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白月光哪有不瘋的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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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讓她真?當(dāng)著持清的面?說,她也不敢……甚至隱隱有些害怕。 姜真?從袖中拿出一張顯得有些皺的絹紙,她不會用仙庭的玉碟,這是她唯一能在仙庭找到的紙。 上面?的字,她昨日便已經(jīng)寫好了,之前?尚未拿定會不會離開,只是放在了身上。 她頓了頓,將紙重新折成兔子的模樣,走到行宮的門口,喚了一聲白鵠。 自從天道和她坦言,白鵠其實(shí)就是它的原身之后,她再看白鵠,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白鵠不管怎么看上去,都和啰啰嗦嗦的天道沒有半分關(guān)系。 天道和她說,是因?yàn)楝F(xiàn)?在白鵠只是純粹的混沌之氣所化,沒有意識,就算有,也是細(xì)末的本能。 但姜真?還是不愿意白鵠隨身跟著自己,她喚來?了白鵠,順了順?biāo)挠鹈屗鹱∧敲吨匦炉B好的紙兔子。 姜真?眼睫低垂:“麻煩你,將它帶給?尊君?!?/br> 白鵠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姜真?嘆了口氣,望向廣遼的天際,她終于能徹底離開這里。 溪客說得對,是她甘愿為愛自縛,沖昏頭腦,不然怎么解釋這么多?年來?,她竟然沒有察覺到一絲記憶的古怪和異常。 方佳伶也該拿到光華鮫珠了吧,姜真?心想,不知道他拿到鮫珠之后,要怎么避開仙庭的防線回諸敝州。 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封離身為帝君,確實(shí)不是她父皇那樣的草包,無?論心思還是能力,都內(nèi)斂深沉,性格詳密。 若是走明路,封離肯定有安排人看守,帶上她,便更麻煩了…… “砰——!” 耳邊巨大的、悶悶的水響打斷她的沉思。 姜真?轉(zhuǎn)頭看過去,一大片白色的水花飛濺起來?,打在四?周的墻壁上,水汽猶如云霧。 姜真?透過稀疏下來?的瀑流,看見了一個沉在池水中的巨大身影。 她進(jìn)來?的時候就在奇怪了,方佳伶歇息的行宮,為什么只有一個這么大的水池,而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就算方氏是水妖一族,這么多?年血脈也稀疏了很多?,方佳伶表面?上看上去還是個人形,多?少也應(yīng)該擺點(diǎn)人用的家具做做樣子吧。 她就算沒見過,也知道唐姝和玄鴻不可能像鳥一樣睡在樹上。 洶涌的水花越濺越大,拍打著池邊,那個水下的影子從水面?冒出來?,如玉的臉龐,水流一點(diǎn)點(diǎn)滑落下來?,濕漉烏黑的頭發(fā)貼在臉上,肩頭,一直延伸到水下,妖邪冷媚。 他的耳根、肩頸的連接處、背部、到腹部都覆蓋著鋒利的三?角狀的青色鱗片,隨著呼吸顫動。 鱗片閃爍,流光溢彩,但沒有半點(diǎn)美麗優(yōu)雅的感覺,微凸的鱗片閃爍著像刀刃一樣的光,隨時能把靠近他的東西撕得粉碎。 清澈的水下露出若隱若現(xiàn)?的青黑色魚尾,比她整個人還長,魚尾如同半彎的鐮刀,像是蟄伏在水面?下的怪物?。 姜真?看清了方佳伶的臉,反而退了幾步。 “你這是什么反應(yīng)?”方佳伶口唇猩紅,張開時露出一口利齒,上下兩排整整齊齊,如同尖刺,閃著森然的寒光。 他現(xiàn)?在看上去和之前?甚至還有幾分柔弱的形狀不同,完全像只嗜血兇狠的獸類,只是長了張如同女子般美艷的臉,令人不寒而栗。 凡間?亦有鮫人的傳說。姜真?讀過凡間?的志異話本,里頭的鮫人,縹緲如煙,皆貌美女子,泣淚成珠,織紗成綃,死后會化作云雨,重新歸于水中。 但在仙界,鮫從來?不是什么美麗、誘人的妖物?,和它們有關(guān)的傳聞,永遠(yuǎn)是殘忍而血腥的捕殺,它們會割開獵物?的咽喉,生吃血rou,森寒的利齒可以輕易地嚼碎骨頭。 方佳伶看她呆愣在原地,冷笑?一聲,尾巴甩過,池水竟然片片濺起,被直直劈開一道線。 他借著水的力道浮上岸,一把抓過她的手,將她拖下池中。 又?是嘩啦一聲,姜真?眼睜睜看著水面?沒過自己的下巴,頭發(fā)和衣擺都逆著水飄了上去。 方佳伶也沉了下來?,黑亮如洗的眼眸在水中和她對視。 在水下睜眼有些難受,姜真?想罵他兩句,說不出話,對他吐了一個泡泡。 方佳伶張開嘴,森白的利齒間?,含著一顆彩色的珠子,他倒是能在水里說話:“走了。” 他將她摟在懷里,輕輕拍了幾下她的背,讓她習(xí)慣驟然變換的水溫,矯健地往前?游去。 姜真?趴在他背上費(fèi)力地仰頭,看見他的肩頭和后頸,往下覆蓋著一道青黑凸出,宛如脊骨的鱗,抓在腰間?的手,也青筋凸出,指間?連著淡藍(lán)色的蹼,指尖削鐵如泥,像是猛獸的爪子。 水下一望無?際,幾乎看不到盡頭。 這哪里是池子?方佳伶把整片南海搬進(jìn)自己屋里了? 她瞪大眼,方佳伶的臉湊過來?,舌尖抵著口中的鮫珠,輕輕哼了一聲。 姜真?接收到他的示意,猶豫地伸手拿起鮫珠,發(fā)現(xiàn)?自己即使在冰冷的水中,也逐漸能夠呼吸了。 方佳伶一邊往前?游,一邊用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說道:“這是諸敝州特有的水陣,它可以連通任何?有水的地方,我給?行宮里的水陣下了時間?禁制,等我們離開了,水陣就會消失。” 姜真?雖然能夠呼吸了,卻?還是缺乏在這種深冷的水中開口的勇氣,好半天才冷靜下來?,試探地說道:“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怎么?你害怕了。”方佳伶的眼睛盯著她,在浮動的水影里,眸子呈現(xiàn)?著奇異的青黑色:“光華鮫珠是血脈至寶,顧名思義?,和血脈有關(guān)。” 姜真?嗯了一聲,小聲地說道:“你返祖了?!?/br> 方佳伶齜了一下牙,朝她脖子威脅地比劃,朝著遠(yuǎn)處頂端微弱的亮光游過去,甩動的尾巴矯健彪悍,在水下反射著冷光,姜真?看得心驚rou跳,腿繃緊了蜷縮著,膝蓋頂在他肚子上。 這尾巴要是甩到她身上,能把她攔腰劈斷。 方佳伶察覺到她的緊繃,在水里對著她吐了一個圈,似乎是在嘲笑?她。 遠(yuǎn)處的光亮近了,投下來?的波光有些刺眼,姜真?瞇著眼睛,被方佳伶從水下托舉出來?,驟然撲來?的冷氣竄入她鼻腔,她嗆咳了幾聲,水面?蕩開層層的波紋。 這是一處小小的冰洼。 第50章 無奈 眼前一望無垠, 姜真喘過氣來,滿目都是純白無瑕的雪色。 廣漠陰郁的荒原里?,見不到一點(diǎn)綠色的植物, 只有?枯萎的枝條, 隨著颯颯的冷風(fēng)飄動, 那樣荒涼。 不遠(yuǎn)處的冰泊里?,橫陳著零星龐大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 姜真從冰洼里?爬出來,狂悖的寒風(fēng)打在她濕透了的身上,冷得她打了個激靈。 她出來的地方?,是一個只有?一人大小?, 被鑿開的冰洞,方?佳伶將她從水里?推上來, 隨后才攀出冰洞。 岸上比深水里?還要冷許多, 姜真身上還穿著仙庭帶來的錦紗羅裙, 薄薄地貼在身上, 暈出皮膚不自然的紅色。 方?佳伶抬手給她使了個法訣, 弄干了她身上的衣物, 又脫下自己的衣袍,把她裹起來。 仙界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簡直比凡間流放之地還要苦。 寒風(fēng)在頭?頂上嗚嗚地盤旋,冷氣無孔不入,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姜真眼皮都有?些難以睜開:“你不冷嗎?” 方?佳伶用外?衣給她裹緊了,嗤笑:“我又不是凡人。” 他上了岸, 姜真將鮫珠遞還給他, 他握在手里?,終于收回了那副駭人的形態(tài), 變回了之前的模樣,只不過脖子上還能看?見幾處若隱若現(xiàn)的鱗片。 方?佳伶自己和光著膀子差不多,身上只著單衣,扎著長?發(fā),也還是精神奕奕的樣子,絲毫不見冷,只是唇色在風(fēng)雪里?顯得更?紅了。 “這里?就是諸敝州?” 姜真縮在衣服里?,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著四?周的景象,目光所及之處,竟然看?不到一處有?生命痕跡的地方?:“你平時都睡在這里?嗎?” 方?佳伶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光禿禿的冰層,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這里?只是諸敝州的外?郊,離諸敝州還有?十萬八千里??!?/br> 這里?太?冷了,風(fēng)又大,姜真裹在層層衣服里?,還是忍不住咳嗽:“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把水陣接到諸敝州里??!?/br> 方?佳伶抓著她肩膀扯到身邊,在她耳邊陰森輕柔地開口:“我怎么會把一個入口放在仙庭的水陣,出口連到我家里?,我傻么?” 他說道:“跟緊我。這上面的不是風(fēng),是罡氣,罡氣濃的地方?,能把你的rou刮掉一層?!?/br> 方?佳伶對這里?輕車熟路,一手護(hù)著她,一手提著劍開路,繞開層層的冰霜,終于走到了一處有?光亮的地方?。 蒙蒙的雪中,蓋著一座低矮的白色小?屋,走近了一看?,才能發(fā)現(xiàn)這屋子是用冰凝結(jié)而成。 屋子前放著一座青鼎,上面燃著火焰,姜真看?到的光,就是這青鼎里?的火光透過冰屋隱隱逸散出來,屋子里?頭?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這火也很奇怪,不是一般的紅色,是幽幽的青色。 方?佳伶撒手放開她的肩膀,對里?頭?簡言意賅地喊道:“車?!?/br> 里?頭?傳來一個粗獷輕慢的聲音:“這點(diǎn)路,你自己走幾步路不就行了,還要個車做什么?!?/br> “別廢話。” 方?佳伶蹙眉,抽出腰間軟劍,劍尖點(diǎn)在青鼎的火焰上,劍氣將跳動的火焰劈開,閃爍了一下。 “啊呀、啊呀,祖宗,小?心點(diǎn),別把我這鱗火劈岔了,最近貴了幾百靈石,你劈了我可買不起新的。”屋內(nèi)哐當(dāng)一聲巨響,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一個白色的狼頭?從屋子里?探了出來,猙獰的獸首,表情活靈活現(xiàn),只顧著看?他那屋子前的青色火焰,絲毫沒有?注意到方?佳伶還帶著其他人。 姜真避在方?佳伶身后,眼睛瞪大。 她見過妖族,不過大部分修為大成的妖族,都是以人型出現(xiàn)的,她從未見過這樣的—— 這樣頂著個狼頭?,下半身卻是人身的妖怪,它說話的語氣神態(tài),和市儈的商人沒什么不同。 “要有?靈氣罩的。”方?佳伶叮囑。 白狼抬起頭?,對上姜真的眼睛,嚇地怪叫了一聲:“凡人!” 方?佳伶往前走了一步,把她擋在身后。 白狼拉長?了聲音,蔑了他一眼:“難怪你要靈氣罩,嚯,從哪里?弄來一凡人?!?/br> “來吧。” 看?方?佳伶面色不佳,白狼見好就收,對他們招了招爪子,繞到冰屋后頭?,牽出幾匹和他顏色差不多的狼,每個個頭?都差不多到姜真腰間,參差不齊的利齒里?冒出白色的熱氣。 白狼把牽引的繩子掛到了一架篷車上,又伸出爪子敲了下篷車頂部,頂部由上而下漸漸被青色的靈氣所籠罩。 “靈氣罩能短暫隔絕罡氣,奎木的狼能日行百余里?,很快就能到諸敝州。”方?佳伶和她解釋,一手托著她上了篷車,又丟下幾塊靈石,被白狼滿面笑容地接住。 白狼笑嘻嘻地朝他擠眼睛:“您要開葷吶,方?少主?。” 姜真自然聽到了它這句話,不由得看?了方?佳伶一眼,他皮膚白,此?時在昏暗中,透著點(diǎn)似是被熱氣蒸熏的紅色。 篷車被數(shù)匹狼催動,在荒原上疾馳而過,罡氣和風(fēng)雪被擋在罩外?,里?面倒有?些溫馨的感覺。 篷車簡陋,空間不大,倆人挨著坐在一起,方?佳伶一只腿曲著,一只腿踩在車轅上,頭?垂著,長?發(fā)幾乎全落在姜真肩膀,見她不說話:“你在發(fā)呆?” 姜真轉(zhuǎn)過頭?:“你們家現(xiàn)在還吃人嗎?” 方?佳伶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她在說什么,劍眉斜飛,怒視著她:“它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說得對,等會下車,我就找個鍋把你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