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做錯了兩件事，第一，趁你父親不在，逼迫你嫁給老男人，第二，在你被賣青樓之后，不僅沒有解救你，反倒將此事大肆宣揚，敗壞曹家名聲之人不是你，而是曹夫人。”程彎彎有條不紊開口道，“俗話說，惡人先告狀，你必須在曹夫人告狀之前，收集證據，然后寄給你爹，那么，你爹趕回來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為你主持公道，而不是被曹夫人當槍使。”

    曹瑩瑩直愣愣的聽著。

    她從未想過可以利用這件事反制后娘。

    仔細想一想，這些年這樣的事其實發生了很多，按照趙嬸子的招數，她有無數次反擊的機會。

    可是她從未想過反擊，就這么錯失良機，讓后娘一次比一次過分，逼的她不得不離家出走。

    “嬸子，我知道了，謝謝您。”曹瑩瑩誠心道謝，“等我回到曹家后，一定會好好報答嬸子……”

    趙嬸子真的是她見過的最厲害的長輩，好像就沒有趙嬸子不會的事。

    “你這孩子，老說報答這事兒干啥。”程彎彎把微干的長發攏起來，“兩只小羊在后院子叫起來，你趕緊喂羊喂兔子去吧。”

    曹瑩瑩點頭去忙了。

    看著她的身影，程彎彎嘆了一口氣，村里的孩子物質條件苦，宅院里的孩子勾心斗角也苦。

    就希望瑩瑩經過這件事之后，能立起來，不要再被后娘如此這般欺辱。

    程彎彎去忙活自己的事。

    這兩天老二開始做布匹生意，老三被送去了武行，家里能當大任的就只剩下老大。

    但是田里需要老大，慧娘懷著身子也需要老大在家里，給醉仙樓送貨這件事，得專門請個人來做。

    趙達熟悉路線，是很適合的人選，但這人太老實了，面對陌生人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來，哪怕是天天打交道的楊掌柜，趙達也不敢正面跟人說幾句話。

    再者，送貨人會暫時保管二十多兩貨款，這對村里人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任何人都難以相信。

    不過沒事，可以改變一下模式，安排一個人專門送貨，她每隔三天就去結一次賬。

    程彎彎的手伸出屋檐下，雨已經差不多要停了，她頂著毛毛細雨，走到了老趙家門口。

    第198章 能不能淑女一點

    一場雨下了小半個時辰。

    鄉村的地面都是泥水，走一步就有泥點子濺在褲腿裙擺上。

    老趙家的院子里以前也是泥土地，趙老頭子前幾天在山上發現了幾塊薄薄的青石板，于是找了幾個青壯年幫忙拖下山，墊在院子正中間，這會兒雨后，院子沒那么泥濘，顯得還挺整潔的。

    看到程彎彎過來，趙老太太連忙停下了手里的活計：“老大媳婦，這下雨天的你過來干啥？”

    她老人家做了個手勢，春花趕緊端了一張凳子放在門口屋檐下。

    程彎彎在凳子上坐下來，開口道：“就是有點事想找娘幫忙。”

    趙老太太立馬坐直了身體，每次老大媳婦嘴上說是需要幫忙，都不是白幫忙，回回都給錢。

    這次鄭重其事找過來，怕是不簡單。

    老趙家的眾人也都知道程彎彎的習慣，說是幫忙，其實就是送錢來了。

    因為下雨，也沒有人外出，全家人都在，十幾口人個個都豎起耳朵聽程彎彎說話。

    “家里的孩子們各有各的事情，都抽不出空來，可是家里的鹵味每天要送貨，就想請個人幫下忙。”程彎彎笑著道，“早上天沒亮的時候坐牛車去河口鎮，兩家酒樓送完貨后就可以回來了，大概半天時間。”

    孫氏兩眼放光。

    送貨這事情聽起來就很簡單，讓她男人去簡直太合適不過。

    她只敢這么想，不敢開口，主要是上回的事，她把大嫂給得罪死了，回來后還被趙有財和老太太分別痛罵了一番，她這會要是敢跳出來包攬這件事，能被老太太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再者，就算她主動包攬這個活計，大嫂也未必會把這個活兒給他們三房。

    孫氏強忍著沒有說話。

    文氏自然也不會開口，大嫂做什么決定，那都是大嫂的事。

    不管大嫂找二房還是三房，她都沒有任何意見。

    趙老太太試探性開口：“老大媳婦，你這負責送貨的人，有啥子要求嗎？”

    “最好是能說會道一些。”程彎彎開口，“鹵味一共做了三個口味，辣的，不辣的，和甜的，需要根據酒樓供應情況調整口味，送貨的人隔幾天就要跟兩位掌柜具體了解一下情況，這也不是什么太難的事。”

    這事兒雖然不難，但對老實巴交的農村漢子來說，還是有點難度。

    最開始，三牛就不喜歡跟人打交道，被她帶的次數多了，又有二狗耳濡目染，后來三牛才開始漸漸學會了獨當一面。

    “要論能說會道，還是老三會一些。”趙老太太實話實說，“老二性格木訥，要是交給他，怕給你把這事兒搞砸了。”

    孫氏立馬開口：“趙有財很能說，當年就是憑著這張嘴，把我忽悠嫁進了老趙家，大嫂你……”

    趙老太太一道冷眼突然掃去，孫氏只好訕訕的閉嘴了。

    程彎彎抬頭看向坐在里屋正在編背簍的趙有財：“老三，你覺得這事兒能行嗎？”

    趙有財吞了一口唾沫：“要是大嫂信得過我，我肯定把這事兒辦好。”

    “工價一個月八百文，你要是覺得沒問題，明兒就可以接手送貨的事了。”

    “可以可以！”

    趙有財用力點頭。

    他還真生怕大嫂放棄了他們三房，還好愿意拔拉他們一把，不然他們三房會跟大房二房越走越遠。

    這件事辦妥后，程彎彎讓趙老頭子和里正說一聲，巡邏的事，三牛暫時不能去了，等學成后再說。

    她前腳一走，趙老太太后腳就讓孫氏進她屋子里，板著臉敲打道：“趙有財這個活要是沒做好，我立馬換人讓老二做！還有，送到鎮上去的那些鹵味要是缺斤少兩了，我就把你身上的rou割下來補上！”

    孫氏頭皮一緊，連聲道：“我雖然貪吃，但也曉得啥能吃，啥不能吃，我肯定不會亂來搞黃了這個活計……”

    趙老太太冷聲道：“行了，別在這里杵著，剛下完雨，把鴨子趕出去放放風。”

    孫氏立馬去趕鴨子。

    她本來想讓春花跟著她一起去，結果一到院子里，正好看到夏花拿著一籮筐針線和繡帕要出門。

    自從夏花這丫頭繡帕子賺到銅板之后，老太太就不讓這丫頭干粗活了，一些撿柴挖野菜的事兒，全給她家春花來做，秋花也會做一點，但是秋花畢竟年齡小一些，只能做那么一點點。

    夏花偶爾收拾一下院子，然后拿著針線去大嫂那邊跟著曹瑩瑩學繡花。

    她開口道：“夏花，帶著你春花姐一起去，你春花姐細心，多學學說不定也能繡出好看的帕子。”

    春花有點不想去，她只會縫補衣服，繡花真的不行，這不是平白讓人笑話么。

    但是她知道，要是不去，她娘能沒完沒了的說一天一夜。

    為了耳根子清靜一點，春花只好進屋拿了針線，拿了一塊粗布，跟著夏花去找曹瑩瑩。

    “我跟你們一起去。”趙大旺放下手里的活計，“我有點事情找二狗哥問一問。”

    三人一起出門，半路上遇見了大麥。

    王大麥看到春花夏花手里的東西，就知道兩人是干嘛去的，她忙道：“我也和瑩瑩說好了跟她學繡花，你們等一等我。”

    之前程彎彎還沒搬家的時候，王大麥就住在隔壁，大麥和曹瑩瑩年齡相仿，兩人關系還算不錯。

    得知曹瑩瑩在教夏花繡花之后，王大麥也想學，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曹瑩瑩自然是都應下來。

    王大麥飛快跑回家，又拿著針線飛快跑過來。

    地面都是泥濘，她跑得太快，一串泥點子濺到了趙大旺身上。

    趙大旺哼唧唧道：“你能不能淑女一點？”

    王大麥家里有個弟弟也在學堂讀書，她自然知道淑女是什么意思，她抬起下巴：“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才有資格當淑女，我就是一個粗魯的農女，不管我是淑女還是農女，你都管不著。”

    趙大旺摸了摸鼻子：“王大麥，我咋沒發現你竟然這么兇。”

    他才說了一句，她就拿三句話來反駁。

    “你身上的衣服回頭拿過來我給你洗干凈，免得你到處說我不是淑女。”王大麥哼了一聲，“春花夏花，我們趕緊走了。”

    三個女孩快速走在前面，趙大旺跟在后頭。

    第199章 美味的桂花糕

    雨過天晴。

    家門口的雨水干的很快。

    四個女孩坐在院子里繡花。

    吳慧娘坐在邊上縫補嬰兒穿的衣服鞋子，她的腹部越來越大，干很多活都不方便，婆婆就不讓她做了，她坐不住，天天給沒出生的孩子做衣服，做了有三四套。

    屋外的女孩子們繡花，屋里是幾個小子在說話。

    趙大旺過來，纏著趙二狗問生意上的事：“二狗哥，我也想做生意，你覺得我適合做啥？”

    他比趙二狗小一歲，今年十五，長得也是人高馬大。

    在讀書之前，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但是讀了書之后，他越來越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他很想做生意，就像二狗哥一樣。

    趙二狗開口道：“做生意要算賬，上回考試，你算術課才得了幾分，你學好了算術，再來跟我學做生意吧。”

    趙大旺欲哭無淚。

    書房里的沈正也是欲哭無淚。

    趙四蛋這個小混蛋拿了四書里的一句話來問他，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怕有損自己堂堂沈少爺的顏面，于是胡說八道了一通，結果被程昭給聽到了，然后，他被程昭按在書房里看書，看完了還不算，還必須要讀懂意思，讀懂了也不行，還要舉一反三，說出自己的見解。

    他爹都沒指望他能考上秀才，他自己更沒指望過，就程昭天天鼓勵他。

    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就當是為了程昭的鼓勵，他也該好好讀書。

    沈正間歇性躊躇滿志，認認真真看書。

    看了還沒一刻鐘，他的鼻尖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甜氣息，口水都被勾出來了。

    是一鍋桂花糕出鍋了。

    這會兒正是秋天，滿山的桂花開了，程彎彎看到桂花，就想做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