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白月光哪有不瘋的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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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真咳嗽了兩聲,視線卻透過唐姝散亂的頭發(fā),看向了她肩膀后,一股濃厚的灰色霧氣飄了出來。 姜真瞇了瞇眼,憶起剛剛混亂的場面還沒有這東西。 灰色的霧氣在唐姝身后翻滾,分開一縷一縷的白色羽毛,變化成了一只漂亮的白色大鳥。 白鵠從霧氣中露出整個身子,血紅色的雙眸看著她,隨即展翅騰空棲息在房梁之上,冷冷地注視著唐姝的動作。 它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她離開瑤池的時候,明明沒有把它帶走。 姜真心里一驚,卻也容不得更多的思考,唐姝已經(jīng)失去理智快要把她掐死了。 唐姝一點也沒有剛剛鮮血四濺全身無力的樣子,回光返照似的死死掐著她,讓她無法動彈,妖族的氣力是所有種族中最大的。 鮮紅的血不斷從她脖頸、從唐姝指尖流下來,姜真額頭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唇瓣逐漸失去顏色,身上的力氣也被腐蝕。 可她垂下的手還攥著那塊玉玨,沒有放手。 她耳邊傳來天道的聲音:“姜真,快起來!把那滴鳳凰血拿過來就能打過她了。” 姜真耳邊一聲嗡鳴,四周突然墜入一片空蕩的死寂,沒有唐姝粗重的呼吸聲,也沒有鮮血黏稠滴落的聲音,疼痛不翼而飛,她的感官仿佛在這一瞬間都被什么奪走。 她微微側(cè)目,看見自己垂落的手邊,那團(tuán)火焰般的血緩緩落在她手上,在她手心鋪開。 那滴血順著她肌膚的紋路蔓延,又好像延伸進(jìn)了她的脈絡(luò),讓她體內(nèi)的血液都變得guntang起來。 氣力恢復(fù),姜真深呼吸一口氣,一腳蹬在唐姝身上,輕而易舉地掙脫出來。 她掙扎著坐起身子,鉗制住唐姝的衣領(lǐng),纖細(xì)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凸顯出筋骨,唐姝一直用那種她無法理解的嫉恨神情盯著她的眼睛,姜真有一瞬間,想將剛剛的窒扼全數(shù)奉還。 她心中起了殺意。 血順著她的額頭、臉頰流下來,她唇動了動,跪坐在地上,沒有開口。 就在她手指微屈想要動作時,背后傳來轟然的聲音,殿門被破開,像是隔絕的世界被驟然打破。 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涌入了這座昏暗的宮殿,候在殿外的侍女們驚惶失措地尖叫,四分五裂的殿門落在地上的震蕩,破開的光穿過臺階正好打在她身上,照清了她素白臉上的血污。 她垂著頭,手上沾滿了來自唐姝胸口上的鮮血,長發(fā)垂落在胸口,疲倦凌亂。 殿內(nèi)到處都是鮮血,唐姝的鮮血,在她身下蔓開。 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 “帝君,那個凡人想殺了天后娘娘!” 姜真抬起眼,順著光的方向望去,從封離那雙熟悉的金色雙眸中,看見了自己狼狽的身影。 那深不見底的幽深瞳孔,有一瞬因為她輕輕緊縮。 她突然覺得很冷,殿內(nèi)的燈燭都被打碎了,血黏在她身上,冰涼腥稠地貼著她,讓她覺得很冷。 她的手還抓著唐姝的領(lǐng)子,唐姝幾乎都不用裝模作樣,只要氣若游絲地咳出幾口血就好了,因為流血受傷最重的確實就是她自己。 姜真松開手,看著左手上蜿蜒的鳳凰血,和其他血液不同,不像單純的液體,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在她手上游動,卻流不下來。 封離大步走到她面前,面容緊繃,鳳凰真血是他親自放進(jìn)唐姝體內(nèi)的,察覺到她體內(nèi)的鳳凰血有些不對勁后,匆匆趕過來,卻沒想到看到了這一幕。 他的目光停留在姜真蒼白的臉龐,她的膚色因為干涸的暗紅色的血而顯得仿若透明,蔥白的指尖上沾著點點血色,他心中開始焦慮起來,繃緊了手背。 自天央臺之后,他仿佛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過她。 唐姝抽泣一聲,氣咽聲絲:“帝君……” 封離抓住姜真手腕,將她的手扯開,聲音喑啞:“把鳳凰血給她,她要死了。” 他聲音很平靜,面容卻有些發(fā)冷,眉心微蹙,像是擔(dān)憂著什么問題,也許是在擔(dān)憂唐姝死在這里。 姜真有些恍惚,封離甚至沒有問過她一句原委,只是讓她交出鳳凰血。或許是因為,理由根本不重要,發(fā)生了什么也不重要,即使封離知道唐姝想殺她,也會留下唐姝的性命。 姜真抬起頭,感覺干涸在自己臉上的血,繃得緊緊的,很難受。 她這樣想著,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封離一般,抬頭看著他。 姜真恍惚間又見到了那日在泗水畔初見的少年,有些出神。那時候的他,劍眉星目,風(fēng)流俊彩,像是一只傲然的鶴。 她曾以為那張臉再也不會變,可如今看過去,卻是全然不同的樣子。 無數(shù)次的失望郁積在一起,終于在這一刻分崩離析,曾經(jīng)在她眼里閃閃發(fā)光的那個少年,一點點黯淡下去。 姜真的瞳仁,微微顫動了一下,目光和封離對視,聚焦了眼神,她將手從封離手中緩緩抽開。 “別碰我。” 姜真開口,攤開掌心,他們口中的鳳凰血就這樣附在她手上,沒有動彈的意思。 封離看著唐姝蒼白的臉色,語氣不免急了一分:“你用不著鳳凰血,還她。” 姜真抬眼看他,雖然不知道唐姝身體里的鳳凰血為什么會跑出來,但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將這東西占為己有。 她沒有動作,只是因為唐姝剛剛還想掐死她,她沒有那么大度。 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臉上干涸的血,脖子上疼痛讓她感知遲鈍極了,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遲緩地抬起手。 她的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將手上這個麻煩盡快扔回給唐姝,如果唐姝真的因為這個死了,她所要面對的可能是更大的麻煩。 坐在天后這個位置,唐姝已經(jīng)不僅僅是封離的妻子,還是天地的一部分,天后暴薨,會令天地大變,甚至影響凡間的氣運(yùn),她擔(dān)不起這樣大的罪責(zé)。 玉玨被她緊緊地攥著,光滑的邊角陷進(jìn)rou里,硌痛了她的掌心。可是——就算唐姝死了,也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頭上傳來輕微的響動,她怔怔抬頭,發(fā)現(xiàn)屋梁上停歇著的白鵠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不見,一個憤恨的女聲打斷了她的出神。 “帝君,她不肯交出鳳凰血,是想要煉化鳳凰血,妄圖脫離凡人之身啊!”一個侍女沖出來,跪在封離腳邊,不平地說道:“請您殺了這個凡女,救救天后,天后今天如若因為這個凡女受傷,簡直是倒反天罡,讓仙界諸位怎么想?” 姜真認(rèn)出來這個侍女是當(dāng)初在呈鳳宮中,被封離吩咐看守她的其中一位。 到了這種地步,她反而平靜下來,心底沒有什么情緒了,甚至還能空出心思去打量這個說話尤為出挑的侍女,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并沒有放在她話語所擔(dān)心的唐姝身上,而是時不時瞥著封離的表情。 姜真笑了一下。 那侍女見封離沒有反應(yīng),大膽起來,攛掇道:“這事情實在反常,區(qū)區(qū)一個凡人,怎么能傷天后至此,帝君可要把她關(guān)押起來,好好審問,說不定她暗中研習(xí)什么邪修勾當(dāng)。” “夠了。”封離眉頭不展:“把血給她,其他事之后再說。” 他知道事情不可能像這個沒腦子侍女說得那樣,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耐心地哄姜真,最重要的是保住唐姝的性命,如果唐姝死了,他的一切計劃都要推翻,而他和姜真之間還有很多時間。 姜真也知道,到這里就夠了。現(xiàn)實從不由她做選擇,這里是仙界,封離在她面前,周圍都是唐姝的宮女,她不想給唐姝鳳凰血也得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往常一樣,將一切忍耐、吞咽下去就好,快些結(jié)束這場無妄之災(zāi)。 她松手,將手上蜿蜒的鳳凰血啪的一聲甩在那多嘴多舌的侍女臉上,冷冷道:“我給了。” 封離眉梢微挑,對她少有的情緒化有些詫異,瞳仁緊緊盯著她的臉,看著她冷淡微闔的雙眼,總感覺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 鳳凰血落在侍女臉上,倏然擴(kuò)大成蓬松的一團(tuán),將侍女的臉燒紅。 那侍女尖叫一聲,踉踉蹌蹌后退幾步,跌坐在地上捂著臉,連話都說不清楚,鳳凰血掉落在地上。 唐姝這時也顧不上裝虛弱了,伸手就要去夠那團(tuán)血,手腳顫抖幾乎慌作一團(tuán),眼看指尖就要碰到鳳凰血。 她不敢相信自己如果沒有這滴鳳凰血,會落得如何下場,姜真有封離保護(hù),一個凡人在仙界依舊舉步維艱,她受過的奚落侮辱沒人比唐姝更清楚。 她絕不能失去仙人的身份,失去鳳凰一族的庇佑。 好了,馬上就能取回鳳凰血了,等她恢復(fù)力量,一定要把這些看到她狼狽模樣的侍女,全都?xì)⒘耍?/br> 唐姝急切地喘了一口氣,鳳凰血就在她眼前,觸手可及,突然砰的一聲膨脹炸開,化作無數(shù)血霧,噴濺在她臉上。 唐姝如遇雷劈,手還保持著往上夠的姿勢,從指尖一直僵硬到脊背。 “啊——!” 封離皺眉,就要捏訣將血霧重新匯聚,已經(jīng)晚了一步,他的仙力打在血霧上,像是遇到了什么無法摧毀的屏障,生生被彈了開來。 他駭然回頭,在看到是誰動手后,一瞬間又收回了那震怒的神情,變得冷若冰霜。 白鵠翩翩展翅,從空中漸漸地飛下來,雪白無瑕的翅膀疊起來,落在來人纖長凌厲的手指上。 鳳凰血散成無數(shù)血霧,無聲無息湮沒在空中,已經(jīng)徹底無用了。 封離手指逐漸冰冷。 即便是他,也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再找到一滴鳳凰真血。 持清神情柔美,灰白的瞳孔顏色淺淡,仿若透明,又沒有一點多余的感情,似月光般冷清,叫人不敢直視。 白鵠在他指尖化作光點散去,還殘留著一絲仙力,很顯然剛剛鳳凰血突然湮滅是他所為。 封離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尊君為何做這種事?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天后之事,你不能插手。” 持清不急不慢地開口,聲音如同天籟,輕柔悅耳,驅(qū)散了四周的血腥味:“我并未插手。” “那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封離胸膛起伏,聲音如同凝結(jié)的堅冰,和著一股冷氣,嘶嘶作響:“耍雜嗎?” 持清無視封離慍怒之下的失禮,清冷的眸子睥睨著趴在地上神色絕望的唐姝,沒有絲毫動容,聲音似乎在笑,但細(xì)聽什么情緒也沒有。 “一事不實,百事皆虛,不是她的東西,毀了又如何?” 他沒有再多看封離和倒地的唐姝、侍女,目光越過所有人,直直看向姜真。 “為什么跪著?” 姜真一愣,想解釋她不是跪在地上,只是沒力氣站起來了,卻沒想到持清直接走到她面前,朝她攤開手。 姜真怔怔地看著那只潔白如玉的手,指節(jié)上的戒指都還是眼熟的模樣,這是持清第二次向她伸手。 她不知道持清為什么要幫她,心里不禁涌起狐疑復(fù)雜的感覺。 持清一個字也沒有問她,只是垂著眼簾,灰眸溫柔地看著她,仿佛只要她朝他伸手,他就會將她帶出這片窒息的海。 姜真頓了頓,將指尖搭在他手上,持清的手心柔軟得像是片羽毛,讓她鼻子一酸。 持清的手指輕輕地?fù)崦念^發(fā),像是在安撫著一個孩子。 “回去吧。” 第21章 交代 封離看著姜真不?假思索地將手搭在那人手心, 只覺得場景那么刺眼,頓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知道姜真不?可?能突然愛上?持清,也知道她所作所為全然是為了離開自己。 失去控制的感覺涌上?來, 依舊燒得他口干舌燥。或許是因為他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