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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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葛不用淋雨了,手上也輕了,強迫自己想通,但哪有那么容易。 回頭望,方能體會在考場中堅持著有多幸運,多讓人羨慕。 這一走就再也回不去,瞧這雨下的多及時啊,里面的考生飲足雨水,能不能多撐一天? 如果她還在場內,制完二十器后,敢不敢繼續拼?其實拼到暈倒被抬出來又能咋樣?她能否拼到上等匠工? 一切的未知數,全被破壞了! 撞了王葛的女考生剛敲完不如鼓,凍的哆哆嗦嗦遞出木槌,哭道:“對不住,我真不知道怎么就絆倒了,我真不是有意的,啊……”她嚎啕大哭,恨不能撞死在不如鼓上,她已經制了十八器,只差一器啊,只差手中的一器,就是中等匠工了! “你是被什么絆的?什么器物能把人絆那么厲害?”王葛問的倒關鍵,可這女娘傷心至極,根本不入耳。 鼓槌被一大手奪過、一下杵到王葛臉前,不用瞧就知道是那豎夫。未免自取其辱,她拿過,踮腳,奮力敲鼓面,使出全身之力大喊:“瓿知鄉、賈舍村、王葛,技不如人!” 原來自認“技不如人”這么屈辱,比尿褲屈辱多了。她憋住眼淚,把鼓槌遞歸。 游徼氣的手掌緊攥,本想讓這豎婢一次次敲不如鼓、讓她丟盡臉,可她倒賊,喊的比誰都響亮。“呵,王、葛?是吧?敲不如鼓敲的這么有勁的,真是少見。” 王葛沒說話,知道這種人難纏。游徼雖是官吏中最低的,但再低也是官,而且游徼負責緝捕之事,各個身手好,她已經吃了虧,不能再吃! 此人也不敢太猖狂,得意的回考場。 女考生抽泣上前,正要開口,王葛擰身就走。 蠢人要遠離!何況她快憋死了,得趕緊找回行囊、上茅房,晚食早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討張麥餅。 遮雨草棚這條道僅有三步寬,兩側潲雨,中間正迎面過來個高大身影,出聲詢問:“你是王葛?” 王葛仰頭,這郎君二十余歲的樣子,寬衣幅巾,笑的溫和,溫和中帶著威嚴,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是。大人……” “我從一貨郎處買了此物,可是你制的?”他伸手,托的確實是前段時間馮貨郎買走的不倒翁。 “是。” 他站到不如鼓前,拿起鼓槌打量。 王葛默默跟過來。 女考生還杵在鼓邊抽泣,被這郎君平靜看了一眼,竟心生害怕,趕忙跑走。 此人模彷槌鼓,緊接著不感興趣的放下,看回王葛,問道:“你幫我再制一個不倒翁,我幫你治那游徼,如何?” 王葛身體一繃,頭更垂低:“我制好后,如何給大人?” “桓真是我族侄,給他即可。”桓縣令深看她一眼,“王匠工,別急著返鄉,等貼榜。” “是。”王葛目送對方進去考場,感激不已。他定是桓縣令,剛才在旁邊看明了游徼的凌霸之舉,知道一個小農女被游徼盯上、挾私報復是非常可怕的。 所以豈能只制不倒翁報恩?她會再琢磨些好物的。 回到原來的女匠童休息區域,她的竹筐位置沒變,里頭鋪蓋、厚衣裳、足衣、竹壺一樣不少。終于能上茅房了,茅房一角有個比缸還大的簍子,里頭扔的全是污衣。 她把身上的全換掉,出來后,雨已停。 尋找到匠娘,對方一打量就知道是剛離開考場的,給她麥餅后,問:“小娘子一定制完九器了吧?” “嗯。”王葛狼吞虎咽,連點兩下頭。 “貼榜慢,怎么都得過兩天。” “嗯。” “干等著心里也躁。” “嗯。”王葛心道,你比我躁,想說啥趕緊直說嘛。 “小娘子會制葛履吧?” “嗯。” “清河莊匠肆有批急活,正招會制葛履的匠工。雖然還沒貼榜,但像小娘子這種今日離場的,都能按下等匠工雇傭。一雙葛履五個錢,每雙一結算,怎樣?”匠娘顧忌的看眼周圍,示意就是自己穿的方頭履制式。 方頭履比草鞋麻煩,不過五個錢也不少了。王葛心動,問道:“清河莊很遠吧?” 匠娘一笑:“莊園當然遠,匠肆不遠,你看,打這都能瞧見。” 清河莊在考場休息區幾十丈遠,圍起好大的臨時匠肆,燈明燭亮。有意思的是,道路另側就是南山館墅的臨時匠肆。 就這樣,王葛只離開考場一個時辰,就進入匠肆當傭工了。這一干便是兩天,比在考場還遭罪,直接擊碎她對匠工的想象。 錢還是不好掙! 葛材料的方頭履,自腳前掌開始加厚,鞋面要編的非常緊密,鞋體寬,根本不似匠娘腳上那雙輕便合腳的。且鞋底厚,制完鞋面后,得用大針跟鞋底縫到一起。針腳的距離有固定制式,和她一起招過來的考生就因為縫的針腳不合規,白忙活一只鞋。 縫接鞋面時,手一會兒就累的骨節疼,只要一歇,匠工、匠娘便過來訓人。尤其那個給她餅吃、帶她過來的匠娘不再慈眉善目,在匠肆過道來回巡查,嗷嗷訓斥:“匠工,何謂工?工就是器!不管兒郎、女娘,都是規矩準繩!” “你等考試時也這樣懶散嗎?九器制的都是草棍吧?” “不愿干的就走!哭哭啼啼給誰看?” “去哪家匠肆都一樣!” “都看看老匠工是怎么制鞋的?人家制兩雙,你還在制左腳!說的就是你!” 王葛的手背被敲了一下,疼倒是其次,她真的還想上茅房,可偌大的匠肆根本沒茅房。想去解手,可以,往外頭黑影里跑,想尿哪尿哪,沒人陪、沒人管。 大半夜的她哪敢去? 兩天后,匠工考場東方向的主通道前,人山人海。即將貼榜。 貼榜木牌已經豎好,跟大鼓比肩而立。 遠處江面上停著艘巨船,這是王葛頭回見到古代的大船,見識役夫如何將鯉石費力的運到船上。 人群中正議論此事:“聽說了嗎?南山館墅把鯉石買了,以后匠工考不再有鯉石了。” “怎么可能?” “今年匠工考肯定有大事發生。” 王葛聽來聽去,都聽不到有用的消息。也是,如果真有大事,還能傳的人盡皆知? 游徼、匠役全部列隊出來,然后是一眾考官,當中簇擁著桓縣令! 開始貼榜。 游徼長矛相接維護秩序,沒人敢亂擠,擠到前頭也沒用,因為絕大部分人都不識字。 王葛離的遠,個子矮,啥都看不到。 顧考官大聲道:“都肅靜。先從下等匠工公布,此次共錄取下等匠工……” 王葛緊張的聽到最后,沒有她的籍貫姓名,終于放心。她制器正好為十九數,萬一匠役漏掉一個,她會被降到下等匠工里。 游徼中的一人心情相反,不甘、憤怒:莫非那豎婢真的被錄取為中等匠工了? 第65章 65 歸家 顧考官:“接下來是中等匠工,共錄取四十二人,縣邑北閭里的考生有……” 王葛心里有數,激動的等著,等待念到“瓿知鄉”,可念是念到了,總共七個,仍然沒她。 怎么回事?就算少記錄制器之數,也應當在下等匠工里,怎可能哪個都沒她? 王葛沉下氣,桓縣令既然叮囑她等貼榜,就肯定有其用意。她不時踮著腳看向桓縣令、主考官時,那游徼在搜尋她。 再說顧考官,念這許久,嗓子都啞了,接下來的消息太重要,他盡力揚聲:“踱衣縣今年無上等匠工,但是……錄取了一名頭等匠工,頭等!她是我大晉……” “頭等匠工”四個字之后,顧考官的聲音就淹沒在人聲鼎沸中。 桓縣令不悅,示意一眾游徼以矛懟地,嘈雜聲漸退后,顧考官重新喊:“瓿知鄉、賈舍村、王葛……被錄為……頭等匠工!她是我大……” 誰?王葛眼睛睜的熘圓,確定沒聽錯,考官喊的是她的名字。 “顧考官。”桓縣令打斷話,“你聲音太小,頭等匠工之名,應當人人皆知!”他視線在遠處王葛那邊一掃而過,然后伸指,點著游徼當中一人,下令:“你,為頭等匠工王葛敲揚名鼓。” 這游徼敢怨憤王葛,但對上縣令,頭都不敢抬。 該死的小女娘!他暗暗咒著,走向鼓旁,怎么甘心啊!她怎么能是頭等匠工?不都說絕對無人能考中頭等嗎? 考的第二天,她就被他使計攆出考場了,憑何能是頭等匠工?難道在攆走她之前,她已經制完了五十器以上? 那該死的豎婢,此刻肯定在盯著他出丑吧? 王葛當然要盯著他出丑!同時暗暗為桓縣令幫她出氣的方式喝彩! 這才叫一報還一報! 昨日迫她敲不如鼓,今日還她揚名鼓! 數百人矚目中,游徼手起,槌落。 冬~ 這聲鼓音,還不趕屁音兒大。 桓縣令怒斥:“我踱衣縣的游徼,平時就是這樣訓練?鼓都敲不動,如何輔鄉里治安?換人敲,哪個敲不動,就和此人一樣,做個掃馬廄的亭夫吧!” 賈舍村,王戶。 亭夫桓真打個噴嚏,書桉對面的王荇想關心一句,怕被敲手背,趕緊又埋頭認真寫字。這些竹簡都是阿姐一根一根制的呢,如果不認真,怎對得住阿姐的辛苦。 不過想和桓阿兄般寫出好看的字,太難了。但是桓阿兄說了,說他幼年初練字時,也寫的跟毛蟲一樣。于是王荇不急不躁,一遍一遍練,他不怕腕疼,不怕凍手。阿姐說過,每個人的手都有使命,阿姐的手,要用來編竹制物,他的手,要用來讀書寫字,都很辛苦。 嗚……阿姐。王荇左手抹淚,抹的還不趕掉的快,他好想阿姐。這么冷的天,他坐屋里都冷透了,阿姐怎么辦?她沒處落腳,得多冷?阿姐應當要返家了吧,她一定不舍得搭牛車,一定又是徒步回來。 “先別寫了。走,去庭院,今日教你誦書。”桓真不會勸孩子,且他也冷的坐不住了,葦絮制的衣裳瞧著厚,一點也不暖和,還扎得慌。 王荇快跑幾步,拉開門。一大、一小兩個穿成圓球的人繞著院子四周快步走,一個打著哆嗦教,一個吸囔鼻涕跟著念:“管寧字幼安,北海朱虛人也。年十六喪父,中表愍其孤貧……” 兩日后,王葛頂風走在返鄉路上,郁悶不已。頭等匠工真就名號好聽,權貴私置的匠肆根本不雇她。誰都不傻,中、下等匠工制器不一定慢到哪去,誰愿多付幾倍錢雇個頭等匠工來? 南山館墅急召木匠的活是制箭桿,一聽她是頭等匠工,連連擺手,打發她去對面清河莊問問。 問啥?清河莊木匠肆的匠工、匠娘就站在道間喊“只雇下等匠工”,連中等的都不要。 王葛肯定不死心,就走去縣邑,接連被閭里幾家私置匠肆拒絕,她再去官府的公置匠肆詢問,那里倒是不拒頭等匠工,但匠工必須長期住在匠肆里。 王葛徹底失望,踏上歸程。風吹透葦絮填塞的衣裳,把她的發財夢吹清醒了。 歸家的歡喜漸漸涌上,不知道院前的新道修好沒?大父母、阿父、二叔身體怎樣?阿弟長高沒有,是不是又偷偷跑到她床鋪睡,偷偷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