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委屈什么,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沒一個人敢吭聲。 到底是天家御封的郡主,又得太后寵信,還是府里的侯夫人,說一不二,丫鬟婆子伺候起來格外用心。 這時候,也不需要她們說什么。 幸好靜安郡主沒說什么,擺手讓尋芳下去。 靜安郡主沒有將太多心思放在大女兒身上,拿起桌上的單子看起來,一邊看一邊說:“惜兒,七皇子此番從北疆回來,太后定會提及你與他的婚事,想必宮里很快就會賜婚,幸好這些年娘一直給你備著嫁妝……” “娘。”褚惜玉開口,“您說什么啊?” 靜安郡主以為她不好意思,笑道:“有什么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七皇子姿容出色,在北疆立下赫赫戰功,是咱們大周的戰神,這京中不知多少姑娘想嫁他……” 褚惜玉嘟起嘴,想說什么又咽下,轉而道:“娘,長姐呢?長姐的年歲比我大,長幼有序,就算我要嫁人,也是長姐先嫁才能輪到我吧?” 靜安郡主聞言,眉頭又擰了起來,隱隱有些不耐煩。 她淡淡地道:“瑜哥兒游學未歸,說是年底會回來,也得等他回來,再商議與你jiejie的婚事。” 瑜哥兒是靖國公世子的嫡次子孟瑜山,亦是褚映玉姐妹倆的表哥,今年已經二十歲,從十八歲開始出京游學,已有兩年未歸。 褚映玉和孟瑜山的親事還是長平侯老夫人在世時定下的,不過當時老夫人年紀大了,兩家也只是一個口頭約定,靖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對此并不怎么滿意,加上孟瑜山出京游學,所以這婚事便一年年拖下來。 “算了,不說她。”靜安郡主道,“你jiejie雖然還未出閣,不過天家皇子的婚事和尋常百姓不同,有些規矩不必守著。” 可以說,天底下最重規矩的是皇家,最不重規矩的也是皇家。 單看皇家的需求。 褚惜玉低低地哦一聲,看起來悶悶不樂。 靜安郡主還是了解女兒的,見她如此,便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褚惜玉在母親面前素來不掩情緒,遲疑片刻,說道:“娘,我不想嫁七皇子……” -------------------- 這章發100個紅包,都來領紅包呀~~ 第3章 褚映玉這病養了大半個月,一直足不出戶,也沒去給父母請安。 府里的人不免心里嘀咕,難不成大小姐這次落水真的病得這般嚴重?要知道大小姐最重規矩,也最孝順,其他的不說,這孝順的名聲確實是極好的。 因褚映玉以往的行事,倒是沒人懷疑她是故意不去請安。 只有貼身伺候的丫鬟寄春很糾結。 寄春很清楚,大小姐的病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好得差不多,可是大小姐仍是窩在屋子里,就算正房那邊派人過來詢問,也是一副虛弱的樣子,還要咳嗽幾聲。 或許是因為她的臉色一直很蒼白,而且人也清瘦許多,不管什么人見到她,都覺得她確實病沒好,倒也沒有懷疑。 寄春每每見此,都很慶幸沒有暴露,萬一讓夫人知道大小姐裝病,只怕原本就不喜大小姐的夫人會越發的不喜她。 “小姐,這樣真的好嗎?”寄春憂心忡忡地說。 褚映玉喝著清粥,淡淡地道:“沒什么不好,我的病確實還沒好。” “可是……”寄春看著桌面上的食物,心里很是難受。 大小姐病了不去請安,夫人召見也不過去,正院那邊倒也不勉強,只是給廚房遞話,既然病著,那就吃些清淡的。 這天天都是清粥小菜,不見丁點葷腥,就算沒病都得病。 就算知道夫人不喜歡大小姐,可也沒必要這么作賤她啊。 這種無聲的過招,是內宅婦人慣有的手段,寄春心里很是清楚,難受極了。 讓她更無奈的是,小姐這次居然也倔著,絲毫不肯服軟。 褚映玉倒是安之若素,清粥小菜也可,大魚大rou也可,她對長平侯府從來沒什么指望,對所謂的親人也沒什么期盼。 這些所謂的血脈親人還不如一個被硬塞了個皇子妃的七皇子對她好,至少七皇子雖然不喜歡她,卻不會讓人作賤她,這點便讓褚映玉覺得他是個好人。 用過膳后,褚映玉讓寄春服伺她更衣,終于去正院給父母請安。 她去的時候,不僅靜安郡主在,父親長平侯也在。 長平侯今日休沐,在家中陪伴妻子。 夫妻倆原本正對著鏡子畫眉,聽聞褚映玉過來請安,靜安郡主臉上的笑容瞬間就落下去。 長平侯看到妻子繃著張臉,握了握她的手,寬慰道:“你別生氣,映玉這次落水生病,也算是吃足了苦頭,估計是身體真不舒服,不是故意不來給你請安的。” 靜安郡主的眼眶驀地一紅,氣道:“我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啊?她自個與人發生口角落水生病,還有理了?我的臉都被她丟盡了!大夫說她的身體早就好了,我不過是讓她過來想問問當時的情況,她卻一直不來,根本沒我這個母親……” 說著就低聲哭起來。 長平侯自然心疼無比,少不得一陣寬慰。 等褚映玉進去,便見父親看自己的眼神透著些許不滿,母親則冷冷地坐在那里。 她的神色不變,上前給他們請安。 長平侯縱使心有不滿,仍是壓著脾氣,先是問她的身體怎么樣。 “已經好了,多謝父親關心。”褚映玉淡淡地說,她的聲線柔和,縱使語氣清淡,也給人一種柔順之感。 長平侯又看了妻子一眼,見她冷著臉坐在那里不說話,只好繼續開口。 “你這次落水的事,我已經聽安王府的人說了,確實是你做得不對,不管你與何人有齟齬,都不應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人發生口角,這非嫻淑女子所為……” 說到這里,他也沒想到向來嫻靜文雅的大女兒竟然會與人口角。 褚映玉靜靜地聽他說完,方才說道:“父親,如果我說我沒有呢?” “什么?” 長平侯訝然,連靜安郡主都看過來。 褚映玉抬頭看他們,平靜地說:“女兒并沒有與人發生口角,當時有人找我說話,故意撞我的。” 夫妻倆俱是訝然,很快又變得狐疑。 靜安郡主蹙眉道:“好端端的,誰故意撞你?” 安王妃可是查得很清楚,那些貴女也說和她有些口角,當時在場的人不少,都是證人。 正因為如此,所以褚映玉與人發生口角不慎落水的事,也變成了事實,沒人懷疑。 “我不知道。”褚映玉冷淡地說,其實她心里是知道的,左不過是那兩種原因,一是因為孟瑜山,二是因為褚惜玉。 作為靖安侯府的二公子,孟瑜山在京中素有美名,人如美玉,風度翩翩,且才學極高,年紀輕輕便已是舉人,京中不少閨閣少女視他為理想夫婿人選,據聞連明惠郡主也對他芳心暗許。 可惜他當年中舉后就離京,這兩年在外游學,仰慕他的閨閣少女難得見他一面,自然而然的便遷怒起褚映玉。 很多人都認為,孟瑜山并不喜褚映玉這未婚妻,可惜這婚事是長輩定下的,無法拒絕,只能出京游學,以此來抗議。 這個說法不知為何甚囂塵上,很多人都相信了。 是以那些愛慕孟瑜山的貴女極為討厭褚映玉,覺得她沒點自知之明,害得孟瑜山不愿待在京城。 除此之外,褚惜玉這個meimei也沒少在外人面前看似為她辯護,實則火上添油,導致討厭褚映玉的人更多了。 若不是褚映玉的規矩極好,且謹小慎微,只怕每次出去,著的道更多。 幸好這些都只是姑娘家的小打小鬧,倒也沒什么,只是沒想到這次會如此過分,居然趁機將她撞下湖,營造出她與人口角落湖的事。 靜安郡主看起來很生氣,拍著桌子問:“是何人撞你?” 褚映玉低頭,“女兒不知,當時人太多,女兒也不知道是哪個人。” 聽到這話,靜安郡主更是氣得不行,“你都被人害成這樣,居然沒瞧清楚害你之人是誰,怎地如此蠢鈍?” 褚映玉并不反駁,知道反駁也沒什么用。 還是長平侯擔心妻子氣壞身體,趕緊道:“阿蓉莫氣,按映玉所說,當時在場的人太多,她沒看到也是正常的。” 何況小姑娘家年紀不大,吵吵鬧鬧是正常的。 長平侯甚至覺得,可能真是有些小矛盾,只是長女比較倒霉,居然不小心被人撞落到湖里。 或許是長女自己誤會了,別人并非故意害她。 靜安郡主哼了一聲,盯著褚映玉,看她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仿佛就很煩,冷冷地道:“既然你自己沒瞧清楚,自然是解釋不清,你可知外頭怎么說你的?” 褚映玉面容微冷,怎么說她? 大概是看笑話吧,說她活該,丟了這么大的臉,自作自受。 她的人緣原本不壞的,架不住有一個太受歡迎的meimei,meimei心里也并不是很喜歡她這位長姐。 久而久之,世人更喜歡褚惜玉,自然討厭她這個褚惜玉不太喜歡的人。 “好了好了,安王府送了禮過來,這事翻篇了。”長平侯在旁打圓場。 靜安郡主一聽,越發的生氣,“翻什么篇?你看她這樣子,還不知道外面怎么笑話她,只怕我嫂子那邊越發不滿意,屆時她和瑜哥兒的婚事怎么辦?” 長平侯神色一滯,樂觀地說:“沒事,舅兄是個重情的,肯定不會影響兒女的婚事。” 聞言,靜安郡主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 她大哥確實重情,人也厚道,但她那嫂子可不是,嫂子齊氏更想讓二兒子孟瑜山娶娘家侄女,而不是小姑子家的女兒。 自古以來,姑嫂之間極少有和睦的,靜安郡主和齊氏的關系并不算好,要不是這婚事是老夫人在世時定下的,只怕早就解除了。 這時,外面響起一道清脆的笑聲。 接著便見一男一女的兩個少年人走進來。 是褚惜玉和褚瑾玉,他們是一對龍鳳胎,龍鳳胎自古以來就是祥瑞,不僅長平侯夫妻喜歡這對小兒女,宮里的太后也喜歡,每次招靜安郡主進宮時,都會叫她帶龍鳳胎進宮。 可以說,褚惜玉和褚瑾玉從小在宮里走動,極得宮中貴人看重。 褚惜玉姐弟倆給父母請安,看到褚映玉在這里,十分好奇。 “長姐,你的身體好些了嗎?”褚瑾玉問道。 褚映玉看他一眼,平淡地道:“多謝小弟關心,已經好了。” 褚瑾玉聞言,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笑道:“聽說長姐你這次在安王府舉辦的賞菊宴落水,回來就病了,這半個月來一直沒見你來給爹娘請安,我還以為長姐病得十分嚴重,現在還下不來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