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說完他自己又笑了,“對,祈南也不是我的,我有什么資格說讓呢?” 岑川……岑川給他遞了紙巾。 郁嘉木誠懇地問:“我想再見他一面,最后一面,我想好好和他道個歉。我以后就再也不sao擾你們了。” 岑川想了好一會兒。 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狗子這次真的不是在表演……莫方,真不是be,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59章 周日要去見祈南。 郁嘉木一早就起了,他昨晚上根本沒睡好,宿舍的床又窄又硬,硌得人生疼,剛放假,學校這兩天停電,又是周末,修理工不肯上門,沒電沒法開空調,夜里冷的他無法入睡。 只能用冷水洗臉,冷的刺骨,瞬時就清醒了,郁嘉木擦干凈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還算整潔,他換上這周為了去見祈南特意買的西裝、大衣和皮鞋,花了他大半的積蓄。雖然就算他一身行頭加起來可能也抵不上祈南袖子上的一顆紐扣,但起碼不能穿的太落魄窮酸,叫人看著都可憐。 學校種了梅花,枝頭已經綴滿晶瑩可愛的花苞,有些已經開了。 清冷的香氣彌漫在空氣里。 郁嘉木踏過早晨的小徑,遇見幾個還沒回家的學生,和他打招呼:“郁老師,早上好。” 郁嘉木微微笑著頷首:“早上好。” 上回岑川提早半小時到,那他就提早一個小時,總不好叫祈南等他。 可是也去的太早,等在那,無事可做,茶都涼了,郁嘉木反復地想該和祈南怎么說,思來想去,都想不出來,遇見再復雜的化學式子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唯獨對著祈南,每個字他都要斟酌過去,還不敢輕易開口。 過了大約四十來分鐘,郁嘉木遠遠看到了祈南的身影……身邊陪著岑川,祈南是和岑川一起來的。 唉,也是了,祈南哪會樂意一個人來見他。 到了這一桌,岑川善解人意地說:“我在是不是不方便,我回避一下讓你們單獨說話吧。” 祈南拉住他:“不用了吧。” 郁嘉木被他這個提防的態度刺得難受了下。 岑川便說:“那我坐在那邊,那里應該聽不到你們說話的,有什么事了你就叫我。” 祈南索性直接問了,一副隨時想走的樣子,不耐煩地問:“你有什么要和我說的?” 郁嘉木見他看都不想看自己,傷心至極,低聲說:“你不要這么怕我,祈南……我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說不定這是我這輩子和你說的最后幾句話了。” 祈南難得見到郁嘉木打扮得這么正經,實在是英俊逼人光彩煥發,他覺得自己又老又難看,根本不敢直視郁嘉木,待聽到郁嘉木這句話嚇了一跳,才瞪大眼睛直視著郁嘉木,駭然反問:“你干什么?你要做傻事?還是拿這來威脅我?你別亂來,就算你……就算你威脅我,我也不會吃這套的,你聽到沒有?” 郁嘉木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還想著挽回呢,挽回什么啊,他隨便一句話,祈南就怕成這樣……是完全不相信他了啊。 祈南看他難過的模樣,心里跟著酸澀起來,也在想自己說的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不是在逼你,你別害怕了。”郁嘉木說,“我的意思只是,這次和你說了話,我就不再纏著你了。” 祈南低下頭,悶聲問:“那你還來找我干嘛?真要那樣,你就別再來找我了。” 每見郁嘉木一次,他的心情都會好幾天亂七八糟的,吃不香,睡不好。 郁嘉木深吸了口氣,把涌上眼眶的淚意給壓下去:“我就再問你幾個問題,你不要生氣,都好好回答我,好不好?” 祈南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你問吧。” 郁嘉木問:“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是真的打算和我過一輩子,是不是?” 他們之間的往事對于祈南來說,就像是一道道傷口,在時間的治愈下,舊的血結成了暗色的痂,這下又被郁嘉木給硬生生揭開,流出新的血來。 祈南點頭:“……是。” 盡管努力遏制,郁嘉木的聲音還是變得哽咽起來:“他們說你年紀比我大,笑話你包養小白臉,你說你不介意,其實你很在意,很難過,是不是?” 祈南眨了眨眼睛,眼眶微微地泛紅,硬邦邦地說:“是。” “你那時候一直很不安,是不是?” “是。”祈南忽然煩躁上來,語氣就不大好了,“是又怎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翻這些舊事,是想讓我心軟嗎?” 郁嘉木搖頭,他打扮得是很光鮮,但整個人都卸下了氣勢,他也不再是十七八歲了,早就沒了當年那一往無前的銳氣,他的棱角都在日復一日的思念中被磨平了。 郁嘉木苦笑:“我沒有,祈南。你不用這樣戰戰兢兢,總覺得我是要糾纏你不放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想甩了我,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有半點瓜葛,我都知道的,你不用一遍一遍提醒我。我還沒那么笨。” 郁嘉木忽然忍不住了,連忙低頭,眼淚沒來得及憋回去,落在冷了的茶里,泛起細細的漣漪,只是片刻,淡綠色的水面恢復了平靜,那滴眼淚融進了水里,消失不見。 “我這些年才慢慢懂了,我做錯了太多事。我當年太不成熟,害你吃了好多苦,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就想和你好好道個歉。”郁嘉木說,“我不奢望你原諒我。我就想……我好好道了歉,你以后有一天想起我,起碼我也是有一點點好的,一點點就夠了。” “對不起,祈南,對不起……”郁嘉木想去拉祈南的手,到了半路停下來,碰都不敢碰,可他抬起頭,看到祈南眼睛也紅了,快哭起來,郁嘉木握住祈南的手,他的手掌大,覆在祈南的手背上,“你還喜歡我是不是?” 祈南喘了好幾口氣,呼吸都在發抖,他把手抽出來:“……我不敢了。郁嘉木。” “我已經有新的男朋友了。他是個很好的人。我不能對不起他。” “郁嘉木,你又這樣,你剛剛才說了不糾纏我。” 郁嘉木想到岑川,心境凄涼,對,還有岑川呢。 岑川多好,是他親自調查過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比他好多了。 “嗯……岑川很好,他比我成熟,不會像我這樣總讓你傷心。”郁嘉木低落地說,他又深吸一口氣,努力笑了下,“是我荒唐了,又亂說話,對不起。” 郁嘉木輕輕笑了兩聲,“我今天怎么總在說對不起?” 他勉強打起精神,心頭在滴著血,臉上露出個笑:“就到這里為止吧。祈南,我祝福你將來能夠一直幸福。” 說完,郁嘉木拿上外套,就準備離開,剛走出半步,忽然想起忘了結賬,又折回來,慌慌忙忙地找錢包,手指一直在發抖,開個錢包扣子都開不好,手一抖,錢包掉在地上。 零錢都摔了出來,丁零當啷。 祈南要幫他撿。 郁嘉木都不敢去看他:“我自己來就好了,沒關系的。” 他蹲下來,把硬幣都撿起來,匆匆掏出兩張一百塊放在桌上:“我結賬就好。” 祈南看著他這個樣子,忽然心頭涌起一股熱流,也忍不下去,說:“我原諒你了,郁嘉木。” 郁嘉木停下腳步,看著他,像個大傻子。 祈南嘴唇都在微微顫抖:“你以后不用……不用覺得我還討厭你,不要那個樣子。你是個很優秀的男孩子,有很多人喜歡你的,你以后……找個適合你的人,好好過日子。我也祝福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郁嘉木全都明白了。 祈南是喜歡他的,就算是現在也還是喜歡的,但是除了喜歡以外,他們什么都沒有。 有太多太多的困難壓倒了這份喜歡。 祈南是不敢再和他在一起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郁嘉木有點恍惚,反倒有了種釋然的感覺,對祈南宛然一笑:“好的,祈南,謝謝你。你也對我笑一下吧,我最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 祈南勉強著自己,但是根本笑不出來。 “再見。祈南。” 郁嘉木轉身走了,他沒有再回頭。 沒法回頭了。 放過他吧。郁嘉木對自己說,你要是還愛他,你就放過他。 郁嘉木仰了仰頭。 岑川目送郁嘉木離開,走到祈南身邊,沒有做聲,遞了手帕過去。 “都結束了。”祈南說,“我都說清楚了。” 岑川看在眼里,他知道祈南外柔內剛,不會拖泥帶水,祈南說的是真的。 祈南和那個郁嘉木是真的斷干凈了。 他也是抱著這個期望才答應讓祈南再見郁嘉木一面,勸說了祈南。 但是為什么……他卻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更深的迷霧之中。 —— 一切像是就這么過去了,那個叫郁嘉木的男孩子再沒有出現過。 岑川和祈南說:“既然是這樣,我們就不用那么著急了吧?慢慢準備,我想好好籌辦和你的婚禮。……還有求婚,我都沒有正式求婚過呢?總想找個好時機。” 男人和男人結婚是和這世間其他普通的男女之間的婚禮不一樣,就算他是第二次結婚,岑川完全不打算含糊應付,他想給祈南一個很好的婚禮。 中西式的禮服都要訂做,西式的是特地去巴黎訂制,本來還得排隊等半年,岑川花了大價錢插隊才提前開始做,但也要最少三個月才能拿到衣服,中式的則是在蘇州找老裁縫,比西式的還麻煩,手工刺繡趕不了,得起碼半年。 他求婚用的戒指半年前就下了訂單,倒是下個月就可以拿到了。 可是,等岑川真的拿到戒指了。 他卻依然找不到時機求婚,他猶豫起來,以前就是這樣,他知道自己這個毛病,又想等到萬無一失了再和祈南求婚,于是一拖再拖。 一眨眼就到了年邊。 岑川的父母都在美國,但他今年打算留在國內,去祈南家,也是正式上門見個面。 有了郁嘉木那個糟糕的對比。 祈東對岑川非常滿意,年紀和祈南相當,還一表人才,跟那個吃祈南的喝祈南的還整天氣祈南的小白臉完全不一樣!祈風和祈月也是,以前那個郁嘉木,比他們的年紀都要小好多,偏偏在和他們的小叔叔談戀愛,算是他們的長輩,每回來,他們都覺得很尷尬。岑川就不了,而且他們也認識岑川。岑川出國的時候祈月還小不記事,但祈風是都記得的。 岑川感慨說:“我走的時候你才到我腰那么高,現在你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哦對了,也不用cao心送禮物的問題。 郁嘉木是個窮光蛋,送少了,怕打擊他的自尊心,被他當做是他們祈家瞧不起人,送多了吧,也怕他多想,覺得是炫富,刺激他,而且他給回不起禮物。 沒一次不頭疼的。 現在輕松了,岑川和他們社會地位相當,隨手送點禮物也不用深思熟慮那么多,他們送得起,岑川也回得起。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 不過,還有別的細節要商量,岑川問祈南:“房子呢?我們以后住在哪?我們到時候是要住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