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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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策上下嘴皮子一碰,冷聲道:“不演就滾。” 凌奕睜圓了一雙狐貍眼,胸膛急促起伏幾下,像是氣得不輕。 他剛想說好,滾就滾,還沒張口,就聽寧策不容置疑道:“做決定之前想好。要是滾了,以后就別來找我。” 這句話像是一盆冰水,在數九寒冬,從頭將他淋到了腳。 凌奕張著嘴,呼吸了好幾口,眼里全是不能接受:“你……說什么?” 寧策從不重復第二遍,只平靜地看著他。 他總是有種居高臨下的倨傲,即使秦奐并不是這場鬧劇的主要當事人,在抬頭與他目光接觸的瞬間,也被凍了一下。 這是個冷心冷肝的人。 秦奐想。 凌奕點了點頭,居然給他氣笑了。 “成。”他說,“我演,我演給你看。” “劇本呢?”他掃一眼工作人員,立刻有人小跑著上來,給他遞上一本薄薄的印滿字的冊子。 凌奕看臺詞的速度很快,一目兩三行,很快把這段不到五分鐘的情節記熟了。 他深吸一口氣,把劇本拋給旁人,整理了一下衣襟:“可以了,開始吧。” 其他人都看向寧策。 寧策不予置否,示意他們自便。 - 這場試戲的情節發生在《圍城》劇本的后期。 彼時女主角云娘已經與帥府兩個主事的男人都發生了關系,家仇在前,情愛在后,首尾兩端,郁郁終日。 某日外出,在專為帥府主子裁衣的裁縫店中,她與店主陳三剪打了個照面。 這場對手戲被認為是陳三剪性格刻畫的靈魂片段,陳三剪與云娘的三問三答,前后態度變化多次,惟妙惟肖地定下了陳三剪此人攀附權貴、狗眼看人低的市儈小人形象。 秦奐在拿到這頁臺詞之后,也琢磨了許久。雖說時間短暫,不能把角色完全吃透,多少還是有點底。 但最讓他驚訝的,還是凌奕的表現。 幾乎是工作人員喊a的那一瞬間,對方的神態就變了。 在戲劇表演中,男性和女性情態表現是完完全全兩個模式,一般男性走路步子稍寬,臂擺幅度更大,眉眼的微表情更少,這是刻在每個人骨髓中的潛意識和習慣。 雖然沒有上妝和戲服,但那一秒鐘開始,站在他眼前的就不再是凌奕本人,而是戲里的云娘。 云娘是舊時代受過新興教育的女性,雖然沒有裹小腳,但從小耳濡目染的大背景讓她的走姿更內斂一些,因為近日心緒不佳,更有種弱柳扶風的味道。 評審們俱是一靜,方才看熱鬧的目光收了收,逐漸認真起來。 寧策緩慢轉著筆,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 凌奕的脊背不是挺得很直,因為云娘本身就不是自信的人,多年在帥府的輾轉磨平了她的清高,叫她俯身低到了塵埃里,在塵埃里開出一朵裊裊婷婷的美人花。 清艷,綿里帶刺。 秦奐只怔了一瞬,很快進入了角色。 近些天,關于帥府貴人的小道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下人圈子,說是少爺的家庭教師不知檢點,爬床懷上了少爺的孩子,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 往日這位云小姐在下人們眼里有多清高,多像下凡的仙子,叫人羨慕不敢靠近,現在下人們就有多唾棄,義憤填膺得恨不得親自上去踩兩腳,吐一口唾沫。 陳三剪便是其中之一。 就像此刻,他面上仍是親親熱熱地招呼云小姐隨意瞧瞧,眼神卻是冷的,像嘶嘶吐著信子的毒蛇,帶著不掩飾的輕蔑與褻玩之意。 兩人開始交談。 云娘未必不知道這些甚囂塵上的流言,她心中有怨,怨帥府的男主人,也怨自己,更厭惡這些被蒙住眼睛,壓彎了脊梁的市儈愚民。 當初對他們施以援手的人在淤泥中掙扎,他們卻在旁側,因為見著了比他們更加狼狽的人,于是哈哈大笑,拍手稱快。 戲劇化的轉折點在這時候出現。 陳三剪對云娘百般冷嘲熱諷,輕佻戲弄,裁縫店的小學徒卻在這時從店外跑來,給陳三剪帶了句口信,并同一張單子。 試戲的時候并沒有第三個人,也沒有道具,秦奐僂著腰,聽完這一句口信,眼神瞬間就變了。 他起先像是驚了一跳,攥著那布料單子的手一緊,布滿了繭子的指腹有些微微的抖,像是怕弄臟單子似的,小心又小心地撫摸開褶皺,其中還因為太緊張,摸空了好幾下。 他抖著手攤開單子,小聲問學徒:“是……是真的嗎?” 學徒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那一瞬間,陳三剪的眼里飛快掠過一點恐懼后怕,但隨即因為更大的興奮精光矍鑠,他抓著耳后的皮膚,滿臉貪婪與喜悅混雜在一起,顯得那微微傴僂的背滑稽又可悲。 “大生意,大生意。”他咕噥著,又小心翼翼疊好了單子,藏到洗白了的襯衫口袋里。 轉頭對上云娘,改頭換面似的,掛起一副熱絡又急切的笑:“夫人……云夫人。” 云娘看著他,眼神是冷的。 陳三剪仿佛沒看見似的,白衫裹著沒二兩rou的骨頭,點頭哈腰,好像對誰都彎得下去。 他堆笑又作揖,臉皺成了古怪的一團:“您看上什么,盡管同小的說,趕明兒小的給您送到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