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天生的,”pvc閉上眼睛,皺起額頭,像動畫里的湯姆貓一樣拉長眼皮,“看見了嗎?比鐵鍋燙過的豬皮還干凈。” “我能找到的最接近安眠藥的平價產品……酒精。” “那你的癮是什么?” “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沒有睫毛。”雁行感到又心酸又好笑,“那看著別人許愿你一定很傷心。” “睫毛夾是什么?” “怎么了?蟲子飛進它的眼睛了嗎?” 藝術家震驚了半秒,捂住臉:“不敢相信我居然為這個丟掉了我最后一根煙。” 沉默中,pvc準備把教父的睫毛扔掉。 “你沒有睫毛?” “那就好,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可不是,”藝術家接著說,“所以我總是在同學們睡著以后爬起來,穿上夜行衣,拿上剪刀,挨個宿舍地剪掉那些在我面前許愿的小屁孩的睫毛,久而久之,他們就叫我睫毛俠。” 雁行按住他的手,把那根毛吹飛,然后看著藝術家說:“我想看那些畫。” “這是什么?藏寶箱?” 他們剛開始幾個人一起拆那些巨型雕塑時,山竹在倉庫后面堆雜物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木架釘的大箱子,上面蓋著深色的防水布。 因為他被分配的任務就是把那片區域里不需要的東西移到倉庫外面,所以他想都沒想就揭開了防水布,看到里面裝了一箱油畫。 當他把其中一幅拿出來時,pvc發現了:“你在干什么?” 那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藝術家身上爆發出如此嚴肅的怒氣,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只見藝術家快速地跳下梯子,走到山竹身前搶走那幅畫,放回箱子里,把蓋子蓋好,鋪上防水布。 “這個不用動,你搬其他東西就行。” 山竹呆呆地點頭:“哦,好……” pvc掀開防水布,露出底下的木架箱,用隨手從桌上拿的勺子撬掉架子上的訂書釘。 那次被山竹無意間打開之后,他私下里用釘子把木箱加固了一遍。 雁行把防水布撿起來,放到一旁:“你確定要現在給我看?我知道直面黑歷史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我完全可以等到中秋節或者圣誕節再實現愿望。” “它們不是黑歷史,”pvc解決完最后一顆釘子,打開蓋子,“它們甚至不是我的畫。何已知沒跟你們說這個倉庫是我一個……死掉的學長的嗎?” “沒有,”雁行驚訝地眨了一下眼,消化著這個消息,“事實上他什么都沒說,他沒說你是誰,也沒說我們要去哪,就把我們從火災現場拉到了這里。” “聽上去像是他能干出來的事情。”pvc拿出一沓厚厚的油畫框,放在箱子角上,“你敢相信嗎?在他因為一個垃圾桶把我弄進派出所關了三天之后,第二次遇見,他在太陽底下幫我修了半個小時三輪車,修的滿手都是機油,然后第三次見面,他就把你們帶來了。” “啊,”雁行若有所悟,“所以你就是那個兔子洞。” “我是什么?” “沒事……”雁行笑了笑,“相信我,這不是他干的最荒唐的事情。”????“我可以想象。” pvc把畫遞給雁行:“太多了,箱子里剩下的你自己來看吧。” “全都是那個學長畫的?” “對,他就是學油畫的。這些應該是他離開美術學院以后畫的,沒有人見過。” 雖然有防水布,但是畫上還是蒙了一層灰,雁行用手輕輕抹開,露出灰塵下面濃烈的色彩和瘋狂的筆觸。 “你是在美院認識的他嗎?” “高中,或者更早,我不記得了。”藝術家也拿起一幅畫,擦拭灰塵,用嘴吹掉,“我只記得有一天早上我醒來,看到一個未接電話,等我打回去,就得到了他自殺的消息。他是離家出走的,我知道他最不想的就是自己的東西落到父母的手里,所以我私藏了這里的鑰匙。” 雁行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你從那時開始失眠?” “是嗎?”pvc自問自答,“好像是,也好像不是,我自己當時也不在一個很好的狀態,創作瓶頸期,大概那樣的感覺。反正等有印象的時候,我已經習慣了泡在酒精里,讓所有事情都模模糊糊地過去,直到你們來。所以我不依賴香煙,它們是讓人清醒的東西,不是我需要的,之所以一直吸,是因為我曾經說過要收集3千只煙頭,每一只都有它們死亡過程的記錄。” 在發現顏料干得非常牢固以后,雁行用袖子把整幅畫擦了出來。 “我也酗過酒,我知道那種感覺。”雁行看著那幅畫。畫面里是一幅海浪,海面上不同的藍色和紫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張錯綜復雜的網線,將一只脆弱的漁船包裹其中。 “我也曾經爬上過一個天臺。quot; 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說不清當時是什么感覺。好像一部分的我是真的想結束一切,而另一部分的我只是想是吹吹風。” “是什么讓你下來的?”pvc問。 “被人發現了,一個路過的人。” “路過天臺?”pvc笑,“感覺是個像何已知一樣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確實。”雁行也笑了。 說曹cao曹cao到。正好這時,倉庫外傳來戈多和captain的聲音。 他們把拿出來的畫收回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