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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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從食盒里面取出了調羹勺。 那湯是淡淡的黃色,看著賣相不怎么樣,也沒什么濃郁的味道,聞著有點甜滋滋的,面上只有一點碎開的綠意,不知是什么切碎的菜。 驚蟄吃了一口。 然后就停住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鄭洪閑得沒事,正想湊過去問他感覺如何,卻看著沒事人一樣的驚蟄坐在那,正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他握著調羹勺的手在顫抖,緊接著,好像是抓不住這么小小的一把勺子,重落了下來,掉在了桌面上。 他一只手捂著臉,顫抖的吐息泄露了他過于明顯的情緒,讓鄭洪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驚蟄用力咬著腮幫子,而后端起這碗湯,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他吞得是那么急,那么快,就連最后的殘渣,也被他撈起來,全都吃掉了。 湯碗被重新放了回去,驚蟄的眼睛紅紅的,帶著一點濕漉漉的潮氣。 他低下頭,深吸了幾口氣。 “還是這么難喝?!彼痔ь^,對鄭洪笑了笑,“我一直,都很討厭這個味道?!?/br> 哪怕家里說,這是故鄉的味道。 可他還是非常非常不喜歡。 但父親喜歡。 所以,娘親沒事的時候,總是會給父親熬柿子湯。既然給父親做了,那家里兩個小的,也不例外,都會給。 娘親說,是為了公平。 所以父親要有的東西,哥哥meimei都要有。 咦,那為什么娘親不喝? 于是娘親說:“我在廚房吃過啦~” 溫柔的尾音,安撫的語氣,直到稍微長大后,驚蟄才明白過來。 哦哦,原來娘親也不喜歡這個味道呢。 只是哄騙著兩個小乖乖多吃點,就能讓她少喝點。誰讓岑玄因那個憨貨,最講究什么你有我也有,總要她也喝。 驚蟄吸了吸鼻子,眼角微紅,輕聲笑起來:“……只是,我好久,都沒吃過這個味道。” 一時,竟是忍不住情緒。 入宮的人,誰身上沒帶著些愁緒。 鄭洪嘆了聲氣,也就跟著安靜下來。直到離開的時候,他揣著一塊驚蟄塞給他的桃花酥,慢悠悠離開的時候,便也忘記問驚蟄。 ……剛才,為何看到那道湯的時候,驚蟄的反應會是那么過激? 屋內,驚蟄將吃完的食盒收拾起來,最后的兩塊桃花酥被他珍惜地收到床頭的柜子里去,這樣冷的天氣,東西還是能放好久。 最后,他盯著那個白碗,沉默了一會,才塞到了大箱子的最底下。 食盒被送進了宮,自然沒想著這些器具能拿回去,這么昂貴的價格,自也包括了這些做工。 驚蟄將這些收拾妥當后,躺在床上有些發懵。 其實,容九在第一次沒來時,就已經通過鄭洪送來了字條。 字條上寫著,容九請的大夫告訴他必須臥床休息幾日,不得出府,所以已經告假,直到休息好些,才會回宮做事。 這時間,恰恰是在他們兩人有些不歡而散后的再一次逢五之日。 算起來,已經快要過去一個月。 容九也好幾次沒來。 年底都要到了。 驚蟄摸了摸吃得飽飽的小肚子,沉沉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容九的身體如何,之前經常見面的時候,想是想,但也不至于這么頻繁地想念,可如今突然見不著了,又不知道何時能見,這心里的火苗就像是迎風而長,燒得更加洶涌起來。 他翻了個身,思索著那碗柿子湯。 他反應那么激動,又下意識避開了鄭洪提問的可能,卻是因為陳明德。 他清楚地記得,這后宮里燒到他身上的第一把火,就是和柿子湯有關。 那位已經香消玉殞的劉才人,還有沒了命的錢欽……以及在整個事件里,表現得非常怪異的陳明德。 他記得陳明德當時的話,更記得他當時恐懼的表情。 ……這柿子湯,有什么不對。 又或許,和這后宮的許多隱秘相關,是不能被提及到,也永遠不會清楚的秘密。 盡管驚蟄不知道這是什么,可他還是謹慎地關上了窗戶,不泄露任何一絲可能。 許久都沒吃過柿子湯,忽而吃上一碗,就勾起了驚蟄心里無數癢癢,這癢癢鬧心得很,讓他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 最后,驚蟄驚慌地發現,嗯,原來,還有別個原因。 他淡定地爬起來,淡定地當著回來的慧平面前打了一套拳,淡定地又躺了下去。 然后,花了半個時辰才睡著。 這一眨眼,除夕轉瞬就到,整個后宮張燈結彩,就算一年里沒什么喜事,但還是要好好準備起來。 直殿司也忙碌了起來,各處都落著雪,每天的任務就繁重許多,總要將那些地方掃個干凈,尤其是在今日。 宮里要辦宴席,若是驚擾了這些貴主,他們幾條命都不夠。 就連驚蟄,也舍下了手里的活計去幫忙,一連到下午,這才安了心。 回去的時候,姜金明給他們發了壓歲錢。 這錢是姜金明自己掏的,不多,算是個好彩頭。 眾人熱熱鬧鬧地和姜金明道謝,而后又看到云奎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他不再是直殿司的人,可是姜金明還是他的師傅,總是能看到他來探望姜金明。 經過兩個月的努力,云奎適應了雜買務的生活,每次回來,也總是給姜金明帶各種東西。 其他掌司不說,心里是嫉妒的。 姜金明個老小子,走了怎樣的運道,才收了這么個義子。 倒不是說,他們幾個沒人送禮,可這禮物是真心實意,還是為了別個送的,難道他們分不出來嗎? 這人啊,一旦不缺錢,也沒了上升的勁兒,就開始貪一些沒有的東西。 比如真心。 云奎這憨貨,別的沒有,高大結實的壯小伙,倒是很敬老呢! 姜金明:我才沒這么老! 驚蟄和云奎說了幾句話,就跟著慧平一起回去。今晚上要守歲,明日可以晚起,不能太多,但也算是每年的慣例。 新年第一天,總是能休息得久一點。 不過,人還沒到屋,就又被叫回去。說是御膳房人手不足,從直殿司又借了許多過去。 驚蟄慧平等人也在其中。 在其他個唉聲嘆氣的人里,驚蟄倒是有些高興,說不得能看到明雨。 不過,人是看到了,可惜根本不能打招呼。 驚蟄去了才知道,為何會人手不足。 今年置辦宴席,比以往多了許多人,這菜品和分量就比從前還要多,這從御膳房送到宴上,許多食物早就涼透了!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御膳房做了許多能夠保持溫度的造具,蠟燭放在下面持續燃著,菜品就在上面,總算能讓熱菜送進殿內。 一旦這樣,東西就越多越重,這缺的人手,自然也跟著多了起來。 被叫去的人一通忙活,直到月上中梢,這才得以輕松下來,余下的事,就不再是他們需要負責的。 不過能參與這樣的壽宴,去的人也聽到了不少八卦,此刻世恩跟在他們的后面走,就高高興興地說著: “陛下沒來,好多娘娘們,可都失落極了?!边@么冷的天,她們穿得那么單薄,不是為了景元帝,又是為了什么呢,“太后娘娘的身邊坐著貴妃和德妃,聽說徐嬪娘娘也沒來……”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話,一起慢慢回去,就也好似沒那么冷了。 只是走著走著,他們突然發現少了人。 停下動作四處張望,數了數,這才發現少了驚蟄。 慧平幾個趕忙回去找,結果轉身,就看到落后幾步的驚蟄,他就站在陰影的角落處。 不只是他,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高大的身影。 藏于黑暗,看不清他的容貌,可他比驚蟄還要高一頭,兩人站著一處時,莫名會有種驚蟄很嬌小的錯覺。 驚蟄像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回頭看了過來,卻沒有動。 過了一會,還朝著他們揮了揮手。 “驚……” 世恩剛要叫回驚蟄,就被慧平攔?。骸白甙??!?/br> 世恩:“不等他了嗎?” “那應該是他的朋友。”慧平淡定地說道,“他又不是女子,你還怕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嗎?” 世恩見慧平這么說,奇奇怪怪地看他一眼,總覺得慧平這話怪怪的。 但說著,也有幾分道理。 看驚蟄那樣,應該也不是什么壞人,于是世恩聳聳肩,勾搭住了慧平的肩膀,幾個人又慢悠悠地走回去。 獨留下驚蟄一個。 … 驚蟄原本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