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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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呢?” “我怎么會有……” 爭吵。 父母并不是總是時時和睦,有時,也會爆發孩子無法理解的爭吵。哪怕是岑玄因和柳氏這樣的恩愛夫妻,也難免會有爭執。 他們談話不帶臟字,卻是字字句句,都透著傷透人心的話。那種緊繃的氣氛異常激烈,仿佛連空氣都彌漫著尖銳的沖擊。 一次次,再一次次。 驚蟄醒來時,他們兩人的聲音,就仿若還在他的耳邊。 “黃慶天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沒事,永清會替代世杰……” ——“偷家的老鼠,都已經被清理干凈。” 驚蟄慢吞吞爬起來。 外頭還下著雨,昨天溫暖的日頭,就好像是轉瞬即逝,再沒恩賜下半點陽光。 滴答—— 在那連綿不斷的雨水里,驚蟄側頭看去,就見赫連容正在看書。他長腿交疊在一起,坐得那叫一個隨性,修長漂亮的手指挑開一頁書,看得有些入神。 手邊放著一盞茶,散發著裊裊煙氣。 那好像是一幅畫。 驚蟄起身的動作,驚擾到男人,他抬頭看來,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這才冷冷說道:“日后再吃酒,必須得我在場。” 驚蟄感到骨頭都有點酸軟,慢慢滑下床,“……那要是,想和朋友,一起吃?” 赫連容強硬:“得我在場?!?/br> 驚蟄撇嘴:“那不成?!?/br> 他低頭給自己找鞋,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他們怕你?!?/br>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鞋,驚蟄才又坐下來。 “……頂多,下次我只喝幾口?!?/br> “一口?!?/br> “五口。” “一口。” “三口?!?/br> “一口?!?/br> 驚蟄氣沖沖站起來,瞪著赫連容:“小氣鬼,一口就一口?!?/br> 拉扯戰勝利的赫連容闔上書,饒有趣味地打量著驚蟄,他的目光,自打驚蟄醒來后,就再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 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視,驚蟄早已經習慣。 他自顧自去換衣裳,留意到男人的視線也跟著過來:“你不打算去,早朝?” “不是日日都有朝會?!焙者B容淡淡說道,“縱是有,你今日不是打算去祭拜岑玄因?” 驚蟄的動作頓了頓,“你想與我一起去?” 赫連容的聲音變得有些陰沉可怕:“你不打算帶我去?” “……也不是,我原本想,你可能不會在意,”驚蟄低頭和腰帶做斗爭,“畢竟你也不太喜歡。” 家人親人朋友什么的都跟他絕緣,他自己也并不什么喜歡。 赫連容:“你在意?!?/br> 這語氣聽起來有點冷淡,卻叫驚蟄微微笑了起來。 他從屏風后探出頭來,看著男人。 “你想去也好,不過,外頭下著雨,你還是得換些衣裳?!?/br> 赫連容這些華貴的衣裳,要是泡了水,可真是糟蹋。 盡管男人并不在意,不過還是順從著驚蟄的想法去換了衣裳,然后一起出去。 驚蟄是在馬車上吃的早點。 容府上的廚娘,手藝可真是好。那糕點甚是合乎驚蟄的口味,他最近時常把這當做早飯。 “府外的匾額,可要改?” 赫連容抱著驚蟄,他完美鑲嵌在男人的懷抱里,那不斷輻射出來的溫度,暖烘著他冰涼的身軀。 “你說,容府?” 驚蟄啃著一塊糕點,猶豫了會,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必要?!斌@蟄的聲音過于平靜,“我不能一直停留在過去?!?/br> 他總得向前看。 他溫熱的手跟著抓住赫連容,輕聲細語地說道:“你也是。” 赫連容淡聲:“沒有?!?/br> 驚蟄:“你有。” 他三兩下把最后一口給吃完,掏出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溫吞地補上理由。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奉先殿。”他道,“我最近才想起來,那天,是慈圣太后的忌日吧?!?/br> 要是真的不在乎,赫連容怎么會在忌日這天,呆在小殿里? 赫連容冰涼的手指,觸到驚蟄的后脖頸,把他凍得哆嗦了下,那冷淡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莫要忘了,當初,我差點在殿內做過什么?!?/br> 驚蟄的身體微僵,想起赫連容在buff的蠱惑下,那的確是真的要“做”了什么……不對,除了沒做到最后,那不是什么都做了嗎! 驚蟄耳根微紅,只覺得赫連容厚顏無恥。 都知道這種禁忌,還要拿出來說。 “就算,曾經在牌位前……但也不代表,反正,你多少還是被過去的事情困住。”驚蟄抓下男人的手,側過頭去咬了一口,輕輕的,“我不是覺得……不可以懷念,只是她的確有些不配……” 驚蟄說得吞吞吐吐,有點擔心赫連容會生氣。 其實他縱是生氣,現在驚蟄也不怎么怕。 他只是擔憂赫連容會傷心。這人看著冷漠,到底是有一顆心的。 赫連容反過來,掐了掐驚蟄的指尖,淡淡說道:“懷念,傷心?呵……” 他低下頭,抱緊懷里的人。 冰涼的臉龐,在驚蟄的耳邊蹭來蹭去,弄得人一陣哆嗦。 “驚蟄,我每年忌日去看母后的牌位,并不是因為懷念?!北鶝龅穆曇?,帶著惡劣的趣味,“我只是給她,帶點禮物?!?/br> 驚蟄挑眉,剛想問這禮物是什么,就發現馬車微微一動,馬夫低聲說道:“主子,到了?!?/br> 驚蟄微頓,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外頭還在下著雨,赫連容和驚蟄出來的時候,早有人撐傘在外頭等著。馬夫早已經麻溜將腳凳送來,供他們下來的時候踩踏。 自從驚蟄對踩著人背流露出某種不太接受的神情后,就再沒有人會這么做。 兩人下了馬車,撐著傘走近。 岑玄因下葬的地方,是有著官府負責的墓園,就在京郊外,來往的人不算多,很是僻靜。 平日里,也有官方的人維護修繕,一般能葬在這里的,多是和案件有關,也要么是無親無故的人。 畢竟要是有親人在世,多是會把尸骨遷回故土。 驚蟄卻不想這么做。 他們在襄樊的確是有點家產,不過十來年沒回去,已經不知道變作什么情況。 父母自從襄樊離開后,除了父親幾年會回去一趟后,柳氏根本從不回頭,大概是曾經和老家的人鬧得很不愉快。 相比較襄樊,他們在京城住的這么多年,更像是第二個家。 驚蟄不覺得一定要將他們遷回去,更何況…… 他的腳步停下,怔怔地看著那塊牌位。 ……娘親和良兒的尸首,可一直都沒見下落。 赫連容無聲無息地將手里提著的東西,遞給了驚蟄。 驚蟄勉強笑了笑:“這雨這么大,看來,今天這紙錢,是捎不過去了?!蹦f是紙錢,就連香燭也都無法點燃。 在來之前,驚蟄就或多或少知道這點,可他還是想過來。 哪怕只是看看。 驚蟄單獨打了把傘,深一腳淺一腳踩過去,蹲在那一排墓碑前,不知在說什么。 赫連容沒跟過去。 他再是不在意世俗,也是知道這個時候,驚蟄想要的是和父親單獨說話。 死去的人不會再回,這種祭拜,不過是為了寬慰在世人的心。 盡管沒有用,卻是一種發泄。 赫連容每年在慈圣太后的忌日,也會如此。 他會非常愉悅地,為慈圣太后的牌位送去“禮物”,年年如此。倘若真的有所謂在天之靈,怕不是能把慈圣太后氣得再活過來。 在他們合棺前,赫連容親手挖出了他倆的心。 兩顆心燒在一起,混做一撮灰。 每年呢,上香用的香爐里,就埋著這搓灰。 想必母后,也會非常喜歡。畢竟在他們死后,皇帝終于一心一意,只能和她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