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第84章 陳督察和秦知微一組, 兩人到土瓜灣調查面包車。 土瓜灣舊式唐樓居多,魚龍混雜,總是住著各式各樣的老港人。唐樓外墻沾上歲月的痕跡, 不能拆了重建, 為了讓它新一些,業(yè)主們在外墻刷上五顏六色, 像一展展布景板。 如果是手機盛行的年代,這里一定會成為復古景點,會有許多年輕人聚集在附近打卡。 當然現(xiàn)在沒那么多游客, 行人經過總是急匆匆離開,因為這片區(qū)域并不安寧,附近總會有面包車違停, 他們就像城市里的老鼠, 每當軍裝警或交警不在時,他們就會從角落躥出來。他們也不打劫, 只是會熱情湊過來想要送你到目的地。 秦知微兩人來得比較早, 交警剛離開, 幾乎沒有違停車輛。 “我們能不能打電話給總臺,根據身份證調查家庭成員?”秦知微以前看過不少港劇,經常會有警察盤問行人的情節(jié)。但是她問過張頌恩, 對方說軍裝警只能盤查身份證是不是真的。查不到家屬信息。 陳督察搖頭, “不能。我們重案組才有權限調查家庭成員信息,總臺工作人員只能查身份證真?zhèn)?。?/br> 秦知微恍然,空間一時間靜默下來。 陳督察沒話找話, “秦督察, 其實你沒必要跟我們一起查案。你不是還要上課嗎?你這樣兩頭跑還是很累的?!?/br> 秦知微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于是解釋, “其實我也不是為了幫你。我想通過查案了解辦案過程。以后寫論文時,我也可以加入調查,這樣讓學員們更全面了解辦案經驗。” 香江并沒有把犯罪心理作為直接證據。她只能根據現(xiàn)有證據來推理。而證據哪來?當然是警察們調查得來。如果她不了解他們的辦案流程,就會像港島重案組時被動。 陳督察側頭看了她一眼,感慨萬千,“你好拼啊。很少有女孩子像你這么拼的。我們警署那些女警只愿待在空調房辦公,不肯出來暴曬。你倒是跟別人不一樣。” 秦知微四下環(huán)顧,嘴上依舊不停,“那是因為她們還沒意識到我們女人在職場上也迎來了春天。以后各行各業(yè)都不缺女性身影,我們可以像你們一樣擁有晉升機會。香江警隊不是前幾年就開始號召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嘛。五千年來,我們才能等來這么好的機會,我當然要抓住。” 雖然她上輩子沒在香江工作過,但是旅游過好幾次,見識過香江職場女性,她們業(yè)務能力很強,而且一心撲在事業(yè)上,為此不結婚不生孩子。而其他人并沒有大驚小怪,這就是社會的進步。 陳督察頷首,“可是工作這么拼,你就沒有自己的生活。沒辦法拍拖,女人的青春期就那十年,你全用來工作,就沒辦法找到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我怕耽誤你的終身大事?!?/br> 秦知微哈哈大笑,“如果我有一天當了總督察,你覺得我需要你口中的好男人嗎?” 陳督察微微一怔,沒想到她野心這么大。可是仔細一想,這又有什么不可能。她現(xiàn)在已經是見習督察,總督察也不過高三級而已,以她的天份和能力,晉升之路無疑比別人更快。三十歲之前,她還真有可能成為總督察。 陳督察終于開始正視面前這位女性,甚至拿她當對手看待,“有志氣!” 這附近好多輛面包車,秦知微和陳督察提議分開登記,免得放跑一個兩個。 陳督察遲疑,“你一個人能行嗎?” “沒問題?!?/br> 陳督察讓她小心一點,不要上前找司機問口供,只需登記他們的車牌就行。 秦知微反勸他小心點,“我是女性,不是兇手下手目標,倒是你要注意。” 陳督察頭皮一緊,還真是。 兩人在岔路口分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秦知微沿著街道挨個登記面包車的車牌號。陳督察也是如此,只是登記兩個之后,有個穿著藍條紋t恤中年男人急匆匆朝這邊跑,“阿sir,我就是到前面那棟樓送貨,不用開罰單了吧?” 這是把他當交警了。陳督察沖他亮明身份,“我是西九龍重案a組高級督察陳延初。你今年多少歲?” 中年男人愣了好半晌,下意識回答,“四十六歲?!?/br> 陳督察看了他一眼,“家里還有什么人?” 中年男人見他登記,頭皮一緊,“阿sir,出什么事了嗎?沒聽說附近有案子發(fā)生???” 陳督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加重聲音又問了一次。 中年男人這才回答,“一個女兒?!?/br> 陳督察記下后,又詢問,“你知道附近有哪些車主兒子有殘疾嗎?” 男人回想了下?lián)u頭,“不清楚,我們都是獨自接活。” 登記完后,陳督察讓對方離開,他則沿著街道繼續(xù)登記。 這一天重案a組的警察們在街上走訪調查,午飯和晚飯都在外面解決的。 秦知微還有課,下午登記一段路之后,就馬不停蹄趕回警局。 上完課,她又急急忙忙趕到西九龍重案a組,其他警員已經回來了。大家今天收獲頗豐。每個人都登記了二十多個名單,明天要將這些車牌號拿到車管局繼續(xù)調查。 “madam,你明早陪我們一塊去嗎?” 秦知微正在翻看法醫(yī)送過來的解剖報告,看得正入神,沒聽到有人喊自己。 直到有人碰了一下她胳膊,她才回神,“我明早有課,沒辦法陪你們一起去。” “怎么了?”陳督察見她神色不對。 秦知微看向法醫(yī)解剖報告,“脖頸有多處勒痕,有新有舊。但是兇手可以挾持死者,說明他是個強壯有力的男人,明明只用一次就可以勒死,為什么他要勒很多次?” 有警員舉手,“可能是下不了手?我看犯罪心理說兇手在殺人之前通常會拿小動物練手??赡芩谝淮螝⑷?,過不了心理那關,害怕,猶豫好幾次才真的下手。” 這個猜測得到許多警員的支持。 秦知微沉吟片刻搖頭否定他的猜測,“兇手剛開始就沖陌生人下手,他作足心理準備。他多次勒死者不是因為害怕,恰恰相反,他希望死者體會瀕臨死亡的快感以滿足他的虐殺欲。否則他不會將尸體從高空拋下,他渴望得到大家關注。” 警員們只覺得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沙展搓了搓胳膊,“他不會這么變態(tài)吧?” 秦知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讓大家注意,“這次的兇手很有可能不會乖乖被捕,所以你們抓人時要格外小心?!?/br> 眾人聽懂了,兇手很有可能會與警方魚死網破。 翌日,陳督察等人從車管所出來,然后在警察系統(tǒng)查到符合側寫的車主家庭信息。 直到有張檔案露出來,陳督察看著照片總覺得有點眼熟,他仔細回想終于想起來,“這個人我昨天見過,我還親自盤問過他。” 大家齊齊湊過來。男人名字叫邊偉志,四十六歲。 “他說他有個女兒,但是檔案顯示他有個兒子。無緣無故為什么要撒謊。”陳督察將地址記下,讓沙展先去開搜查令。 等搜查令拿到手后,陳督察振臂一呼,“走!我們去他家調查。” 他走了幾步,沙展提醒他,“昨晚madam說嫌疑人有危險,我們還是申請配槍吧?” 陳督察拍了下腦門,“對!瞧我這記性。我現(xiàn)在就去申請?!?/br> 很快一行人就出了警局直奔太子道一棟老式唐樓。 陳督察留兩位警察在樓下蹲守,以免嫌疑人從別處溜下來,其余人跟他一起上樓。 半道遇到街坊,陳督察示意他們回屋,他們悄悄爬上樓梯,執(zhí)槍站在門兩旁,隨后陳督察上前敲門。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人過來響應,“誰???” “管理員?!?/br> “你不是!”里面的人篤定道。 陳督察眼里寒氣一閃而過,“邊偉志?你已經被警方包圍,這里是搜查令!請你開門配合!如果不配合,我們強闖進去!我數(shù)到三聲。” “一” “二” “三” 有名警員拿著開鎖工具上前將門撬開,沙展打開房門,而后迅速躲到門旁,陳督察執(zhí)槍站在門口,看到里面的情形,下意識舉起槍,“邊偉志,你想干什么?” 沙展探頭看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邊偉志正拿著一把水果刀挾持自己的兒子,立刻出聲阻止,“邊偉志,快放下刀!” 他兒子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額頭全是汗,還在向父親求饒,“老豆,警察來了,你有什么事告訴他們就行。你別殺我。我還這么年輕,還不想死?!?/br> 邊偉志側頭看了一眼兒子,眼神帶了幾分眷戀,“兒子,你別怕,一刀刺下去再也沒有痛苦。我會來陪你。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在地下團圓?!?/br> 說完,他立刻舉起刀就要朝兒子脖子砍去,還沒等他的刀落下來,砰地一聲巨響,他的刀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而后他整個人栽倒在地,兩只眼睛瞪著,大片大片的鮮血自他胸口流出,很快將那洗得發(fā)白的t恤染成紅色。 邊偉志的兒子邊和正見父親死了,腦袋像是被人錘擊了一下,一股鉆心刺骨的痛席卷全身,他從輪椅上滾下來,艱難地爬到父親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老豆?老豆?” 他眼淚一顆顆滑落,整張臉埋在父親的肩膀,嘶啞不堪的無聲痛哭…… 陳督察嘆了口氣,上前摸對方脈搏,已經沒氣。那槍只打中胸部,但是沒打中心臟,可是對方還是死了,說明打到大動脈。 法醫(yī)和法證隨后趕過來,秦知微蹭他們的車一起過來,看到趴在死者身上痛哭的男人,她瞇了瞇眼睛。 陳督察給她介紹,“這位是邊偉志的兒子邊和正。剛剛我們闖進來,邊偉志挾持兒子,被我們一槍打死了?!?/br> 秦知微點點頭,“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羅永逸的衣物和指紋。” 法證在死者手上采集指紋,回頭跟天臺膠帶留下的指紋做比對。除此之外還從生活用品搜集指紋。 法證還從兇手屋內找到一根帶血的繩子,將它裝進自封袋回去化驗。 秦知微打量這個狹窄的兩居室。 次臥是邊偉志的房間,里面又臟又亂,衣服更是胡亂堆放,可見平時不怎么愛衛(wèi)生。 主臥是邊和正的住處,干干凈凈,東西也擺放得整整齊齊。尤其桌上擺放各式各樣的飛機模型。 秦知微伸手想要觸摸一款飛機模型,還沒伸手,就被人叫住。 邊和正滑著輪椅進來,眼神兇狠,“這是我的!” 秦知微打量他眉心紅色數(shù)字,沖他一笑,“你父親很疼你。給你買這么多模型。” 邊和正拿起刷子將飛機上的灰塵掃落,不咸不淡回答,“是啊,他很疼我?!闭f完,他瞪向站在門口的陳督察,“如果不是你們,他不會死!” 陳督察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 秦知微拉開椅子坐下,“你知道你老豆犯了什么罪嗎?” 邊和正沒有回答,只靜靜盯著飛機模型發(fā)呆。 “看來你知道。”秦知微篤定,邊和正拿飛機模型的手顫了顫,死死抿住唇。 勘驗過后,全部人馬返回西九龍重案組。邊和正作為目擊證人和被死者挾持的人質也要回警局錄口供。 陳督察要進去審訊室,秦知微卻先叫住他,“邊偉志那么疼愛兒子,他怎么可能會挾持兒子當人質?” 陳督察不明白她的意思,“他之前把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兒子突然癱瘓,他心里承受不了落差,所以殺人?!?/br> 秦知微搖頭,“如果他想殺人,他完全可以殺完人之后直接拋尸,為什么要把人帶回來折磨?法證可是從他家里找到死者的指紋。證明死者失蹤的那兩天,一直在死者家里。” 陳督察終于聽明白她的潛臺詞,“你是說邊偉志之所以將死者帶回家折磨是為了讓兒子折磨。為了不讓警方懷疑兒子,所以他就故意挾持兒子為人質。然后讓警方擊斃他?” 秦知微點頭,“這只是我的猜測。想要驗證猜測是否為真,需要法醫(yī)解剖邊偉志的尸體。我看那顆子彈并沒有打中要害,死者卻死了,邊偉聲很有可能事先就服了毒。” 她的猜測不無道理,但是陳督察覺得她叫住自己不可能只是說出她的推斷,定定看著她,“你叫住我是什么意思?” “暫時先晾著邊和正,等他的恐懼猜疑到達頂峰,我們拿到確鑿證據,你再去審他!”秦知微很快想好應付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