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一整天在外面跑,雖然得到進展,但是無疑馬夫強殺人的嫌疑也給洗清了。 盧哲浩決定從死者的親戚下手,這些人與死者有利益糾紛。如果馬王頭死了,他名下的房子能值不少錢。這些親戚也能分一杯羹。 秦知微把打印的報告發給大家,“我和頌恩去了死者住處,查了那棟樓的住戶,篩選出幾個符合條件的鄰居。” 盧哲浩從頭至尾掃了一眼,上面列得很詳細。每戶有多少人,身高,性別,有沒有車,在哪里工作,一目了然。如果不符合條件會被劃掉。 盧哲浩看向秦知微,“你建議我們先從這些住戶查起?” 秦知微頷首,她曲指點了點一樓的李寶福,“我建議去搜查他家。李寶福的鄰居在十八號凌晨三點看到李寶福拖著行李箱出門。事情不會這么湊巧。” “殺人動機是什么?” 秦知微已經打探清楚了,“馬王頭從李寶福手里買了一幅畫,出現在佳士得拍賣會,拍出一百萬的高價。買家是夜總會老板。我在夜總會看到過那畫。” 眾人面面相覷,秦知微繼續道,“如果夜總會老板真的看中那幅畫直接從馬王頭手里買就好了,何必上拍賣會,白白交那么多費用。夜總會老板擺明在洗1錢。” “像李寶福這種清高的畫家,他眼里只有畫,一旦他知道自己的畫被人用來洗1錢,他可能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身體瘦弱,符合兇手畫像,再加上他父親有輛面包車。作案動機有了,作案條件也對得上。” 大家也覺得這么多巧合湊在一起就不能是巧合了。 盧哲浩吩咐擦鞋高去申請搜查令。 秦知微看了眼天色,“我今天去走訪調查,可能已經打草驚蛇。你們動作快點。” 盧哲浩明白她的意思,帶其他人先去大樓外面盯著,等擦鞋高的搜查令一到,他們就抓人。 秦知微要上課,沒有跟過去。 盧哲浩等到開車到了大廈門口,張頌恩看到他們過來,終于松了口氣,“我一直盯著他,他還在家里,沒有出去。” 盧哲浩讓兩個警員在門口守著,剩下的人到地下停車場。堵住所有出口,免得對方跑了。 孤寒羅坐在車后座,探頭往前,朝盧哲浩小聲道,“浩哥,你真覺得是畫家殺的?” 盧哲浩沒有吭聲,張頌恩先急了,“當然是畫家。不是他還有誰?” “你不覺得這里面有問題嗎?馬王頭用他的畫洗1錢不假,但是李寶福也跟著揚名。他應該感激馬王頭吧?怎么還能恩將仇報?” 張頌恩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側過頭,瞪了孤寒羅一眼,“那是因為畫家都很清高,他們的作品就等于他們的生命。馬王頭弄虛作假,就等于侮辱他的人格。” 孤寒羅翻了個白眼,“雖然madam是你偶像,你也不用這么護著吧?我只是提出質疑。”他扭頭看向盧哲浩,“浩哥,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嗎?” 盧哲浩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曲起手指敲擊幾下,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電梯,隨口答道,“如果他堅信自己的畫值一百萬。但是馬王頭只花了很少的錢買他的畫。他可能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氣急之下就殺了他!是不是更合理一些?” 孤寒羅微微一怔,狂點頭,“浩哥,你要是這么說,那我能理解了!” 就在這時電梯緩緩打開,盧哲浩示意大家別說話。電梯里面走出一個黑影,對方戴著黑色兜帽和口罩,地下室光線昏暗,看不清人臉。 那黑影費力挪動一個紅藍交織的行李袋,里面也不知裝了什么東西,沉得很,他拖行幾步就累得氣喘吁吁。 三人眼睜睜看著對方將重物拖到一輛面包車旁邊,張頌恩看著手里的bb機,始終沒有亮燈,急得額頭冒汗,“擦鞋高怎么還沒回來?” 盧哲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打開車門,大步邁了出去,其他人立刻下車跟在他后頭。 第14章 “李寶福?我是香江總署重案組見習督察盧哲浩。” 孤寒羅和張頌恩也亮出自己的證件。 介紹完,盧哲浩表示想問他幾個問題。 李寶福也不是真的都不懂,他見這些人態度很好,沒有抓他的意思,他就有了底氣,“我很忙,沒空。” “就幾個問題。”盧哲浩姿態強硬,“配合警方辦案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聽他這么說,李寶福才不得不點頭,“你問吧!” “你認識馬王頭嗎?” 李寶福點頭。 盧哲浩又問,“聽說你賣給他一幅畫?” 李寶福再次點頭。 “多少錢?” “一千!” 盧哲浩仔細觀察他的面部表情,“那幅畫在佳士得拍賣會賣出一百萬的高價。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吃虧了?” 李寶福搖頭,“我一直畫的是抽象畫,他讓我寫實,能賣一千,已經很不錯了。” 盧哲浩卻笑道,“可是那畫應該不值一百萬。馬王頭的老板是為了洗錢,所以才從佳士得走個過場。如果他真喜歡,直接從馬王頭手里買就是了。何必非要眾目睽睽之下拍賣交手續費?” 李寶福臉色陰沉,卻一句話都不肯反駁,“我還有事,先走了。” 孤寒羅心里發沉,浩哥這么刺激都能控制住脾氣。看來他殺馬王頭也不是因為對方用他的畫洗錢! 盧哲浩攔住他去路,“那幅畫被馬王頭的老板買去了。可能涉嫌洗1錢,你覺得呢?” 李寶福臉色rou眼可見地陰沉,他下意識想反駁,但是想到什么又壓下心頭的火,悶聲將行李袋拖上后備箱,狠狠往下壓,發出巨大的悶響,他朝幾人逡巡一圈,“我的畫名副其實。絕不是浪得虛名!” 他擠開盧哲浩,走到車旁,握住手把,正打算開門坐進去,盧哲浩眼尾掃到擦鞋高急匆匆跑過來,他眼睛一亮,攔在李寶福面前,“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擦鞋高一個沖刺跑到車尾,差點殺不住撞上車屁股,又急切調頭跑到李寶福旁邊,亮出那張搜查令,“這是法庭頒布的搜查令,請你協助調查。” 話未說完,李寶福掉頭就跑,盧哲浩沒想到這么多警察站在這,他還敢逃跑,立刻追上去。 這地下停車場緊湊,車輛密集,盧哲浩等人追在后頭,只能一邊喊“停下”,一邊用手示意其他車輛暫時停止。車主們紛紛停下,那前面正在奔跑的李寶福卻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帶著他們在各個車輛中穿梭。 前面的人七拐八拐,眼見跑個沒影,盧哲浩示意其他人包抄,很快將人困在角落。 李寶福還想沖出重圍直直朝孤寒羅這邊跑,卻被孤寒羅三個回合撂倒。 對方暫時還不是嫌疑犯,不用戴手銬,兩名警察一左一右看押,盧哲浩打開李寶福剛剛拖的行李袋,里面赫然是一幅幅被裱好的油畫。 這些畫框都是實木材質,這么多放在一起,怪不得那么重。 張頌恩拿起一幅畫作,這畫真的很重,她雙手幾乎拿不動,畫跌在地上,磕破一點邊角,被兩名警察看住的李寶福看見,他大步推開兩人,像是發了瘋不管不顧沖過來,他死死抱住自己的畫,雙眼圓睜瞪著張頌恩,好像一頭吃人的怪獸,“你們不許動我的畫。這是我的心血。” “我們不會破壞它。只是需要你配合調查。”盧哲浩再三向他保證。又命令其他人將李寶福架開。對方拼命踢腿掙扎,但是被警察死死制住。 直到他看見警察輕拿輕放,沒有破壞畫作,他才停止掙扎。 盧哲浩沖孤寒羅吩咐,“你負責審他。” 孤寒羅點頭應是。 秦知微上完課,就到樓下監控室。盧哲浩和張頌恩都在。 擦鞋高和孤寒羅在審訊室,一個負責登記,一個負責審。 孤寒羅一臉兇惡盯著對方,“馬王頭用你的畫賣了一百萬,你卻只得了一千,你一時之下殺了他,對不對?” “不是!” “那么大一筆錢,有了它,你可以給自己辦個畫展,請人觀賞。你還說不是為了錢殺人?” “我不是為了錢殺人!”李寶福大概覺得自己的人格被侮辱,整張臉通紅,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那你為什么殺人?”孤寒羅乘勝追擊。 可惜李寶福卻不說了。被孤寒羅逼急了,他才干巴馬巴解釋,“我沒殺人。” 孤寒羅早知道他不會乖乖招供,眼神兇巴巴的,“沒殺人,你跑什么?” 李寶福吭哧半天,也只解釋,“我怕你們弄壞我的畫。” 這話漏洞百出,如果他真的擔心他們弄壞他的畫,當時就不會扔下畫,自己跑了。 孤寒羅提出質疑,李寶福又閉嘴不言。 孤寒羅繼續追問,“你知道自己的畫被馬王頭和他老板用來洗1錢嗎?” 李寶福抬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點頭,“剛開始不知道,后來知道了。” 孤寒羅哂笑一聲,“是不是覺得上當受騙了?” 李寶福滿臉不屑,“不算上當受騙。馬王頭是個古惑仔,小學都沒畢業,他老板就是個商人,不懂藝術很正常。”言下之意,他的畫值一百萬,只是這些人不識貨。 監控室,盧哲浩和秦知微將盤問盡收眼底。李寶福是個很純粹的人,他的表現像個天真孩童,開心就笑,不開心也只是閉嘴不言。半點不像個殺人犯。 盧哲浩抱著胳膊,眉峰緊擰,“他這反應不太對。孤寒羅用洗錢激怒他,他沒有一丁點憤怒。他對自己的畫只賣一千也沒有任何不滿,這顯然不符合我們之前猜的殺人動機。” 如果兇手真能沉得住氣就不會殺人了。殺人帶來的后果會讓許多蠢蠢欲動的人望而卻步。 秦知微仔細觀察李寶福的表情,不是清高,不是為錢,他的殺人動機到底是什么。 她扭頭問盧哲浩,“你們去李寶福家搜查了嗎?” “搜了。他家打掃得很干凈,也找到幾組馬王頭的指紋,但是他和馬王頭一直有來往,家里有馬王頭的指紋很正常。” 秦知微又問,“你們有沒有去地下室搜證?” 提起這事,盧哲浩就有些沉重,“地下室已經被清掃干凈。” 許多人認為宅男就是邋里邋遢,事實上李寶福很愛干凈,家里的東西擺放得井井有條。吃的都放在廚房,穿的都放在臥室,畫畫就在書房,客廳跟樣板間沒什么區別。他只要沒有靈感就喜歡打掃衛生。屋內甚至有消毒水的味道。 李寶福也許不是個稱職的畫家,但他一定是個稱職的房主。盧哲浩有些煩躁,“如果我們再找不到有利證據,48小時之后只能放人。” 就算鄰居看到李寶福拎著行李箱出門也沒用。對方又沒親眼看到李寶福殺人。 張頌恩聽到這話有些著急,“madam,之前側寫是不是出錯了。李寶福似乎不恨馬王頭?” 之前秦知微給過側寫,兇手很恨死者,所以才折磨對方半個月之久。可是孤寒羅都那么刺激李寶福了,但是李寶福提起馬王頭并無怨恨,相反他很平靜。他們這次會不會抓錯人了?行李箱純粹是巧合?沒人規定半夜不能拎行李箱出門。更何況李寶福還是個宅男。他大半夜出來扔行李箱再正常不過。 秦知微瞇眼打量李寶福眉間鮮紅的數字,警察這個職業從來不相信會有那么多巧合。她斬釘截鐵道,“不!就是他。” 她盯著李寶福眼眸幽深,“兇手囚禁死者半個月之久,期間不停劃傷死者手指和手臂。如果不是仇恨,那就另有目的。” 盧哲浩和張頌恩都奇了,除了仇恨,還能有什么目的?總不可能是為了馬王頭的錢吧?還是馬王頭底下的援1交1妹? 張頌恩之前調查過李寶福,對他的情況比盧哲浩等人更了解一些,聽到秦知微的話,她下意識搖頭,“李寶福跟馬王頭只有買畫方面的交集。李寶福足不出戶,對女性也提不起興趣。他的鄰居說他從來沒往家里帶過女人,也沒有與女同學有過來往。馬王頭擾民時,也不見他出來阻止。完全就是個宅男。除了畫畫,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殺人動機。” 秦知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眼睛一直盯著監控室,李寶福并不配合,孤寒羅所有招數用盡,開始跟擦鞋高□□白臉,但是也收效甚微。 在這場審訊里,李寶福占據主動。警察已經徹底沒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