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太史令頷首:“相國很是敏銳,的確如此。只是,縱然四處都遭了襲擊,事情越發(fā)嚴重起來,然,老臣也無法將手底下這些祝史派出京都。” 渾濁蒼老的眼睛,一點點望向座上新帝。 “因為,倘若真的出事,那京都,會是最嚴重的地方。” ……遷都,遷都…… 這個詞語在朝臣的心中盤旋,有那聰慧的,早已經從太史令的話語中,解析出了自己想知道的全部事情。 可越是知道,就越好好像面臨了什么可怕的禍患。 這可真是大禍臨頭。 朝堂寂靜,一時間無人說話。 公西子羽好似終于玩厭了手里的器物,隨手將之纏在了手腕上,那一抹鮮紅掩蓋在了衣裳之下。 “太史令,若是這樣的潮涌再出現(xiàn)幾次,以現(xiàn)在的祝史人數(shù),能夠抵御幾次?” “至多不過三次?!碧妨罹従徴f道,“若是每日如此,那便是這個數(shù)。若是間或來之,或許還有可為。” 一時間,好似莫名其妙,就被人宣判了末路與死亡。 公西子羽眨了眨眼,嘴角似還蘊含著一絲微笑:“那看來,這批祝史,還有長進。” “官家!這可是亡國滅種的大事,您怎可,怎可這般兒戲?”唐相國捶胸頓足,險些要氣暈過去。 今日朝會的大事,在官家的口中,竟然還比不上史館那輕飄飄的訓練嗎? 公西子羽甚至有心思去問上幾句,卻仍不為今日之事早做準備。 “那相國想要何種準備?”公西子羽漫不經心地笑起來,眉眼微彎,笑得煞是好看,“你能上戰(zhàn)場嗎?你能去和災禍廝殺嗎?你有能力嗎?” 唐相國語塞,一時間說不出話。 “你不能。爾等都不能。你們現(xiàn)在在這件事上的作用,甚至比不得史館里最是普通的一個祝史。在朝堂上大放厥詞,侃侃而談,又有什么用呢?”公西子羽仍是笑著,只是那溫潤的笑意,更如同爬行的毒蛇,正盤旋在高處,吐著蛇信幽幽地盯著獵物,“用不著的時候,端著世家大族的臉面折不了腰,攤上事了,一個兩個怕死得很。如此做派,倒是有些好笑。” 鹿禾原本站在隊列中,不知為何,渾身一寒。 好似被什么可怕的怪物盯上。 他下意識抬頭,就見新帝朝著他笑了笑。 鹿禾微愣,待下了朝,搖搖晃晃往外走時,才驚覺已經渾身是汗。 … 滴答—— 有人在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滴答—— 又像是興奮時的吟唱。 待鹿安清掙扎著醒來時,他正躺在黑暗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不,應該說,他甚至連上下左右,都有些難以區(qū)分。 這本該令人害怕。 但鹿安清只是眨了眨眼,抬手往自己眼前一抓。 朦朦朧朧,好似抽絲剝繭一般,大片大片的黑暗就被他的手指帶走。 那不過是細細密密的觸手交織在一處,就好似遮蓋下來的黑布,那看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東西,鹿安清見了,只是歪了歪頭。 “這里在你看來,是什么樣子?” 他突兀出聲。 在這一處……洞xue里。 他們又回到了這里。 “安和覺得呢?” 難以形容這聲音到底從何而來,似近似遠。 “我覺得?”鹿安清挑眉,“我覺得,這就是個空蕩蕩的洞xue?!?/br> 他站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還完整地留在身上,就連原本有的裂痕都消失了,一切完整如初到好像是…… 誰又弄了件新衣服進來。 “不過在你的眼中,怕是不一樣。”鹿安清隨口說道,“勞煩官家,打算何時將我弄出去?” “安和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鹿安清沉思了片刻,異常嚴肅地問道:“再不出去,他們怕不會以為我已經死了吧?” “呵呵?!惫髯佑鸬偷托α似饋?,“你若是只擔心這個問題,那天長地久留在此處,也未必不好?!?/br> 話到了最后,又驟然陰冷了下來。 鹿安清早就習慣了這跳躍的變化,淡定地說道:“當然,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公西子羽很好說話。 至少不論哪個,“都”是如此。 “既已結合,那坦誠相見,是應有之禮?!甭拱睬宓坏卣f道,“你看完了我的過往,可于你身上,卻還有一樁事,讓人不明?!?/br> “何以見得?” “公西子羽,災禍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20 23:58:00~2023-09-26 02:21: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神001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nf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inf 20瓶;藥理學好難啊 10瓶;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1章 ☆不該生?!?/br> 災禍, 到底是什么呢? 這個問題問上千百次,好像都沒什么合理的解答。只知道,它們有朝一日, 突然出現(xiàn)的。而人們,也是在無數(shù)次的錘煉里, 一點點試探出了, 到底如何對付他們的辦法。 直到神教,直到史館, 才開始形成了較為正經的訓練。 可說到底,這些做派都是隨波逐流。 如果不是世事走到了這個地步, 祝史也未必會進步這么快。 也可以說是, 不得不如此。 京都的城墻因為災禍的襲擊有些坑坑洼洼,趁著白日, 城防士兵正在修繕, 不多時, 也有百姓加入了其中。夜半發(fā)生的事, 讓許多人感到驚恐, 也不是沒人想著逃離這里, 可是,在城墻之外, 不知何時已經駐守了士兵。 他們看似庇護著城池, 但也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不過, 很快,在出事那天下午, 數(shù)十史官在新帝的默許下, 在皇城張貼皇榜, 又有人在榜下專門講解關于災禍和祝史的存在。 許多人本以為這是天方夜譚,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們不信。有更多的人,開始打起主意,想讓自己或者親人拜在史館的門下。 一時間,縱然這是京都,也不可避免顯得亂糟糟。 不過外有士兵,內有史官,再加上日夜不停都有士兵在城內巡邏,秩序也不算亂。 直到三天后,又一次災禍襲擊出現(xiàn)。 這一次,仍是夜半襲擊,有了上次的教訓,守城的非常謹慎,根本不敢掉以輕心,得以在災禍出現(xiàn)的時候立刻就有所發(fā)現(xiàn)。 畢竟每個城門,都有擅長觀察的祝史跟隨。 這種本就不屬于普通人的戰(zhàn)役,若是憑借著士兵的血rou之軀去抵擋,那不過是純粹的消耗戰(zhàn)。 這一次,仍是堅持到了天明,災禍就褪|去。 只是,這一次的災禍,明顯比之前的災禍還要危險。不少祝史受傷,甚至有人為此發(fā)了瘋,在失控前就被束縛住,直接送往了皇城。 在出事后,新帝就已經放開了對祝史的限制,凡是上了戰(zhàn)場身受反噬者,都可以憑借手牌出入宮闈。 如此命令,實屬大膽。 許多人不知新帝也屬于有能力者,可即便是如此,祝史的能力千變萬化,人之心性又難以控制,誰能保證在這么多奇人異士齊聚皇城時,不會鬧出事端呢? 不過這些擔憂,也暫時不曾流露于表。 最為要緊的,還是這些突然出現(xiàn)的災禍。 那問題又回來了。 災禍,到底是什么呢? 災禍以人之精氣為食,可一旦出現(xiàn)時,往往是在遠離城鎮(zhèn)聚集地出現(xiàn)。這其中,是否也存在著緣由? 所謂災禍,其出現(xiàn)和消失,帶著無數(shù)的謎團。吸引著它們襲擊京都的原因,是因為此地有真龍坐鎮(zhèn),還是因為這皇城底下,藏有外人所不知道的隱秘? 然懷疑歸懷疑,誰也不可能真的去挖。 誰知道這東西存不存在,又在哪里? 又三日,災禍還不曾出現(xiàn),文武百官就有的撐不住了。幾個以唐相國為首的重臣,并著幾個還在京城的王爺特地去拜見公西子羽,就是為了得到個準信。 如今士兵守在城外,而城內又是這般模樣,不知何時災禍有會襲來,難道公西子羽就真的打算坐視不管嗎? 只是沒曾想,這一次,他們卻撲了個空。 非石微笑著守在殿門口,帶著一干太監(jiān)攔住了唐相國,“還望相國恕罪,官家已經下了死命令,不管是誰,都不能見他。” 唐相國沉住氣:“非總管,若是在其他時候,也就罷了,這般危急關頭,官家還不肯見我們,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非石:“奴婢只是一介奴才,自然是比不上諸位大人。奴才只會聽命行事,主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會做什么。” 今日公西子羽既然吩咐了誰來都不見,那就當真是誰都不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