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說著,她給左明珠使了個眼色。 左明珠其實不太愿意搭理她,但七皇子給她的壓力也非常大,他身上的氣息和父親一樣強大,顯然也是見過血、殺過敵人的。 左明珠素來敬重這般偉岸的男人,也畏懼他們,不敢造次。 她忙不迭地點頭。 明惠郡主此時只想趕緊離開這里,見陸玄愔沒說話,小心地說:“七叔,您若沒什么事,明惠就先告退……” 陸玄愔道:“站住!” 這話讓明惠郡主想邁開的腳頓住,其他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七叔,還有什么事嗎?”明惠郡主小心翼翼地問。 陸玄愔不語,一雙眼睛幽幽地盯著她。 明惠郡主渾身寒毛直豎,恨不得趕緊離開,遠離他的視線。 若是其他的皇叔,她并不怕他們,但七皇叔是不同的,他不僅是皇后嫡出的皇子,皇祖父也最疼他,甚至允許他統領北疆的玄甲軍。 那么多皇子中,他是唯一統領軍隊的皇子,何人敢招惹? 明惠郡主實在不知道他叫住自己做什么,忐忑之極,硬著頭皮又問了一句,發現自己越問,七皇叔的臉色越冷,眼神冷嗖嗖的,像利劍一般。 就在她快要嚇哭時,終于一道笑瞇瞇的聲音響起。 “郡主,您還未給褚姑娘請安呢。” 第42章 “請安?!!!” 聽到這話,不僅明惠郡主傻了,其他人也傻眼,視線總算落到七皇子身邊的褚映玉身上。 因她一直安安靜靜的,加上七皇子的氣勢太過強大,以至于眾人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她。也不怪他們如此,他們的思維還沒轉變過來,習慣性地忽略她,而且比起褚映玉,還是七皇子讓他們更在意。 被眾人盯著,褚映玉仍是那般安靜,一雙清凌凌的眼睛望著他們,不閃不避,似是恬然安靜,又似清冷漠然。 這樣的漠然,就像一個巴掌,朝著明惠郡主等人狠狠地扇過來。 論身份,長平侯府算得了什么?以前不過是仗著靜安郡主在太后面前得臉,光是明惠郡主和左明珠就不是長平侯府的姑娘能比得上的,更不用說兩人身邊那些勛貴宗室子弟,隨便一個在身份上都比褚映玉強。 更不用說,在一個月前,褚映玉就是他們眼里的笑話,可以隨意排擠、嘲弄、算計的對象。反正就算動了她,長平侯府也不敢做什么,更不會為一個不受寵的女兒問罪明惠郡主。 安王別莊的事,要不是七皇子當時在場,甚至牽連到他的侍女蘇媃,只怕當時那醉漢的事就隨便揭過,謝清婉也不必被放棄。 損失了一個謝清婉,不少人是可惜的。 謝家那邊也頗有微詞,他們不敢質疑七皇子,于是這怒氣就朝著當事人之一的褚映玉而去,遷怒起她。雖然這種遷怒是毫無理性,甚至是極其可笑的,但這世道便是如此。 不過這些都止于圣人的賜婚。 褚映玉從一個被他們不放在眼里的人,翻身成為七皇子的未婚妻。 雖然知道褚映玉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可人的思維轉變得沒那么快。 更何況,她現在還沒嫁七皇子呢,充其量只是七皇子的未婚妻,再怎么說,也不必讓明惠郡主現在就給她“請安”。 “請安”這個詞,足夠惡心人的。 明惠郡主確實被惡心到了,同時也氣得不行,一雙眼睛凌厲地看向說話的人。 “傅泠書,你是何意?”明惠郡主厲聲喝道。 其他人也循聲看過去,發現剛才出聲的是英國公世子傅泠書,他身邊還有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是九皇子。 英國公夫人是圣人的同胞meimei,太后的親生女兒——福宜長公主。 是以傅泠書和諸位皇子也是表兄弟,而且九皇子之母淑妃同樣出身英國公府,和九皇子的關系更加親近。 看到兩人一同出現,眾人倒也不奇怪,但傅泠書剛才那話也實在可惡之極。 傅泠書手里拿著一把折扇,明明是大冷天的,他仍是搖著扇子,故作風流瀟灑,整個人看著吊兒郎當的,雖有一副好皮相,卻過于輕佻。 他的性子素來也是如此,天不怕、地不怕,挖苦人也是一絕。 “你沒聽清楚,還要我再說一遍?”傅淮書笑呵呵的,很爽快地說,“行啊,那在下就再說一遍 ,郡主你是當晚輩的,怎么能不給長輩請安呢?” 他在提醒明惠郡主,“褚映玉”以后可是她的長輩。 明惠郡主可能被他氣昏了頭,居然下意識地說:“七皇叔和她還沒成親呢。”既然沒成親,算哪門子的長輩啊? “就算沒成親,那也是你的準叔母,不敬長輩可不行。”傅泠書一臉她不懂事的表情。 明惠郡主:“……” 九皇子見明惠郡主氣得臉色發青,趕緊制止傅泠書,上前和七皇子打招呼。 “七哥,你也在啊。”九皇子說著,朝褚映玉溫和地笑了笑,“七嫂好,我排行九,您叫我小九就行。” 傅泠書也笑瞇瞇地跟著叫了一聲“表嫂”。 九皇子今年十九歲,穿著一襲紫色的錦衣,看著就是個俊俏溫柔的少年郎,和氣場強大的七皇子截然不同,很容易讓姑娘家喜歡的類型。 褚映玉聽到九皇子那聲“七嫂”,她沒作聲,只是朝他福了福身。 陸玄愔朝九皇子微微頷首,一雙眼睛依然幽幽地盯著明惠郡主。 沒有人能在他這樣的視線中還保持鎮定,褚映玉深有體會,上輩子她就是適應了許久,才能忍住心里的慌亂害怕。 明惠郡主神色一僵,哪里還有心思去管傅泠書那張臭嘴,吶吶地說:“七叔……” 陸玄愔冷冷地看著她。 這下子,明惠郡主算是明白了,雖然七皇叔沒開口,但他的意思就像傅泠書所說的,讓她給褚映玉請安呢。 她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不情不愿地上前,憋屈地朝褚映玉福了福身,“褚姑娘,許久不見。” 褚映玉冷淡地道:“郡主不必多禮。” 明惠郡主:“……” 明惠郡主一口氣梗在心頭,臉色有些不好。 你居然還應了? 誰給你的臉應的? 她心里憋屈得不行,卻礙于陸玄愔在此,不敢表現出來。特別是想到褚映玉以后就會是她的長輩,心里就像被堵了個什么東西,不上不下的,難受極了。 明惠郡主覺得,太后一定是老眼昏花了,才會選褚映玉為七皇子妃。 以前的褚惜玉多好,可惜那是個不爭氣的東西,做出那等丑事,居然還被那么多人看到,將自己作死了。 跟在明惠郡主身邊的人見她都行禮了,自然也不好呆著,也紛紛朝七皇子和褚映玉行禮問安。 旁邊的左明珠等人有些發傻,面面相覷,到底不敢得罪七皇子,也跟著過來行禮。 陸玄愔等他們都行完禮后,沒再說什么,攜著褚映玉進入酒樓。 在兩人進去后,眾人緊繃的神色終于緩和下來,彼此互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臉上那種復雜和劫后余生的神色。 傅泠書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幕,用手肘頂了頂九皇子,說道:“殿下,你看這些人,怪有趣的。” 九皇子無奈地道:“別鬧。” 再這么鬧下去,只怕哪天就會被套麻袋。 果然,明惠郡主開始秋后算賬,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過來,罵道:“傅泠書,你有病啊!” 傅泠書搖著扇子,“你又不是一天才認識我,我有沒有病你不知道?” 明惠郡主俏臉生寒,正欲反嘴相譏,旁邊的一個貴女道:“郡主,咱們還進去嗎?” 他們是來酒樓歇息的,沒想到會在門口和左明珠一行人碰到,要不是耽擱了這么些時間,堵在酒樓門口,也不至于和七皇子遇到。 想到這里,大伙兒覺得倒霉透了。 明惠郡主氣道:“不進了,找其他的酒樓!” “可是其他酒樓客棧都滿了,現在若是去的話,訂不到包廂,位置也沒有這里的好。” 明惠郡主眉頭直皺,她不想再進這酒樓,怕再次面對七皇叔。 這么想著,又聽到傅泠書那討厭的聲音響起,“不會吧?你這是怕七殿下嗎?原來這天下還有郡主你怕的人啊?” 明惠郡主:“……” “進去!”明惠郡主無視傅泠書,冷著臉進入酒樓。 左明珠等人看了看,也是輸人不輸陣,同樣進去了。 他們在這里訂了包廂,若是不進去太可惜,大不了等會兒就窩在廂房里,等七皇子離開再走。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酒樓門前總算恢復通行。 九皇子和傅泠書也進入酒樓。 “你得罪她作甚?要是明惠進宮找父皇哭訴,只怕你要被舅舅打。”九皇子無奈地說。 傅泠不甘示弱,“她進宮找圣人哭訴,我娘也可以進宮找太后娘娘哭訴。” 她娘可是圣人的同胞meimei,孫女有無數個,同胞的meimei卻只有一個,想必圣人應該拎得清的。 九皇子淡淡一笑,不再說什么。 酒樓里一下子來了這么多皇親國戚,按理說是十分熱鬧的。 然而因為有七皇子這尊大佛在,他素來不喜吵鬧,眾人也不敢觸他的霉頭,一個個都龜縮在廂房里,就連大堂那邊的說話聲都小了許多。 二樓的廂房里,明惠郡主仍是氣怒難消。 有人討好地端了杯茶過來,“郡主,您喝口茶,消消氣。” 明惠郡主哪里有心情喝茶,下意識就要一手拂開,發泄地砸到地上,爾后想到隔壁就坐著七皇子,抬起的手又放下。 她冷著臉問:“誰訂的廂房?” 訂哪個廂房不好,居然就訂在七皇子的隔壁,剛才看到守在隔壁門前的寧福兒時,她都想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