她連忙起身回家，換了一套衣服和發型，這才坐上馬車。

    馬車平穩行駛，很快就到了河口縣，曹府門口門庭若市，馬車都停不下了，他們只能先下車，然后步行過去。

    曹瑩瑩很是無奈：“我爹這人，怎么就不聽勸呢，這事兒不是該低調一些么？”

    當初曹宏這個名義上的嫡子出生時，都沒這么大的排場，而今一個妾生子搞這么大陣仗，讓外人怎么議論？

    第445章 孟姨娘被抬正

    “恭喜恭喜！”

    “恭喜曹老大喜得麟兒！”

    許多人上門祝賀，送上賀禮，被丫環小廝帶著往里走。

    程彎彎邁上臺階，將手中的賀禮送上：“恭賀親家公喜得貴子，希望這小家伙平安健康的長大。”

    “親家母，就等著你來呢！”曹德福笑的眼睛成了一條縫，“孩子的大名我請了沈縣令幫忙，這小名就交給親家母了，還請親家母多多費心。”

    他這個兒子能平安生下來，多虧沈縣令和親家母出手做局，不然，他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程彎彎點頭答應下來，大名還得傷神，小名簡單一些，不費事兒。

    她讓趙二狗留下站在門口和岳父大人一起迎客，自己則和曹瑩瑩一起朝孟姨娘的院子走去。

    齊氏被關入大牢之后，主院就空了下來，孟姨娘一回曹府，就大大咧咧搬進來，這府里也沒人敢說她什么。

    主院很熱鬧，外間是曹家一些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夫人。

    曹家的一些近親以及一些走得近的夫人們，則在內室。

    程彎彎和曹瑩瑩自然是往內室走。

    一進去，就聽到孟姨娘開心的聲音：“老夫人，這個名字太好了，太配我兒子了！”

    看到程彎彎和曹瑩瑩進來，她連忙道，“沈大人給我兒子取了個好名字，叫曹寅，說是十二生肖中老虎的意思，我這兒子將來必成大器，穗孺人，勞煩幫忙取個小名。”

    程彎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孩子，真的是白白胖胖好大一個，這輪廓一看就是曹德福的種，實在是太像了。

    “就叫石頭吧。”她笑著道，“曹老大就這么一個兒子，肯定會當寶貝，要是慣壞了就不好了，小名叫石頭，意在提醒，希望曹老大和孟姨娘別把孩子當珍寶，而是當石頭一樣對待，該教育就教育，摔摔打打，方成大器。”

    孟姨娘有些訕訕，可不是呢嘛，這三天，曹德福把兒子當眼珠子一樣護著寵著，她本來還覺得挺高興，畢竟兒子受寵，她地位也穩，但穗孺人這么一說，讓她又憂心起來，寵過頭那就可能變成第二個曹宏。

    曹宏那孩子，她看著就討厭。

    “這名字不錯。”沈老夫人點頭，“我們家小正就是慣壞了，好在有穗孺人這個干娘教育，不然不可能考上秀才。”

    內室里那些曹家族里的夫人們面色復雜。

    之前得知曹宏并非曹家血脈時，她們一個個高興的不得了，恨不得立馬把兒子送來過繼給曹德福。

    她們彼此之間爭的正火熱呢，沒想到，這孟姨娘竟然生了，還生了個大胖小子。

    這下，她們那些念頭全被整沒了。

    一位夫人心中不爽，語氣中也帶了出來：“說這孩子命好吧，確實是命好，成了曹家唯一的香火，說他命不好吧，也確實不好，攤上了個當妾的娘，庶子這個名頭一輩子都甩不掉咯。”

    邊上一夫人跟著附和：“聽說庶子考上舉人后，也會比嫡出子矮一截，官位也低一等，這孩子真可憐。”

    孟姨娘剛剛還開心至極，一聽到這些明目張膽的諷刺，頓時就爆炸了。

    她剛生完孩子沒幾天，但吃得好睡得好，也不用喂奶，精神氣非常好，她正要從床上跳起來罵回去，就被沈老夫人按住了。

    老夫人捻了捻佛珠，淡聲道：“你是當娘的人了，行事別毛毛躁躁。”

    孟姨娘只好乖乖躺下。

    程彎彎背對著那些當家夫人，輕輕用唇語吐出一個字：“哭。”

    孟姨娘這性格大大咧咧，她還挺喜歡，關鍵是，這曹寅是曹家未來的繼承人，是二狗媳婦的娘家人，她如今護著孟姨娘，以后，孟姨娘的兒子自然也會護著瑩瑩。

    孟姨娘接收到信號，眼睛眨了眨，一串晶瑩的淚珠頓時流下來。

    “我知道我出身不好，只是個丫環，可我也不想的呀……當初夫人讓我伺候老爺，我也沒有拒絕的資格，誰能想到這么短時間就懷上了，更沒想到竟然給老爺生了個兒子……”

    程彎彎：“……”

    這是哭嗎，怎么像是炫耀自己生了兒子……

    “嗚嗚嗚，我是小妾，我兒子是庶出，我們出生都不好，我們活該被人諷刺，我和兒子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老爺休了夫人后，我也勸過老爺再娶續弦，以后當家主母進門后，我就讓石頭記在嫡母名下。”

    “可萬一續弦是個黑心肝咋辦，萬一續弦虐待我兒子怎么辦，萬一偷偷弄死了我兒子，我后半生就沒指望了。”

    “我沒指望了沒事兒，可不能讓曹家斷了香火呀，我可憐的兒子，嗚嗚嗚，娘舍不得離開你……”

    孟姨娘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程彎彎：“……”

    沈老夫人：“……”

    邊上族里的幾個曹家夫人臉都綠了。

    曹瑩瑩反應過來：“我去喊我爹過來。”

    曹德福迎客結束后，本來就打算來看兒子，正好和曹瑩瑩遇上，一聽說孟姨娘被氣哭了，他一個箭步就沖進了內室。

    孟姨娘哭的一臉眼淚，而石頭也被嚇醒了，睜著眼睛大哭起來，屋子里一片混亂。

    奶娘連忙進來將石頭抱走喂奶去了。

    “老爺，你可算是來了！”孟姨娘委委屈屈告狀，“三嬸和四堂嫂說咱們石頭是庶出，以后沒有大出息，她們還說，讓老爺娶續弦進門，讓石頭記在嫡母名下，我倒是沒關系，就是怕以后的嫡母是個黑心肝，天天虐待石頭，給石頭喂毒藥，嗚嗚嗚，一想到這個我就難過……”

    曹家三嬸忙道：“我沒說過！”

    曹四堂嫂一臉冤枉：“這孟氏胡亂攀咬！”

    “三嬸和四堂嫂這話說得也有道理，我這個兒子是庶出，身份確實是差了點。”曹德福忍著怒氣開口，“我曹家如此大的家業，也確實需要一位當家主母來打理庶務。”

    孟姨娘瞪圓眼睛，這老曹簡直過河拆橋，她剛生了兒子，竟然要娶續弦，她真的不想活了！

    曹三嬸的面色緩和下來：“改天我就幫忙尋摸一下有沒有適合的姑娘，找個吉日抬進門來……”

    “不用尋摸了，孟姨娘剛生了兒子，為了不讓人瞧不起我兒子，那就直接將孟姨娘抬正。”曹德福冷冷道，“今日不少賓客都在，兩件事就一起辦了。”

    孟姨娘的瞳孔再度睜大：“老老老爺，你你你的意思是，讓我我我當主母？”

    第446章 把庶出兒子當命根子

    不管曹家族內的夫人們怎么反對，曹德福都鐵了心。

    他曹家不是詩書禮儀世家，抬正小妾當正頭娘子，并沒有觸犯曹家族內的規矩。

    石頭是他唯一的兒子，若是讀書好，那就走仕途，就算讀書不行，也會繼承祖上的產業，身份上就不能給人留口舌。

    等石頭長大后，都十幾年之后了，誰還記得孟姨娘曾是個丫環？

    所有賓客入座之后，曹德福從內室走出來，站在臺階上，咳了一聲道：“感謝各位百忙之中參加我兒的洗三酒宴，諸位與我曹家走的近，也該聽說了我原來的夫人齊氏與管家相互勾結，企圖謀奪我曹家祖上的家產，一個月前已一封休書休了她。”

    “曹家如此大的家業，不可一天沒有當家夫人，我如今已快到不惑的年紀，不可能再娶一位嬌娘子進門，在我反復思慮之后，決定將孟姨娘抬為當家主母，以后孟氏乃我曹德福的正頭娘子，待得她出月子之后，曹家所有的迎來送往都會交給孟氏來負責。”

    此言一出，所有賓客嘩然。

    “據說這孟姨娘曾是齊氏的貼身丫環，讓丫環當主母，這曹老大莫不是腦子進水了？”

    “孟姨娘不是生了兒子么，母憑子貴嘛，為了兒子不被人說閑話，抬高母親身份，曹老大這么做也沒錯。”

    “曹老大前頭那個大兒子屢教不改，被曹老大厭棄送到莊子上去了，以后怕是一門心思放在這小兒子身上。”

    “曹老大把庶出兒子當命根子，跟某家形成鮮明的對比呀。”

    說這話的夫人擠眉弄眼，邊上的人頓時明白過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鄭夫人。

    “據說鄭家為了和林家結親，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還是在穗孺人的眼皮子底下算計呢，嘖嘖。”

    “鄭家少爺后院那么多通房丫頭和小妾，有一個還懷了身子，哪家敢把閨女嫁過去？”

    “你們還不知道嗎，鄭家和林家結親不成后，鄭夫人將這口氣全出在了那個懷孕的小妾身上，那妾被趕出了鄭家。”

    “她肚子里不是還懷著鄭家的血脈嗎，就這么趕走了？”

    “是趕到鄭家莊子上去了，生了孩子估計也是掛在族里其他人名下，不然這鄭少爺可沒法子高娶。”

    “……”

    坐在不遠處的程彎彎扯了扯唇角。

    鄭家和林家這事情，肯定是從大河村傳出去的，孫氏那張破嘴，聊八卦真是第一名。

    她倒不是替鄭家覺得丟臉，而是鄭家那個小妾，她記得是張婆娘的侄女，叫李秀紅，年初程昭他們去湖州趕考時，她在路上遇到過李秀紅，當時李秀紅一身綾羅綢緞，一看就過得很好，她過得好是因為腹中的胎兒，如今被趕到莊子上生產，亦是因為這個孩子。

    人這一生，就是不斷地選擇，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程彎彎唏噓了一會，便轉頭和沈老夫人說笑起來，飯桌上的其他夫人以程彎彎和沈老夫人為尊，一頓飯吃的很是和諧。

    “穗孺人。”鄭夫人吃完后，笑著走到程彎彎身邊，“上回賞荷后，我滿腦子都是那開了一半的荷苞，不知荷花要等多久才開，我還想再去賞荷花呢。”

    程彎彎回以微笑：“大河村六月開始迎接賞荷的來客，不過需要提前預約時間，鄭夫人可派個人去村里洽談。”

    鄭夫人點頭：“行，那就六月再去大河村一覽湖中風光。”

    她說了些別的話，這才轉身去跟別的人閑談，轉身的那一剎那，她臉上的笑容消失，眼角有些陰沉。

    如今全城都在議論他們鄭家耍手段坑害林家嫡長女，這事兒是從大河村傳出來的，肯定是穗孺人故意放出謠言，企圖敗壞她兒子的名聲。

    呵，真以為她兒子名聲壞掉之后，那程昭就能出頭么，這可未必。

    宴席結束之后，曹家的賓客就漸漸散了。

    趙二狗被留下來幫忙看賬，而曹瑩瑩則有些事需要和孫管事商議，正巧程彎彎也想去大河宴酒樓看一看，便告辭離開了。

    大河宴開張后，她還從來沒去過，就當是巡店了。

    這會子剛過午時高峰期，店內比較冷清，大家各自在忙自己的事情。

    吳慧娘坐在大堂一張桌子前，正在寫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