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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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住阿父粗糙的大手,捋平他手指,將竹蜻蜓的尖嘴部位往他食指上一搭。“這是我用竹片做的蜻蜓,它現在落在阿父手指上了,你能感覺到嗎?”說完,她完全放開自己的手。 王大郎:“呵呵,當然能。” “阿父稍微抬抬手,再降降。” 竹蜻蜓就這樣顫顫巍巍,僅靠黍粒大的尖嘴完全粘在王大郎指尖上,把三個孩子緊張的齜牙咧嘴,王翁也無意識的抓膝蓋。 王大郎夸道:“虎寶做的蜻蜓真好,輕飄飄的,跟你沒扶著一樣。” 王蓬急道:“伯父,從姊就是沒扶哩!” 王大郎只當侄兒鬧。 王葛看著阿父的眼睛,她的笑變得牽強,沒有解釋,而是囑咐阿弟:“虎頭拿給大父試試。阿蓬、阿艾,你倆誰都別急、別搶,從姊這就給你們一人做一個。” “嗯嗯嗯!”王蓬連連點頭,“我可聽話了,從姊先給我做。” 一家人說說笑笑時,村西的工地上,任溯之仰頭大笑,大掌一拍桓真肩頭:“臭小子,干得好!明日準你耍半天!” 一個時辰前絞盡腦汁沒頭緒的血案,被桓真以奇招破了! 原來,桓真估算著時間,鄉正如果接到信使消息立馬趕來,那晌午后就會到達賈舍村。任溯之作為此地治安的亭長,很可能會被當場降職! 倘若按照常規查找兇犯、兇器,肯定是來不及了,最差的結果,是越查越亂! 于是桓真心生一計,給任溯之匯報后,后者覺得或許還可行,就命令亭卒將所有嫌疑者分撥羈押,保證每撥隸臣互相看不到、聽不見。 然后桓真和兩個面相最兇的求盜,依次去羈押點。到達后,桓真抄著手,只字不言,他目光天生凌厲,盯上誰、誰就覺得不自在。而后,他忖量神態、不慌不忙的背過身,往回踱幾步,再猛然擰身,面對一眾嫌疑者,大喝:“就是他!摁住他!!” 隸臣們各個抖成鵪鶉,等待求盜把殺人兇手摁住或拖走。就這樣,在第三個羈押點,桓真怒喝“摁住他”后,一個隸臣拔腿就跑。 兇手,被詐出來了! 任溯之狠狠踹兇手幾腳解氣,此隸臣被求盜摁成大馬趴,梗著脖子歇斯底里的喊:“胡夫該死!我只恨殺他太痛快!胡夫他該死該死啊!” 桓真:“他該死又怎樣?天下該死的人多了!都和你一樣弓弦一勒隨意殺人?” 兇手一驚。 任溯之、桓真心里立刻有數了。兇器真是弓弦! 桓真:“若我認定你該死,也能就地斬殺你么?” 遠觀這一幕的鐵雷用胳膊肘輕蹭一下鐵風:“瞧,公子像不像桓縣令?” 鐵風擺弄著滾燈,問:“你說……都城恨不得家家戶戶有燈籠,咋誰都琢磨不出來這種?” 鐵雷訕訕,知道自己又犯妄議主家的毛病了。 再看兇手,此人眼淚橫流,下巴抖動著,猛的咆哮:“殺吧,殺了我吧!殺了我……”他嘴一扭曲,任溯之手疾眼快,卸掉他下巴。 任溯之笑了:“這么想求死?想保誰?嗯?還是有比殺人更要緊的機密?” 第38章 38 王葛的灰心 桓真想不通,為何從兇犯想咬舌自盡的舉動,任溯之竟能聯想到那么多?此隸臣越是連連否認,越是不停的磕頭、恐懼,越證實任溯之是對的。 桓真想不通就直接問。 任溯之先下令釋放其余隸臣,叫他們各回各位繼續干活。此刻還有兩名亭卒在近前,分別叫單英、程霜。 任溯之給桓真三人一起解惑:“初時詐出兇犯,對方第一反應是逃跑,說明什么?說明兇犯想活。捉住了此人后,他口口聲聲喊胡夫該死,證明他想讓我等查明胡夫平時確有惡舉,確實該死,那么待縣衙審他時,真不一定判此人死刑,所以此兇犯還是想活!那為何提到兇器是弓弦時,他便想自戕?除非那弓弦特殊,只要找到弓弦就能捋出別的。兇犯知道挨不住嚴刑拷打,怕吐露弓弦的藏匿地,不如自戕了之!” 好個洞察秋毫的任溯之!桓真深看對方一眼,待任溯之注視過來時,桓真已經移開目光,跟程霜、單英一樣,受教的點幾下頭。 程霜為難道:“可是鄉正來之前,我等不能對此人用嚴刑啊。” 單英陰著臉:“交給我,有的是辦法!” 任溯之:“不行,這是人命案,兇犯必會提至縣衙審理。我等若掠笞這廝,很可能被他反咬為屈打成招。”他略想一下,分配各自職責:“程霜帶桓真去死者被勒殺的茅房,再仔仔細細察看,看之前是否還有遺漏的角落。單英跟我去兇犯所宿的草棚重新搜查,就是把草棚、草席一根根抽了,也要找到弓弦不可!” 桓真跟著程霜走,忽然想起一事,跟對方說了一聲,程霜先行,桓真招呼鐵風二人:“跟王家姊弟說,后日晌午前,這種滾動不滅的竹圓籠,能做出多少我要多少,不要糊葛,不要添麻油。” 鐵風應“是”,先問:“定價幾何呢?”緊接著道,“依照市價,兩個錢只多不少。小戶農家,若給多了興許招禍。” 鐵雷:“此物不好運送啊,又怕壓、又占地方,屬下這就向農戶租用牛車?” “不必。”桓真道:“此地涉及命案,鄉正肯定要來,到時讓他順道拉走。另外,我有尺牘托鄉正帶給族叔,你等打聽一下王小娘子是否考中匠童了,我好將此事告知夫子。” “是,屬下這就去。” 鐵風朝村北行來時,貨郎剛把騾車停穩在王戶院門前。一幫孩童圍著繽紛多彩的貨架嘻嘻哈哈,王翁聞聲出去,引領貨郎把車牽進院子。 鄉下人家沒那么多講究,大白天的根本不掩院門,大大小小的孩童們哪舍得走,都擠在院門口張望貨架車。王翁笑呵呵的也不攆,叫阿蓬、虎頭去幫王葛搬物,把阿艾交給大郎看護,然后請貨郎坐到席上,倒碗水,寒暄道:“正在修路,道上不如往常好走吧?” “過來臨水亭后,盡些拉物的驢車,不過也還好。一段時間不見,老丈愈發精神了,你家大郎也是啊。小娘子幾歲?一瞧就格外機靈。” “三歲啦。”王翁明知人家是客氣,聽進耳也受用。王艾聽出貨郎在夸她,害羞的扭頭,趴在伯父肩膀上。 幾句寒暄后,王翁知道了貨郎姓馮,家住鄉鎮。 王葛把一柄六角竹扇、兩根竹簪給貨郎看,貨郎還真識貨,“嘖”一聲,真心贊道:“扇面編的真細啊,鎖邊的所有折都一樣一樣的,難得啊!太難得了!” 這番夸贊,一家人都高興不已。 六角竹扇編織的最難處、最見功力的地方,就是鎖邊。想保證每道邊筆直,那曲折之間必須等距。還有一點是貨郎沒發現的,就是鎖邊的篾條重迭了兩條“人”字紋,遠比只重迭一條紋路耐用的多。 再看竹簪,貨郎只道了句:“這東西倒是好賣,但價格……兩個錢怎樣?我最多也只能賣出三個錢。竹扇很好,但越好的越易壓貨,二十個錢,如何?” 王葛看向大父,這種事得由長者決定。 說實話,這價格王翁乍聽挺歡喜,但看到孫女嘴笑眼不笑的樣子,老人家就知道價格給低了。“簪子簡單,兩個錢行。竹扇再給高些吧,我孫女從早編到晚,編了好些天哩。” “不誆老丈,我賺的其實是個辛苦錢,這等竹扇,鄉里不一定能賣出去,那我還得去縣里。從賈舍村到縣里,光來回的腳力就得去掉兩個錢。” 這時,王荇、王蓬已經把六個滾燈全都抱過來,其中一個是縫了葛罩、也放了麻燭的。 王葛背對馮貨郎,用火折子把麻燭點著,然后雙手將滾燈騰空、旋轉幾下,給對方解釋:“這叫滾燈,怎么滾動,燭盤都穩穩當當的。” 貨郎:“這東西倒是稀奇啊,不過外形……” “我縫這層葛罩,是怕給阿叔看的時候有風。阿叔要是覺得此物可收,我只編到外層竹籠這一步。買者喜好不一樣,自己縫帛、縫葛才好呀。若怕臟了外帛、外葛,還可在外帛、外葛之外,再加一圈竹籠。” “王匠童不愧是頭等匠童!不過此物雖稀奇,實在容易仿制,也就頭撥好賣。” “是。”滾燈的弱點太明顯,王葛也很無奈。 “我建議竹條不必使青篾,一般的黃篾即可。這樣吧,這六個……叫滾燈是吧,這六個我給你九個錢,我再要二十個,黃篾制,每個一個錢,怎樣?多了我這車也拉不了。” 此時此刻,若說王葛不灰心是假的。竹簪和滾燈的價,低至不能再低,竹扇也比她預期的少了五個錢。現在想想,都是在縣驛站賣生肖盒、在清河莊**賽制品的經歷給了她錯覺,把她的心養貪了。 都亭驛站是官差、客商過往的大道,那時或許真的趕巧了,遇上的是喜歡稀罕物、又不計較錢財的旅人。 至于清河莊收購匠童比試時的制品,難道真是看上匠童的手藝?不是的,絕對不是!肯定是清河莊跟官府之間有什么合作,甚至人家只圖一個好彩頭,根本不在意匠童制品本身能值幾個錢。 “小娘子可是王匠童?”鐵風揚聲,打斷王家跟貨郎的交談。 其實他剛才就來了。 鐵風拿著昨晚的滾燈,拐入村里的東西道后,就聽過往村童都在議論什么“王匠童”、“頭等匠童”的,詢問了才知道,王小娘子不但考上了匠童,還是頭等! “嘖,公子找的匠師不靠譜啊,一下整個頭等出來,太招搖了,幸好桓縣令不知道。”他自言自語,見王戶院門內外堵了十來個孩子,不知道出了啥事,所以擠進來后沒出聲,聽到貨郎把滾燈價格壓到一個錢,才喊:“小娘子可是王匠童?” 第39章 39 聞道有先后 姊弟倆未和鐵風直接照過面,不認得他。王葛先示意大父跟貨郎說話,她沒讓阿荇跟過來,自己上前,不回鐵風所問,也無視對方手上的滾燈,反問:“郎君不是村里人吧?” 鐵風暗贊:小娘子還挺謹慎!“王匠童可識得這葛燈籠?” “葛燈籠?怎的了?” 鐵風低聲道:“清河畔,山高水長,安知不再有會面時?王匠童不需疑心,我家少主是桓公子,我是桓氏部曲,當日我等部曲就在河畔飲馬。” 王葛記得當時確實有不少部曲,趕緊揖禮:“失禮了,郎君坐下飲碗水吧?” “不多叨擾。是這樣,昨晚我家公子跟你阿弟互換信物后,看中了這種葛燈籠,要趕在后日晌午前買一批。必須同等大小,不要縫外葛,不置麻燭,保證燭盤干凈。”他從布囊中取出一串錢,眼見王小娘子的笑容直達眼底,且有感恩的微微淚光,就提高聲音,令院內之人均能聽到:“每個竹燈籠按兩個錢買,這個價格王匠童可能接受?” “能的。郎君放心,我保證每根竹條都使用青篾。”王葛高興壞了,回頭看向大父他們。 王翁跟馮貨郎道句“稍待”,趕緊過來。 鐵風向老人家揖一禮,把錢串遞出,道:“老丈,這是二百個定錢,你數一數。”他再看向王葛,“后日晌午我來取貨,你能制出多少,我家公子買多少,定錢多退少補。” “郎君放心,我一定加緊趕制。” 王翁數錢慢,鐵風不急不催。 王葛喊阿弟:“拿兩個竹蜻蜓過來。” 王荇聽話照辦。所有竹蜻蜓的尖嘴部位,王葛都拿小火微烤,將尖嘴輕輕往下彎了小許弧度。如此一改,不僅使蜻蜓形象更活潑,也令尖嘴位置搭在手指、或木棍上時能夠更牢固。 阿弟拿來后,王葛先雙手托舉一個給鐵風。 鐵風看著由幾根竹片拼接的竹蜻蜓,并不嫌棄,這是姊弟倆的心意。沒看王小娘子如此鄭重么,還一個、一個的托舉給他…… 王葛在對方客氣的微笑中,將竹蜻蜓往自己食指尖隨意那么一搭,竹蜻蜓霎那呈點水之姿懸空,懸的穩穩當當。 鐵風微笑的嘴巴就這樣咧著,快淌口水了才合上。 貨郎兩步過來,目光炯炯:“王匠童,這個我收!” 村西,鋪設了熟土的嶄新大道上,鄉兵先驅趕驢畜拉著石滾子,將松軟道面碾壓一個來回。然后每兩個隸臣一組,面對面手持鐵夯具的手柄,用力提起、重重向下夯打,將土層砸的更緊實。 這只是第一遍夯打,隨著熟土的鋪設,越來越多的隸臣都要加入夯打勞作,反反復覆,一遍又一遍的夯,最終把整條新道砸的硬如磚石。嚴格夯砸過的熟土道路,不生雜草,不會被雨水沖毀,不會被輜重車馬壓垮,至少能正常使用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以上。 桓真在稍遠的茅廁里,都能聽到夯土的聲聲動靜。 程霜則蹲在外頭,面前攤著的草堆就是拆掉的茅房頂棚。他仔仔細細的扒拉,別說弓弦了,這里頭就是藏根針,估計都已經找出來了。“桓真,有發現沒?”他喊。 “沒有。”桓真回復。棚頂空空,透著明晃晃的陽光,總共仨坑、和糞池都被清理了,地面幾滴血,四面是略比一人高的土墻,能落下什么沒搜過的地方?能漏掉什么蛛絲馬跡?連墻角底下盤繞的蛛網都一目了然。 這蛛網還織的挺完整。桓真微微歪一下頭,伸腳挑破。想多了,底下什么都沒有。他抄著手出來,沖程霜搖下頭。 二人回來胡夫的停尸地,任溯之與單英已經氣咻咻在這了。程霜加入,三人罵罵咧咧,唯獨桓真還是不死心,居高臨下審視胡夫的尸體,突然問:“有誰搜過他么?” 單英:“最早搜的就是這糞尸,耳朵眼都給他清理了,除了后竅……” 隨著他話一頓,任溯之和他前后腳過來,翻過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