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公子,你說得對,和你多待的確無益。”鹿安清強迫著自己的舌頭擼直,“你該停下——” 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和公西子羽的接觸,不管是意識上,還是rou|體上,都是不應該的。 那都會引起他的崩潰。 在他們兩個的精神力明顯都不對勁的時候。 非石聽到了門內(nèi)的爭吵,甚至于,他聽到了那踉蹌往門邊靠近的腳步聲。他面露猶豫,門就被重物砸了上來,狠狠地晃動了兩下。 怪異的喘息聲從門內(nèi)傳來,非石臉色微變:“公子,祝史!” “莫要進來。” 公西子羽的嗓音飄了出來,那聲音很……溫柔,如流動的水,卻讓非石猛地打了個寒顫,立刻后退幾步,好像門內(nèi)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門外冰涼的雨聲不斷,門內(nèi),鹿安清靠著門,微微仰著頭喘息,眼前是一片模糊。 他的身體還是異常敏銳。 耳朵,眼睛,鼻子……任何屬于肢體的一部分,都在這個時候瘋狂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公西子羽的存在能屏蔽掉那些瘋狂的心聲,恐怕鹿安清的確會在癲狂的囈語聲中陷入崩潰。 可留在思庸宮,和公西子羽共處一處,顯然,是更加不可取的事。 令他沉|淪崩潰的人,正是公西子羽本身。 “鹿安清,你走不動的,你現(xiàn)在的身體……”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公西子羽在他的跟前蹲下,“你打算就這般離開?” 鹿安清沒有回答他。 正閉著眼喘息,試圖攢到一點起身的力氣。 ……在體溫失控的同時,心頭涌現(xiàn)的是瘋狂的破壞欲,以及……令人羞恥、不得體的欲|望。 他仍能聞到那冰涼的氣息……雪……雪是什么味道……寒涼徹骨,卻莫名叫人眷戀…… 溫熱的手撫上鹿安清的鼻梁,令他猛然睜開了眼,喉間發(fā)出低低的嘶吼,脊背撞上門扉的聲音嘩啦啦響,然公西子羽卻是輕輕笑了起來。 “你喜歡這個味道。” 鹿安清感覺自己好似變成了一只怪物,一只,只能聽從欲|望差遣的惡獸,他貪婪地嗅聞著淺淡的氣息,如果不是理智牢牢束縛著身體,他怕不是要沖動地撲過去,抱著公西子羽的手指一點點舔舐過去,就為了汲取那一點點味道—— 啪! 清脆的一聲響,鹿安清的頭顱歪到一邊去。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劇痛讓他清醒了一瞬,看清楚了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模樣。 “……公子,讓我離開……” 他咬著牙,一手撐地,欲趁著這個時間離開。 就算出去外面,會撞見其他人,可是以他的力量,只需要讓他保持片刻的神智,再怎么樣,也應該能夠趕回家中,或者史館,到那之后…… 再怎么樣,也不會比現(xiàn)在還麻煩。 鹿安清從未有過如此濃烈的欲|望,他對外物無所求,也無親近朋友,一直以來,都是孑然一身,還真未有過今日這般…… 好像想要將對方吞噬的可怕念頭。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摳破了掌心,刺痛得很。 “鹿安清。” 清清淡淡的,公西子羽又喚了一聲名諱。 鹿安清艱難抬頭,發(fā)現(xiàn)半跪在身前的公西子羽,不知為何頭冠跌落在地,頭發(fā)已然散亂,露出幾分妖艷的美麗。他一只手捋過前額的頭發(fā),漆黑如墨的眼眸盯著鹿安清,嘴角彎彎一笑。 “你受其影響,又怎會覺得,我能置身事外?”他嘆息了一聲,本該不染塵埃的聲音里,浸染了少許欲|望之色,“的確是,好聞。” 公西子羽抓住了鹿安清的瘸腿。 那條不中用,不變于行,在這個時候還呆呆笨笨地伸直,不懂得要藏身在衣裳底下的左腳,被狠狠握在掌心。 腐爛的皮rou全然不夠敏|感,可在鹿安清的心里卻是敏|感至極,只是輕輕一抓,身體就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公子!” 他混沌的意識都在這時清醒了一瞬,差點將人給踹飛了出去。 要不是謹記著對面的人是……不對,鹿安清迷亂中抓住一絲清明,公西子羽早已不是普通人。 許多事情,看似置身之外,不在漩渦之中,可是抽絲剝繭,卻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鹿安清,我不會讓你這么離開的。”公西子羽溫柔笑了起來,眼底卻毫無笑意,漆黑的眼眸里閃爍著點點猩紅,“我會,幫你。” 不必! 鹿安清到底是祝史,在加上本就習慣與災禍交手,在實戰(zhàn)上,本就不知比公西子羽多出多少。 幾經(jīng)搏斗后,他將公西子羽壓倒在地上,跨坐在他身上壓住尚有余力的胳膊。受傷的那條手臂已經(jīng)滲出不少紅色,淡雅的茶香被血氣侵入,變作了一種怪異的味道繚繞在兩人身邊。 鹿安清喘著粗氣。 和欲|望對抗,的確是他少有接觸的一件事。 不過,忍耐,更是他習以為常的事。 “安和,我不欲傷你。”公西子羽仰躺在地上,輕柔地說道,“不過……得罪了。” 鹿安清正要說什么,就感覺耳朵好似被什么奇怪的觸感入侵,異常敏|感,連帶著傾聽,都成為了異常痛苦的事情。 “我說了,我會幫你。” 簡單的字句,撩撥著所有的神經(jīng)。 “所以,放心……” 緊接著是皮膚,仿佛連和空氣的接觸都成為無法接受的事,鹿安清從喉嚨里擠出一絲破碎的呻|吟,顫抖地匍匐在公西子羽的身軀上。 鹿安清:“……你瘋了……做了……”他近乎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以為自己是在大聲怒罵,實則不過是在嘴邊溢散出來的破碎字句。 “我在幫你。” 公西子羽嘆息著撫上鹿安清的后腰,僅僅是這個簡單的接觸,都讓他嗚咽了一聲。 “我曾聽說,在史館內(nèi),有些祝史,會非常契合。當他們同進同出的時候,不管是拔除災禍,還是抵抗反噬,都會事半功倍。”公西子羽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盡管聲音里也纏繞著欲|望的香氣,卻仍然溫柔似水,“所以,這樣契合的祝史結對時,總是增益不少……”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在這時,幾欲令鹿安清發(fā)狂。 話語如同惡劣的鞭子,抽打著他的神經(jīng)。 “故,史館內(nèi),在遇到互相契合的祝史時,總是會優(yōu)先安排他們在一處……”公西子羽將鹿安清抱了起來,大片大片的血液染紅了他們的衣裳,“如此一來,也能降低祝史們崩潰的可能,就如同,明武,和江臣。” 他抱著鹿安清大步朝著內(nèi)室走去。 “也如同,你與我。” 最終消失在屏風后。 好似蜿蜒爬行的巨蟒,正緩緩搖曳著,拖拽著,將獵物盤踞在懷中。 一點、一點地收縮著有力的尾巴尖尖。 將其溫柔地溺斃在死亡的毒|液里。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8-10 20:27:53~2023-08-11 21:12: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新番還沒追完我不能死 20瓶;慕、楚挽 10瓶;abc 3瓶;江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7章 ☆一記輕踹。☆ 史館內(nèi),明武和江臣正在給新來的祝史講課。 他們兩人都是高級祝史,原本根本不可能由他們來引導,巧的是他倆今日沒輪值,又閑著沒事來了史館,自然被同僚抓去當苦力。 不是每個身有奇異的人被發(fā)現(xiàn),都會被收納入史館。 倘若他們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犯下惡事,自會如民間傳聞那樣將他們都殺了為民除害,若還在懵懂無知的時刻,不曾做過什么,史館才有可能吸納他們。 基本上,沒有人會拒絕史館。 蓋因,史館的特殊地位。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成為祝史。 祝史必須擋在百姓之前,成為庇護百姓的rou盾,如果沒有這樣的勇氣和擔當,即便入了史館,也只會成為史館最普通的一部分。 經(jīng)過訓練選拔,最終走到祝史這一步的人,又少了許多。 江臣看著這一次的十來人,壓低聲音和史官相生說道:“你拉我們來作甚,現(xiàn)在在訓練的,也不是我們的專長呀。” 史官相生在史館內(nèi)擔任夫子一職,教導新來的祝史們關乎災禍的由來,變化,以及祝史們存在至今一點點摸索出來的經(jīng)驗。 相生:“他們好奇,單打獨斗的祝史,到底怎樣才算是契合,我尋思著這京都內(nèi),也就你們兩人最能說明。” 明武板著一張臉,和誰的關系都是一般,可是他很有領導能力,許多祝史很是服從他的話。江臣作為他的同伴,算是和他最親近的一個。 這一次,相生也是先拉了江臣,這才把明武也帶來了。 江臣明白過來,相生想做的是什么,無奈笑道:“可這東西,要怎么展示?又沒有災禍,頂多,就能讓他們看點小玩意。” “小玩意也成,他們剛來,哪里需要看那么厲害的東西。”相生毫不猶豫地說道。 底下跪坐著的新祝史們根本不在乎夫子是怎么說他們的,正略帶興奮地看著這幾位年長的史官。 江臣看了眼明武,片刻后,明武嚴肅著臉,微微點了點頭,他這才看向新的祝史,微笑著說道:“其實,能夠契合的祝史,除了我與明武外,在史館內(nèi)還有不少,不過,多數(shù)結對的祝史,的確無法像我們這般。比方說,你們的聽力,最遠能到哪里?” “一墻之隔?” “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