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王妃?” 蘇媃擔心地看她。 褚映玉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現喉嚨干澀, 似是堵著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妃,您沒事罷?” 蘇媃更加擔心了,眼看她還沒反應, 便想去將孤鴻子叫過來給王妃看看。 在她就要去叫人時,褚映玉終于開口,嘶啞地問:“他傷得如何?” 蘇媃沉默地看著她。 見狀, 褚映玉明白了。 若非情況實在嚴重,蘇媃定不會主動告訴她這事。她現在還懷著孩子, 受不得刺激,不到萬不得已之時, 王府的人不敢冒這個險。 心臟宛若被一只手緊緊捏住, 幾乎喘不過氣來。 褚映玉深吸口氣, 看起來很冷靜,問道:“他現在……怎么樣?” 蘇媃仍是緊張地看著她,生怕她身體不舒服, 說道:“王爺現在的情況很危急, 聽說一直昏迷不醒……” 聽到陸玄愔已經昏迷五天時, 褚映玉一顆心沉沉地往下墜。 明明天氣已經變得炎熱,可她卻覺得屋子里好冷, 是不是冰鑒里的冰放多了? “……已經在望州請了過大夫, 只是那些大夫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王爺一直未有蘇醒的跡象,如此下去, 只怕他的身體會變得越來越虛弱,甚至可能……” 陸玄愔遇刺的地方在望州城附近,那里離京城不遠,快馬加鞭的話,只需要一天時間就能抵達。 在陸玄愔受傷昏迷后,暗九便將他送到望州城找大夫。 然而望州城只是個小城,這里的大夫醫術比不上宮里的太醫,他們至今仍是沒看出什么,找不出陸玄愔昏迷不醒的原因。 因無法確定陸玄愔的情況,加上大夫們叮囑,侍衛們不敢輕易移動他,怕傷及他的身體。 他們沒辦法,也不能看著王爺一直昏迷下去,只好給京城這邊傳遞消息,讓王妃拿個主意。 蘇媃稟報完后,低聲道:“王妃,王爺現在情況不明,最好趕緊派個太醫過去……” “不行!”褚映玉斷然道,“不能派太醫。” 陸玄愔遇刺的事絕對不能傳出去,讓那些皇子知道,不知道他們會趁機做什么。 “讓孤鴻子過去。”褚映玉冷靜地說。 蘇媃神色一頓,然后點頭,“屬下馬上去找孤道長一起去望州……” 她也不贊成找太醫,就算有皇后幫忙遮掩,也不能保證不會透露什么風聲。幸好府里還有個孤鴻子,他的醫術不錯,讓他過去倒是方便。 哪知道她正要去安排,又聽到褚映玉說:“我也去。” “王妃?”蘇媃愕然地看她。 褚映玉扯了扯嘴角,“不親自去看看,我不放心。” 蘇媃沉默地看她半晌,見她神色堅定,冷靜自持,最終沒說什么:“屬下馬上去安排。” 等蘇媃下去,褚映玉仍是坐在那里,久久不語。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一點也不冷靜,縮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發顫。 她不明白,為何陸玄愔這輩子會遇刺受傷,甚至昏迷不醒。明明上輩子并沒有發生這樣的事,直到她死前,他一直都好好的。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這輩子很多事與前世不同,所以兩人的命運也改變了? 褚映玉雙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神色晦澀不明。 突然,肚子被踢了一下,她低頭看著自己高聳的肚皮,手輕輕地撫上去,然后手貼著的地方又有一個凸起,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和她打招呼。 凝重混亂的心情剎時稍稍緩和,心里的茫然和無措也退去。 褚映玉很快又振作起來。 她相信人定勝天,不到最后一刻,絕對不放棄,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 一隊人馬護著一輛低調的馬車,從王府的后門駛出,悄無聲息地出了京城。 馬車里,褚映玉和孤鴻子、蘇媃相對而坐。 事有輕重緩急,此時也不講究什么男女大防,先趕去望州再說。 有孤鴻子這大夫在,如果褚映玉身體有什么不舒服,也能及時醫治,倒也不擔心。 不過出門前,蘇媃還是讓孤鴻子給王妃請脈,若是她身體不適合出行,就算以下犯上,她也得將人勸住。 孤鴻子給褚映玉把了脈,說道:“王妃的脈相平穩,身體養得極好,出門也沒什么大礙,只要小心些便是。” 蘇媃這才松口氣。 其實讓王妃去望州有些冒險,畢竟王妃的肚子這么大,舟車勞頓,怕對她的身體不好。 然而王爺生死不明,此時也顧不得那么多,若是王爺有個萬一…… 褚映玉笑了笑,溫聲說道:“你們放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不會拿肚子里的孩子開玩笑的。” 不管如何,她都要親自去一趟,不親眼看到他,確認他的情況,她不能安心。 這種時候讓她在府里等消息,她反而會胡思亂想,食不下咽。 她有些慶幸,自從懷孕后,她的身體便養得不錯,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壯安穩,是個很堅強的孩子。 馬車出了城后,褚映玉就靠著蘇媃閉目養神。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 因要趕時間,是以晚上也不休息,爭取在明天傍晚抵達望州。褚映玉也沒讓人cao心,努力地將自己照顧好,盡量不給人添麻煩。 - 翌日傍晚,一行人總算抵達望州。 在城門關閉前,他們順利進城。 接著馬車朝著望州城的城東而去,來到城東一處清幽的巷子,然后駛進了一座宅子。 馬車停下,蘇媃扶著褚映玉下車。 宅子里警戒的暗九見到褚映玉時,渾身一震,趕緊過來行禮,“見過王妃!” 褚映玉焦急地問:“王爺呢?怎么樣?” 暗九低聲道:“王爺在屋子里,還未蘇醒……” 褚映玉顧不得其他,朝著宅子里的一間被侍衛重重守著的廂房而去。 蘇媃扶著她,有些擔憂地看著她的肚子。 先前在馬車里,可能是舟車勞頓,也可能是這兩天休息不好,王妃的神色不怎么好。 雖然孤鴻子給她把過脈,說沒什么事,多歇息便行,但蘇媃還是無法放心。 王妃肚子里這孩子,不僅是王爺唯一的血脈,宮里的皇后也十分看重,甚至可能關系到……讓她無法不擔心。 褚映玉進門,見守在床前的寧福兒。 寧福兒看到褚映玉時,也和暗九一樣,人都要傻了,結結巴巴地叫道:“王、王妃……” 王妃怎么來了? 這里可是望州,距離京城有兩三日的路程,算算時間,王妃應該是昨天晚上出發的,估計連夜趕過來…… 寧福兒想到這里,整個人都不好了,擔憂地看著褚映玉的肚子。 褚映玉沒理他,來到床前,看到床上面容變得瘦削的男人。 距離他昏迷至今,已經過去七天。 七天的時間,人不吃不喝,如何受得了? 如果他繼續昏迷下去…… 褚映玉忍住涌上心頭的酸楚痛苦,朝跟進來的孤鴻子說:“孤道長,你快過來給王爺看看。” 孤鴻子上前時,看了她一眼,眼里有著意外。 這一路,她都沒叫過一聲苦一聲累,咬著牙跟著他們趕路,明明是孕婦,吃不好、睡不好,卻硬撐過來了,著實讓他吃驚。 還以為她見到人時會崩潰,哪知道她仍是控制住了情緒,平靜地面對。 在孤鴻子給陸玄愔查看身體時,褚映玉坐在床前看著。 寧福兒注意到她的嘴唇有些干躁,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小聲地說:“王妃,喝口水。” 褚映玉心不在焉地捧著杯子,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床上的人。 天色已經暗下來,屋子里亮著幾支白燭。 就著明亮的光線,褚映玉凝望男人熟悉的面容,發現自己原來是如此的想他,不過一個多月未見,他的眉眼輪廓讓她眷戀。 她無法想像,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他,自己會怎么辦? 或許她會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堅強地活下去,像過去那般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人生沒有什么目標,感覺不到活著的樂趣…… 孤鴻子檢查一遍,特地檢查陸玄愔的頭部,很快便明悟。 “王妃,貧道要給王爺施針,若無意外,王爺明兒應該能醒。” 褚映玉還愣著,蘇媃和寧福兒已經雙眼大亮,驚喜地看著他,“真的?” “自然!”孤鴻子自信地說,“王爺這種情況,我以前也見過,應該是與人打斗時不慎撞擊到頭顱,導致顱內有瘀血,讓他陷入昏迷狀態,只要施針將頭顱中的瘀血化開便能醒來……”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蘇媃和寧福兒再三確認,臉上總算露出笑影。 太好了! 褚映玉雙眼也露出驚喜之色,趕緊催促他施針。 孤鴻子取出一套銀針,先用火炙烤過,給銀針祛毒,然后讓寧福兒將人扶起來,給他的頭部施針。 很快,陸玄愔的頭部扎滿密密麻麻的銀針,長短不一,讓人看著都有些害怕。 褚映玉不忍,好幾次都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