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額：“阿福，過來。”

    阿福屁顛屁顛過去躺下，興奮的手舞足蹈，他竟然能跟少爺有一樣的待遇，真是太幸福了。

    程彎彎一連給四個孩子洗頭，真的打算收工了。

    卻看到程昭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邊上，表面上一本正經(jīng)在看書，實則一直往她這邊瞟。

    算了，洗一個也是洗，洗一群也是洗。

    誰讓她是這個家里唯一的長輩。

    “昭兒，過來，姑姑給你洗個頭。”

    程昭麻利放下書本，迅速躺在了長椅上。

    等程昭洗完，就輪到了趙二狗，最后是趙大山，吳慧娘和曹瑩瑩兩個女孩子，自然不可能公然躺在院子里讓別人幫著洗頭，這事兒總算是結(jié)束了，程彎彎累的腰酸背痛，尤其是這手有點干澀泛白，肥皂里頭沒有添加任何護(hù)膚的元素，手在水里浸泡久了就會如此。

    等她忙完了，趙四蛋這才走過來，認(rèn)真道：“娘，我想清楚了，我確實想學(xué)武，以后我早點起來晚點睡，學(xué)武和讀書都不耽誤。”

    讀書是為了出人頭地，學(xué)武是為了保護(hù)娘親。

    這兩樣，他都想要。

    程彎彎見他目光堅定，確實是想清楚了，她點頭：“行，那明天早上你和三牛一起拜師。”

    大河村也流行拜師，比如說拜師學(xué)木工、泥瓦工、殺豬等等，拜師儀式不算復(fù)雜，正午的時候磕頭敬茶，再安排一頓飯食，這就算是拜了個師父，以后要當(dāng)正經(jīng)長輩來走動，這是一輩子的事。

    這一大早，程彎彎就忙碌起來。

    對方的身份一看就不簡單，她這拜師宴也不能搞太寒酸。

    雖然就家里幾個人吃一頓，但也必須要正式，讓賀霄知道他們家對學(xué)武之事的重視。

    賀霄的身體恢復(fù)的很快，但因為傷到了大腿，還是無法正常行走，需要人扶著才能過來。

    他帶傷坐在主位之上，趙三牛和趙四蛋則從正門口，一步三叩首的走進(jìn)來。

    賀霄的面色始終淡然，待得兩人向他敬茶時，他這才有了一些情緒，這兩碗茶，他分別喝了一口，淡聲道：“既已拜師，那從此之后，你們二人便是我門內(nèi)弟子，學(xué)武之路很苦，非一日能成……學(xué)武以德為先，凡事必恭敬謙虛，不可輕師，不可忘義，不可逞斗，不可凌弱……”

    趙三牛和趙四蛋拱手應(yīng)下：“謹(jǐn)記師父訓(xùn)誡。”

    拜師結(jié)束后，兩人送上拜師禮，是大河村拜師常用的束脩六禮，芹菜、紅棗、蓮子、桂圓、紅豆、rou條……

    兩人將拜師禮奉上。

    賀霄看著面前的束脩禮，面色極其冷淡。.qqxsnew.

    他這幅樣子，生人勿進(jìn)，要多高冷就有多高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尷尬。

    他以為只有趙三牛一人拜師學(xué)武，所以只準(zhǔn)備了一份見面禮，現(xiàn)在面前兩個弟子，他該送給誰？

    第218章 家里多了小豬仔

    賀霄準(zhǔn)備的見面禮，是一把木制的長劍。

    這是他躺在床上養(yǎng)傷時，閑來無事做出來的，準(zhǔn)備送給即將入門的弟子，這是他第一個弟子。

    但現(xiàn)在多了一個弟子，這見面禮就不好送出手了，等這兩天他再做一柄劍后，一齊送出吧。

    賀霄被兩個弟子扶著坐在了餐桌邊上，飯食很豐盛，還特意為他準(zhǔn)備了紅棗粟米粥。

    家中幾個小子陪著一起吃飯，沒有準(zhǔn)備酒，因為賀霄受傷不能喝酒。

    程彎彎和兩個女孩在隔壁的小餐桌上吃飯。

    突然之間，她聽到院子外頭傳來吆喝聲：“賣豬仔嘍，四百文一只的肥豬仔！”

    吳慧娘的眼睛亮起來：“娘，買兩只小豬仔回來養(yǎng)著吧。”

    以前家里窮，養(yǎng)不起豬，現(xiàn)在條件好多了，后院子里養(yǎng)著各種各樣的牲畜，就差豬仔了。

    程彎彎也是這個想法，放下碗筷就道：“走，先出去看看。”

    曹瑩瑩還從來沒見過小豬長什么樣，也好奇的跟著出去，三個女人從側(cè)門走出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村子主路口的一輛牛車，是其他村的人專門過來賣豬仔，牛車上綁了六只小豬，嗷嗷的叫個不停。

    秋天和開春最適合養(yǎng)小豬，村里不少人都來看豬崽子。

    “瞧瞧我家這小豬仔，一個個又肥又壯！”賣豬的漢子拍了一下小豬仔的屁股，“四百文錢一只真的不虧，在家里喂一年，長個三百斤，來年能賣至少三兩銀子，這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王嬸子很想買一只，但是家里實在是太忙了，抽不出空來伺弄，只得遺憾的嘆氣。

    張婆娘從人群里擠進(jìn)來，從袖子里掏出碎銀子扔在牛車上：“這里是八錢銀子，趕緊給我挑兩只肥一點的豬崽子！”

    里正老伴詫異道：“大剛娘，你啥時候攢了這么多錢？”

    “我們家里這么多人，哪攢的住銅板，還不是因為我侄女出息！”張婆娘得意的道，“秀紅自從嫁到了鄭家，我娘家的日子那真是越過越紅火，秀紅當(dāng)然不會忘記我這個姑姑的恩情，前日讓人拿回來二兩銀子孝敬我，正好用來買豬崽子。”

    “唉喲，那可真不得了，你侄女以后就是官太太了。”

    “跟你家秀紅說一聲，讓她幫忙給我閨女找個城里男人嫁了唄。”

    “也幫忙給我閨女牽個線，這女人啊，還是要嫁個好男人，才能過上好日子。”

    “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必須得謹(jǐn)慎點兒，不然一輩子受苦咯！”

    村里人圍著張婆娘東扯西拉，張婆娘很享受這樣的圍捧。

    就在這時，程彎彎走了過來。

    她仔細(xì)看了看牛車上剩下的四頭豬，都白白胖胖，精神十足，嗷嗷叫個不停。

    她從腰包里數(shù)出錢遞過去：“這四只小豬仔我都要了。”

    “都看到?jīng)]，女人不靠男人、不靠兒子也能過上好日子。”里正老伴哼了一聲，“大山娘家的日子，是我們村頂好的，你們看到她靠過男人嗎？張婆娘這思想要不得，你們一個個的千萬不要學(xué)，別把我們大河村的臉都給丟盡了！”

    張婆娘扯了扯唇角：“秀紅又不是大河村的人，哪能給大河村丟臉啊。”

    現(xiàn)在秀紅已經(jīng)是他們李家溝的大人物了，誰提起秀紅都會夸一句有本事，以后有啥事千萬別求到他們秀紅頭上去！

    張婆娘哼了一聲，牽著兩只小豬仔轉(zhuǎn)頭就走。

    程彎彎壓根就不會在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她讓賣豬的漢子把豬崽子抱下車，她牽著兩只豬，吳慧娘和曹瑩瑩各牽一只，三個人帶著豬仔往家里走。

    不知道為啥，曹瑩瑩手上的豬仔和吳慧娘牽的那只突然開始掐架，兩只豬頭頂頭，嗷嗷叫個不停。

    曹瑩瑩怕的要命：“小豬小豬，別打了，趕緊過來！”

    她使勁拽著繩索，她一個千金小姐，哪里拽的動渾身是力氣的小豬仔，竟然就這么被掙脫走了。

    一只豬掙脫跑了，吳慧娘手里的豬也強硬著想要掙脫，吳慧娘彎腰就想把豬崽子抱起來。

    “慧娘，你住手！”程彎彎看的心驚rou跳，“你一個孕婦，別使瞎力氣，趕緊松手！”

    吳慧娘也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開玩笑，手一松開，兩只豬滋溜一下就跑遠(yuǎn)了。

    里正老伴一拍大腿：“唉喲，你們這些人杵著看啥熱鬧，趕緊幫忙抓豬啊，快點，別讓這幾個小崽子跑到山上去了！”

    程彎彎將手上兩只豬塞進(jìn)曹瑩瑩手上，也加入了趕豬仔的隊伍。

    村里的漢子都是拿過程彎彎家工錢的，他們懂得感恩，懂得互助，一聽說她家里兩只小豬仔跑了，連忙扔下手里的活過來幫忙。

    全村一兩百人同時出動，兩只小豬仔無路可退，最后被王永成用麻繩捆起來，一手提溜一個。

    虞夫子在學(xué)堂門口站著，看到這一幕，整個人目瞪口呆。

    這個村子未免也太團結(jié)了，丟了兩只豬，短短一瞬間，竟然有一兩百號人同時出動捉豬。

    他最落魄的時候，游走過不少村落，還從未見過如此團結(jié)熱情的村民們。

    他立即坐下來，鋪開紙，迅速的開始作畫，一支毛筆，著墨都是黑色，但是畫完之后，卻顯得格外生動，透過畫紙，仿佛看到了熱鬧的捉豬圖景，那兩只小豬仔被他著重畫出來，讓畫紙顯出些許活潑，但是畫完后，總覺得有些地方格格不入。

    他盯著畫紙看了許久，才發(fā)現(xiàn)，格格不入的是大山娘趙程氏。

    一群村戶人在一起，她也在其中，可她就是這么的與眾不同，明明只是勾勒了一個身影輪廓，卻還是能從這輪廓中看出女子的幾分優(yōu)雅和貴氣。

    這趙程氏，絕不是一般人。

    程彎彎帶著四只小豬仔回去，家里正在吃飯的小子們連忙迎上來。

    趙大山卷起袖子：“我去砌豬圈！”

    幾個弟弟連忙過去幫忙。

    沈正蹲在地上逗弄小豬：“沒想到小豬這么可愛。”

    趙四蛋眨巴著眼睛問：“正哥，你家沒養(yǎng)過豬嗎？”

    “你個傻小子，縣衙是審案子的地方，哪能養(yǎng)豬？”沈正頓了一下道，“我祖母喜歡種菜，頂多就在院子里種點家里常吃的韭菜白菜什么的，說起來，我有好長時間都沒看到祖母了……”

    趙四蛋開口：“咱家里有馬車了，你想阿奶了明天就回去看你阿奶呀，反正縣衙又不遠(yuǎn)……”

    這倆小子蹲在小豬邊上隨口說著話。

    坐在屋子里的賀霄轉(zhuǎn)眸看過來。

    這個叫沈正的孩子住在縣衙，難不成是縣衙之子，可是縣太爺?shù)膬鹤樱趺磿≡谵r(nóng)戶家中？

    縣衙再不濟也是朝廷七品官員，把兒子扔在村子里，實在是不符合常理。

    他的目光落在程彎彎身上，是了，一定是因為這個婦人，她氣質(zhì)優(yōu)雅，一身貴氣，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村戶人家……能讓縣令大人都尊敬的人，定不是什么等閑之輩。

    第219章 再生稻豐收

    連著數(shù)日放晴，地里的稻子慢慢變黃。

    再生稻的生長時間很短，分化極快，一般兩個月內(nèi)就會成熟，九月底十月初，正是收獲的時候。

    里正站在村中間的大槐樹下開了會，各家各戶正式下地收稻子，再生稻和頭茬稻不一樣，收起來更加復(fù)雜，速度也會相對慢一些，但沒關(guān)系，只要能有糧食進(jìn)倉，再麻煩村戶人也能接受。

    程彎彎家里是全家出動，天天看書的程昭和沈正也放下了書本，跟著一起下地。

    秋天雨水不少，萬一收割中途下雨，稻子就很容易在地里發(fā)霉發(fā)爛，全家日夜不停地忙碌，花了四天時間，才將稻子全部收回來。

    收回來之后也并不是意味著這活兒就結(jié)束了，后續(xù)還有一堆事。

    沈正當(dāng)初來，正是夏末豐收的時候，這會兒已經(jīng)到了秋天，他經(jīng)歷了兩個月，對這些農(nóng)事也不再排斥，跟著趙大山一起曬稻子打稻子，就連千金小姐曹瑩瑩，也沒有躲著偷懶，她學(xué)著吳慧娘的樣子，給稻子脫粒，看著金黃色的稻粒落進(jìn)木盆中，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