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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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時候祖母的身體已經(jīng)很不好,給她和孟瑜山定下婚約后,便去世了。 褚映玉想到這些,難得有些失神。 當(dāng)年祖母去世之前,曾將她叫到面前,告訴她,已為她定下和孟家的婚約,希望她以后長命無憂。 疼愛之情溢于言表。 她也覺得祖母是疼她的,祖母知道父母不喜歡她,才會為她定下這樁婚約,以免等她長大后,父母隨便挑個不知好壞的人將她嫁出去。 至少,靖國公府是她的外祖家,孟瑜山當(dāng)時已經(jīng)十歲,勤奮好學(xué),穩(wěn)重自持,看著就不是那些紈绔子弟,日后若是自己嫁給他,定然過得不差。 直到現(xiàn)在,她方才明白,祖母當(dāng)年為她定下這樁婚事,可能不僅僅是愛護(hù)她,還有其他用意。 她有很多疑惑,有很多未解之事,很想問問祖母。 可惜祖母已經(jīng)不在,無人能給她解惑。 褚映玉誦完經(jīng),去隔壁的偏殿抄經(jīng)書,將之供奉在寺廟里,直到時間差不多,便去客院歇下。 連續(xù)幾日,褚映玉都在寺里認(rèn)認(rèn)真真的誦經(jīng)、抄佛經(jīng)。 日子過得乏味而虔誠。 直到這日,不知哪家的女眷也來到香山寺上香。 褚映玉剛從佛堂出來,便見到前方的院子里,松柏樹下站著一個少年郎。 少年體魄健壯,面容英俊,有一種少年人特有的勃勃英氣,天氣雖冷,他穿得并不多,修身的錦衣襯得他英姿煥發(fā)。 光是這外形,就是個極出色的少年郎。 在她從佛堂出來時,那少年的眼睛就看過來。 因是在寺廟里,她的衣著打扮極是樸素,宛若出水芙蓉,明凈純澈。 褚映玉淡淡的望了一眼,瞬間明悟這人是特地來看自己的,再略一想,便已猜出他的身份。 果然,就見那少年上前。 他有些緊張地說:“這位姑娘,打擾了,在下左家五郎左明尚,陪長輩來此上香,不慎迷路……” 迷路的借口很好用,香山寺雖然不算小,但也不至于大到能讓人在這里迷路。 褚映玉只是平靜地望著他,左明尚的聲音漸漸地變?nèi)酰⒖〉哪樃‖F(xiàn)些許赧然,也知道自己這個借口極為拙劣。 問清楚他要去的地方,褚映玉給他指明路,拐角就到了。 左明尚的臉又紅了紅,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擱,最后在人家姑娘平靜的目光中,只能落荒而逃。 左明尚匆匆忙忙地來到一處齋房,左家的大夫人和兒媳婦趙氏正坐在這里喝茶。 兩人看到他毛毛躁躁的,都有些想笑。 “可是見到人了?”趙氏笑問道。 左明尚撓了撓頭,然后紅著臉點頭。 見他這模樣,便知他是相中人家姑娘了,左大夫人和趙氏不禁一樂,心里十分高興。 左明尚是左家年輕一輩的弟子中極為優(yōu)秀的。 當(dāng)初為了左明珠,左老夫人要犧牲左明尚的婚事,大伙兒都不同意,但架不住老夫人實在疼孫女,堅持己見,最后拗不過她,只能無奈應(yīng)下。 左明珠是左大夫人的女兒,她也是疼愛女兒的,可要犧牲三房的五郎,她心里十分愧疚。 從靜安郡主那里聽說褚映玉要來香山寺上香后,左大夫人便決定過來看看這姑娘,順便也讓左明尚見一見。 如今看這孩子自己也相中了,她們心里總算松口氣。 這事也是靜安郡主同意后他們才過來的,不然哪里好意思貿(mào)貿(mào)然去見人家姑娘,未免太過失禮。 原本靜安郡主這當(dāng)娘的應(yīng)該也陪同一起來,等他們到了這邊,才聽侯府派過來的人過來說,她有事脫不開身。 左大夫人也是個門兒清的,如何不知道靜安郡主偏心,對長女分明就不上心,心里難免有些可憐褚映玉這姑娘,怨不得他們老夫人提出要補償褚映玉時,長平侯府壓根兒都沒爭取,就直接答應(yīng)了。 趙氏笑道:“聽說褚家這大姑娘的規(guī)矩是極好的,模樣也不錯,是個萬里挑一的好姑娘。” “靜安郡主和長平侯都是俊男美女,有這樣的父母,女兒自然是長得不差的。”左大夫人也笑著說。 “這可真不錯,以后褚大姑娘嫁過來,有個這么漂亮的弟妹,我們都有眼福了。” “……”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看左明尚,見他撓著頭傻笑,不禁搖搖頭。 ** 長平侯府的車駕抵達(dá)皇宮后,靜安郡主坐在馬車?yán)铮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方才扶著丫鬟的手下車,然后遞牌子進(jìn)宮。 守宮門的侍衛(wèi)沒有攔她,讓她進(jìn)去了。 直到進(jìn)入皇宮,走在安靜的宮墻之中,靜安郡主略略定神。 只要宮里的貴人沒有攔著她,不讓她進(jìn)宮,事情還是有轉(zhuǎn)寰余地的。 迎著凜冽的北風(fēng),靜安郡主卻絲毫感覺不到冷,她心里積著無數(shù)的事,沉甸甸的。 抵達(dá)慈寧宮,靜安郡主求見太后,卻不見太后身邊伺候的狄嬤嬤出來,出來的是一個年紀(jì)較小的宮娥。 宮娥道:“長平侯夫人,太后娘娘不見您,請您回去。” 靜安郡主神色一變。 雖然她嫁給了長平侯褚伯亭,按理是應(yīng)該稱她一聲長平侯夫人的。但因為她是皇室御賜的郡主,是以太后更喜歡叫她的封號“靜安”,宮里的人也大多跟著叫她靜安郡主,極少會叫她長平侯夫人。 靜安郡主臉色變得蒼白,嘴唇顫了顫,然后默默地跪下來。 宮娥見狀,想說什么又閉上嘴,神色復(fù)雜地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了宮殿。 此時天寒地凍,靜安郡主跪在慈寧宮外,路過的宮人看到這一幕,各種探究的視線投過來。 有同情的,也人幸災(zāi)樂禍的,更多的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宮里的人精可不少,先前昌樂公主進(jìn)宮找太后哭訴時,便隱約有消息傳來,后來榮親王妃也匆忙進(jìn)宮,現(xiàn)下還在里面跪著請罪呢。 現(xiàn)在再看靜安郡主同樣匆匆忙忙地進(jìn)宮,以往她進(jìn)宮時,太后都會第一時間讓人將她請進(jìn)去,如今太后卻不見她,靜安郡主也不敢走,甚至直接跪下來,便知道有大事發(fā)生了。 靜安郡主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這些年,她能討得太后的歡心,得太后抬舉,在宮里也算是得臉的人,宮人們也處處笑臉迎逢。 何時受過這么大的罪? 靜安郡主跪得頭昏眼花,膝蓋仿佛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渾身冷得宛若冰棍,卻不敢有絲毫的抱怨,只是默默地受著。 到底養(yǎng)尊處憂這么多年,靜安郡主跪了一個時辰,身體就承受不住,軟倒在地。 她狼狽地趴在地上,啪的一聲,一根簪子摔在雪地上。 沒人敢去扶她,宮人們默默地看著,靜安郡主只能靠自己勉強地爬起來,咬緊牙關(guān),重新跪好。 第28章 賜婚 不知過了多久, 靜安郡主只覺得自己全身好像都沒知覺,先前那傳話的宮娥總算出現(xiàn)。 宮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道:“長平侯夫人, 太后娘娘讓您進(jìn)去。” 好半晌,靜安郡主被凍得僵硬的臉龐終于多了些波動。 她的雙眼迸射出亮光。 靜安郡主知道自己賭對了,只要太后還念著母親慶陽大長公主當(dāng)年恩情, 太后對她還是有幾分寬容的。 靜安郡主想要起身, 卻因跪得太久,身體被凍得僵硬麻木, 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雙腿一軟又跌了下去,還是宮娥伸手扶了一把, 將她扶起來。 “多謝。”靜安郡主感激地朝那宮娥說。 宮娥神色復(fù)雜地看她一眼,到底還是念著靜安郡主往日對他們這些宮人還算和氣,低聲提醒一句,“榮親王妃也在。” 靜安郡主心弦一顫, 總算明白為何太后這次對她如此不留情面。 榮親王妃比她先進(jìn)宮,能想像她會說什么,左不過是先將榮親王世子摘出來,再將過錯都推到她的女兒身上。 靖安郡主邁著僵硬發(fā)麻的雙腿,一步一步地朝前走。 天氣冷, 慈寧宮里燒了地龍,簾子一掀, 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靜安郡主剛從外面進(jìn)來, 身體冷若冰棍,這會兒被熱氣一薰,喉嚨就止不住發(fā)癢, 差點咳嗽出聲。 她勉強忍住,上前給太后請安,同時瞥了一眼旁邊跪著的榮親王妃,對上榮親王妃仿佛欲要生啖她的表情。 榮親王妃素來在太后、皇后面前都極得臉,作為親王妃,這京城里能讓她跪的人不多,以往過得風(fēng)光無限。 然而因這次的事,她也受到牽連。 在昌樂公主進(jìn)宮哭訴后不久,得到消息的榮親王妃也匆匆忙忙地進(jìn)宮,比靜安郡主來得還要早一些。 長平侯和靜安郡主怨怪榮親王世子誘拐他們的女兒,榮親王妃又如何不恨毀了自己兒子的褚惜玉。 在榮親王妃心里,褚惜玉就是個不檢點的狐媚子,都有未婚夫了,居然還去勾搭其他男人。她的兒子素來守禮,一定是被狐貍精蒙騙,否則哪里會做出搶奪堂兄未婚妻這種事? 榮親王妃憎恨褚惜玉,也深恨靜安郡主教出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要不是在太后面前,只怕她見到靜安郡主時,就忍不住上前扇她幾巴掌,以消心頭之恨。 太后的年事已高,殿內(nèi)燒的地龍比較旺,靜安郡主剛才在雪地里跪了許久,這會兒又被殿內(nèi)的熱氣薰著,只覺得身體一陣陣發(fā)虛,冷熱交替,讓她十分難受,腦子有些昏沉。 但她不敢暈厥,咬了咬舌尖,讓自己清醒。 靜安郡主沒理榮親王妃,請完安后,便開始向太后請罪,“太后娘娘,臣婦之女做錯了事,罪該萬死,臣婦不敢為她求情,只望太后娘娘莫要氣壞身子……” 說到最后,她哽咽地抬起頭,關(guān)切地看向太后。 太后原本沉著臉,看到進(jìn)來的靜安郡主,便想到褚惜玉所做的事,一腔怒火便憋不住。 然而,看著磕頭請罪的靜安郡主,再聽她一片殷殷關(guān)切之情,神色有些復(fù)雜。 她氣道:“靜安,你糊涂啊!惜玉那孩子也是個糊涂的!” 靜安郡主又磕了幾個頭,流著淚道:“娘娘說得是,是靜安教女無方,教出這等不知廉恥的女兒,還請?zhí)竽锬锝底铩?/br> 說到最后,她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