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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入海氣旋在線閱讀 - 第112章

第112章

    他現在能做到的只是喊一聲他的名字。

    他甚至不敢問,為什么沒那么喜歡?你對我那么好都是假的嗎?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以后不要抽煙了。”姜閾望著痛徹心扉、幾乎發不出聲音的梁東言,建議道:“嗓子是要唱歌的。”

    梁東言眼睛通紅,用力地注視著姜閾,聲線顫抖,他想說些什么,卻又只是無辜地喊了一聲“姜閾”。

    “不早了。”姜閾嘆了口氣:“回去休息吧。”

    梁東言抬了抬手,他想碰一下姜閾的肩膀、或者他的手。

    可抬到半空卻虛虛落下,無力又絕望。

    “你等等我。”梁東言幾乎在用氣音、艱難地說出這四個字。

    姜閾不解地蹙眉,梁東言抬手將眼淚擦干,眼底專注、滿是央求:“等我十分鐘,行嗎?”

    幾秒后,姜閾不明所以地、緩緩點了點頭。

    梁東言得到回應后便轉身朝南樓跑去,深夜的街道上,男孩跑動的身影挺拔卻孤單。

    在梁東言的背影徹底消失后,姜閾重重低下了頭,一聲用力的抽氣聲響起,姜閾單薄的身形不停顫抖著。

    他的嗓子里發出細小而綿長的嗚咽聲,像是死死克制住自己不要哭出聲,那嗚咽里卻透著猛烈而絕望的憤意和悲鳴。

    但他無法克制,在眼淚即將落下眼眶時,姜閾猛地蹲下來,撿起兩片落葉,用力地、狠狠塞進嘴里!

    兩片葉子幾乎將口腔。塞,滿,腥澀和濕咸飛快從舌尖蔓延開,味道難以言喻,洶涌地對抗著著失控的情緒。

    姜閾吃勁地嚼了兩下,落葉粗糲的邊緣幾乎要將口腔刮出血痕,等心中麻木的痛覺被覆蓋,姜閾才將那兩片葉子吐出來。

    苦澀遍布全身,但眼淚收了回去,姜閾麻木地站著,怔怔盯著被自己嚼碎的落葉,抬手,又撿起一片樹葉,將它們蓋上。

    梁東言在十分鐘內跑回來,他懷里揣著什么東西,飛快跑向冷冷站著的姜閾。

    姜閾平靜地望著他,看他從懷里把東西掏出來。

    “給你。”梁東言將那盒子遞到姜閾面前。

    姜閾只是看著他,卻沒有伸手。

    “你的生日禮物。”梁東言無措地解釋:“不是后天么?”

    姜閾依舊沒動,他幾乎僵硬著,目光時而落在梁東言眼里、時而落在那個盒子上。

    梁東言將那盒子一直遞著,不知過了多久,他局促地笑了下,透著苦澀:“就算分手了,這也是你的生日禮物。”

    “拿去吧。”梁東言又補充,小心翼翼,像在哄他。

    梁東言耐心地等著,很久很久以后,姜閾終于開口了,他聲音比剛剛低了許多,問:“這是什么?”

    “一瓶香水。”梁東言說,片刻他又低聲地、像是在說悄悄話那般道:“叫航行物語。”

    因為姜閾告訴過他,他最喜歡的就是海洋,危險但自由。

    當時梁東言問他:海洋可以排第二嗎?最喜歡的可不可以是我?

    姜閾點點頭說:那海洋排第二好了,最喜歡你。

    姜閾眼中有什么東西在瘋狂地潰敗,他指尖不停顫抖著,于是他只能咬住下唇,順著那兩片樹葉刮出的傷口咬,直到嘴里血腥味綿延,那種抑制不住的、蔓延到軀體的痛楚才減輕了些。

    “謝謝。”姜閾道,他垂著眸,慢慢抬手,接過那個盒子。

    兩人的指尖在盒子底部很輕地觸碰了下,像碰到風、碰到陽光、碰到海水。

    “沒事。”梁東言仔仔細細地盯著姜閾,似乎想在這短暫的瞬間把他看夠。

    “我回去了。”姜閾和梁東言對視,那些藏于深處的情感像一條暗河,在他每一處細枝末節的血液里流淌,梁東言不會看見。

    “嗯。”梁東言很輕地勾唇,稍一放松,眼眶便紅起來,他眨了眨眼,眼淚冷不防溢出。

    “學業順利。”梁東言深吸一口氣,目光顫動不舍,卻極力讓自己體面地祝福著姜閾。

    “你也是,要成為大明星阿。”姜閾的手指用力貼著那盒子,盒子表面幾乎要被他摳爛,他轉過身,步伐緩慢平穩地朝小區內走去。

    深夜無聊的門衛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等姜閾從人行閘口走進小區時,門衛忽然從窗口來了句:“你把他弄哭了啊。”

    姜閾身形一頓,卻不敢回頭。

    他想,何止弄哭,我還把他弄丟了。

    姜閾在小區里漫無邊際地走,直到梁東言看不到他,直到誰也看不到他。

    他才敢蹲下來,抱著那份禮物,很用力很用力地呼吸,像是要把什么東西從肺里呼出來。

    他張開嘴、抬起頭,無聲地大口呼吸、眼眶被眼淚盛滿,順著眼尾斷線般落下,心臟疼得厲害,每呼吸一下,就更疼一點。

    可有些東西深入骨髓,注定無法隨著氧氣和眼淚流淌出來。

    去年夏天在海上的那些日子,姜閾無數次想沉入海底。

    他記得一望無際的海平面、躍動的陽光、突如其來的暴風雨,以及那場幾乎讓他丟了命的入海氣旋。

    他一點都不害怕。

    他只是擔心,自己如果消失在這里,會牽連帶著自己來到這里的人。

    于是姜閾上了岸,回了陸地。

    回來后的須臾,姜閾對嘈雜的環境一度不適應。

    但就在那瞬間,他看到了梁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