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的是牛雜面吧，為什么會有……這東西？？？”

    黎荀抬頭。

    幾根，兩根。

    大約是阿姨拌面時不小心掉進去的。

    但就是這兩根，讓余歲如臨大敵似的皺著眉。

    胡蘿卜這東西，就算是頭發(fā)絲粗細，他也能火眼金睛般找出來。

    “別挑了。”

    看著余歲雞蛋里挑骨頭似的將整碗面翻了個底朝天，黎荀無可奈何地將自己那份推過去，和他換了一碗。

    黎荀平淡地說：“能長高也是上天垂簾。”

    余歲瞪著他：“喂！你這樣是以身高取人！”

    黎荀眉峰動了動，無聲抬眼看他。

    余歲正想用言語教訓(xùn)他，旁邊那桌忽地開始唱起了生日歌。

    桌上沒有生日蛋糕，跟他一樣是一碗面，插在上面充當(dāng)蠟燭的是一根燒烤烤串。

    一群人挺歡樂，但落在余歲眼里卻是滿滿的心酸。

    “……我該不會也要這樣過生日吧。”余歲發(fā)自肺腑地感嘆。

    在這封閉管理的基地里，甚至沒有小蛋糕。

    黎荀這次沒說“可能”“或許”“大概”這種模棱兩可的話。

    他說：“不會。”

    余歲眼睛瞬間亮了。

    正想問他是不是已經(jīng)計劃好了，然后聽到他又說：“可以破例讓食堂阿姨煮碗長壽面。”

    “……？”有區(qū)別嗎？！

    余歲瀕臨崩潰的邊緣。

    “絕交。”小余同學(xué)記仇記得不是一般嚴重，“我們的感情就像這碗放了胡蘿卜的牛雜面一樣。”

    “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黎荀聲音差點劈叉：“什么？”

    扒拉最后兩口面，余歲沒讓黎荀抓到質(zhì)問自己的機會，腳底抹油似的一溜煙跑沒影了。

    “……”長本事了。

    -

    后一天是周末，但是軍訓(xùn)期間不放假。

    每日余歲都可以抽出上午的時間出板報，今天也一樣，訓(xùn)了一半中途便撤了。

    但不一樣的是和他一塊的那我女生身體不適，請了一天假在宿舍休息。

    那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板報已經(jīng)進入收尾狀態(tài)，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余歲動作麻利地將整體細節(jié)添加完畢，剩下的就是文字部分，也很快。

    午休時間一到，周遭環(huán)境便開始嘈雜起來，基地并沒有完全限制學(xué)生的活動時間，這會兒人來人往倒是熱鬧。

    一個男生推著板報過來。

    在他左側(cè)站定。

    余歲撇了眼，那人大包小包的裝備比他還離譜。

    視線在空中相撞，余歲似乎捕捉到了他慌亂的眼神。

    “……”

    最近奇奇怪怪的人真的很多。

    余歲收回視線。

    良久。

    寧釗鼓起勇氣跟余歲搭話：“那個什么，你熱嗎？”

    余歲搖頭：“我有掛脖小風(fēng)扇。”

    “哦行。”

    寧釗悻悻摸摸耳垂，沒摸到東西，才想起來他今天沒戴耳釘。

    過一會兒。

    “要水嗎？”

    “不要。”

    寧釗又問：“驅(qū)蚊水？”

    余歲：“……”

    余歲放下粉筆，正視他：“你到底想說什么？”

    寧釗徒然一驚，他目的性這么強嗎？

    他努力鎮(zhèn)定：“咳……就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然而還沒等他報上大名，就聽到余歲老實說：“不記得。”

    寧釗：“……？”

    他再次定定心神：“我叫寧釗，我們第一天的時候見過的，在三樓，我住310。”

    余歲拖長音調(diào)“啊”了聲。

    寧釗眼睛驀地亮了，正欣喜，卻又聽他說：“是左邊那個？還是右邊那個？”

    左邊？右邊？

    他分明……是中間那個！身高差應(yīng)該很明顯啊。

    寧釗第一次在人身上栽了跟頭，心里有點點不爽。

    “……這不重要。”

    余歲覺得他下一句話的開頭會是“重要的是xxx……”，還真讓他猜對了。

    寧釗輕聲咳了下：“重要的是那天我真沒把你當(dāng)成小偷——”

    余歲打斷他：“那你是來？”

    寧釗：“一會兒你有事嗎？帶你去看個東西，算是我……賠禮道歉。”

    余歲想了想：“有事。”

    他得繼續(xù)畫板報。

    “那晚上？我在小賣部后面等你。”寧釗鍥而不舍。

    余歲：“？”

    這像在說：放學(xué)別走，老子在小巷子里等你。

    啊？約架？

    已經(jīng)金盆洗手的小余同學(xué)表示困惑，還帶點羞澀是怎么回事？

    余歲緩慢地擰了下眉毛，本想拒絕他，但那人像是怕他不答應(yīng)似的。

    “就這樣說定了，”寧釗摸摸鼻子，接著快速塞給他一個東西，“隨手買的，我不愛吃甜的，給你。”

    這人，真的好怪。

    余歲注視著掌心的紙杯蛋糕，腦袋里突然蹦出來一個想法。

    “你……算了，我現(xiàn)在有空。”

    ……

    ……

    “這只狗叫來福，我店里的常客。”

    幾天下來，他們已經(jīng)和小賣部的阿姨、以及常駐小賣部吃自助餐的小狗，打成了一片。

    阿姨笑意盈盈道：“還真是托它的福，生了一窩可愛的崽崽，我這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