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她想得很簡單,但是其他人沒有金手指,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深水埗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想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找目擊者,那是大海撈針。 盧哲浩輕嗤一聲,“秦專家可能不知道,我們重案組只有十個人,沒有那么多人手配合你的異想天開。” 秦知微卻笑,“當然不是大白天在街上詢問路人。” 她將昨晚找到的深水埗地圖貼在寫字板上,“這條巷子出去就是長沙灣,那條街有不少夜總會和酒吧。” 盧哲浩指出西九龍重案組去過長沙灣的夜總會和酒吧詢問目擊證人,但是一無所獲。 “當時是凌晨,正是夜總會人最多的時候,客人大多在里面。但是工作人員一定見過。” 酒吧和夜總會防止有人過來搗亂,都會設打手和服務員。服務員需要給醉酒的客人叫出租車。兇手剛殺完人處于驚慌之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的異常。 她第一次做的夢里,與兇手撞在一起的男人身上就穿著酒吧制服。 第4章 秦知微想得很好,但是這主意很快又被盧哲浩否定,“就算他們看到,未必會配合我們警方。” 夜總會和酒吧都是□□經營場所,三不五時被警方清掃送進牢里,這些人出獄后會接著干,自然對警方恨之入骨,警方找他們錄口供,不給假口供就算好的,怎么可能會乖乖配合。 秦知微不想辦案時還要費盡心機跟他爭奪指揮權,更何況找目擊證人錄口供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她轉了轉眼珠,很快有了主意,“不如我們雙管其下吧。你帶五個,我帶五個。我們看看誰先找出有用線索。” 盧哲浩正想讓她知難而退,免得這些只會紙上談兵的專家瞎指揮。他也不可能次次都跟上司爭吵,見她主動要賭,他求之不得,“行!你要是查不出來,以后就別再參與我們a組的案子。” 秦知微見他答應,立刻提自己的要求,“如果我先查出來,你們全組都得去聽我的課!” 盧哲浩爽快答應。 兩人各伸一掌相擊,賭約成立。 盧哲浩作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先選。 秦知微朝著警員掃視一圈,隨意點了五個。 選好人,盧哲浩臉上浮現志在必得的笑容,人也寬容多了,他指了指秦知微的夸張耳環,“你最好把它摘掉!要不然會成為疑犯的攻擊目標。” 秦知微卻是一臉倨傲,“如果耳環可以成為攻擊目標,那你們男警出警前是不是先自宮啊?” 這是回擊他對自己的無理。省得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對她的穿著發表不該有的意見。 這話一出,全組人目瞪口呆,就連向來以毒舌著稱,罵過不少人的盧哲浩都愣了好半天,那張被金錢堆出來的細皮嫩rou瞬間染上紅霞,他羞惱瞪了她一眼,“我是好心提醒你。”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粗俗的女人。把“自宮”說得那么理所應當。 “謝謝!管好你自己!”秦知微淡淡道。 盧哲浩磨牙。只覺得這個女人比上一個還難纏。他好心提醒,沒想到對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秦知微這是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要是知道一定會回懟:你讓我去抓兇,還想我有什么好臉色?香江警察都死光了嗎?讓我一個靠腦力吃飯的專家去抓兇。這是看不起誰呢? 得虧盧哲浩沒說出來,要不然秦知微一定能懟得他七竅生煙。 這兩人不光言語說不到一塊,辦案方法就更是南轅北轍。 分完組后,盧哲浩直接帶自己那組人趕往深水埗查監控。而秦知微呢?她讓組員清理牛皮癬。是的,沒錯,就是牛皮癬,貼在大街小巷的牛皮癬。 上午酒吧還沒有開門,秦知微不可能干等著,所以她打算先調查地下錢莊。 她打了兩輛出租車帶領五人小隊到深水埗。 坐上車,五人小組之一的孤寒羅看著盧督察開著吉普離開,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秦知微好奇問,“重案組有幾輛車可以用?” 孤寒羅沒有回答,擦鞋高解釋,“我們重案組沒有配車。不過盧督察家里有錢,我們平時辦案都是坐他的車。” 秦知微懂了,孤寒羅是警長。他平時都是坐盧哲浩的車。 香江警隊重案組每個小隊約12個人員,由一名督察或高級督查、一名警署警長、兩名警長和7至8名警員組成。 她剛才點的五人,擦鞋高是警長,孤寒羅是警署警長,也擔任這個小隊的沙展。屬于一人之下,十人之上。也難怪他總喜歡陰陽怪氣。 秦知微撐著下巴看著外面,“有錢還來當警察,你們盧督察很有正義感啊。” 就是嘴有點欠。這種人從小到大在蜜罐里長大,在別人看來是嘴欠,在他自己看來就是個性。想要改變這個毛病,以柔克剛沒用,最好的法子就是比他更欠! 聽她夸贊,孤寒羅笑了,“是啊,浩哥很拼的。” 很快到了深水埗,秦知微付錢,孤寒羅負責記賬。回頭她要向上面申請報銷的。 孤寒羅要了發票后,又拿出紙筆記上。擦鞋高忍不住偷笑,看來這位專家很會量才錄用嘛。 到了案發地點,秦知微給大家分配任務,“把鴨寮街、長沙灣、汝州街、欽州街和南昌街,只要發現有貸款的廣告全部撕下來。到我這邊匯總。” 眾人聽到她這吩咐面面相覷。 孤寒羅不是個好脾氣,他有些不理解,“不是說去找目擊者嗎?” “我們抓到嫌疑人,不代表能將對方定罪。第一發現者既沒有看清兇手的臉,也沒看到對方殺人過程。死者臉上的指紋,他可以借口說自己在路上不小心抓到對方。那巷子里的煙也可以說是他之前扔的。想將對方定罪還得找到證物。那個金表是重要物證之一,兇手沒有到正規二手店出售,很有可能已經流入地下錢莊。” 至于為什么沒有查私人收購名表的小廣告,道理很淺顯。因為二道販子本金有限,如果真收到限量款手表一定會盡快變現。不會等到現在還沒流出來。再結合兇手的四指,唯一有可能流入的地方就是地下錢莊。 這話是有道理的。孤寒羅等人沒再廢話,按照她的吩咐,各自分開撕小廣告。 一個小時后,所有人聚集在一塊。把相同的小廣告放在一起。總共有十六家貸款廣告。 他們找了個電話亭,逐一打過去,詢問地址。 排除掉地方小、辦公地點在門面上的貸款公司,只找隱秘場所,總共只剩下六家。 他們按照名單逐一搜查。 一家熱熱鬧鬧的游戲廳,年輕人在里面雙眼冒光cao縱游戲桿,時不時爆幾句粗口或是停下來抽煙辱罵。 就在這時,機動部隊執槍沖了進來,年輕人唬了一跳,以為自己犯了什么事,下意識舉手投降。 這些警員卻不管他們,直接踢開游戲廳后面的一堵圍墻,赫然擺著老虎機和麻將桌,每張桌子前都站滿賭徒,正在瘋狂吶喊,當機動部隊沖進來時,他們四下逃竄,卻被死死摁住。 這些賭徒和這家游戲廳的老板已經被抓,后面就等判刑,如果配合警方辦案,可以減刑。 秦知微拿著打印出來的金表照片,問他們有沒有見過這款金表。得到的答案卻讓人失望。 一早上很快過去,他們卻只掃了一家。 下午,秦知微還要上課。她讓其他組員繼續掃第二家,自己則趕回去上課。 上完課,秦知微到重案a組辦公室,詢問進展。 孤寒羅嘆了口氣,他們下午掃了兩家,這次連賭徒都沒抓到。 因為早上那家被掃之后,其他地下錢莊有了準備,直接關店了。 賭博要抓個現行才能人贓并獲。只抓幾臺老虎機或是麻將桌沒什么用。老板可以說那些是廢棄物品,拿來當柴燒,警察拿他們也沒辦法。 盧督察那組在辦公室開會,一上午都在排查監控畫面的可疑人士,剛剛才回來。似乎大有收獲。 聽到里面傳來掌聲,孤寒羅等人好奇趴在門口想偷聽。 秦知微拍著巴掌,讓他們可以先去吃飯,“晚上大家有空可以跟我一起去酒吧查案!”她看了眼手表,“我晚上還要上課,就不跟你們一塊吃飯了。”她說完急匆匆走人。 其他人面面相覷。擦鞋高有些不可思議,“她居然沒讓我們跟著一塊去?” 孤寒羅拍了他一巴掌,笑他傻,“如果她輸了,以后就不能再跟你們一塊辦案。”他抬了抬下巴,“到時候她給我們打分,能有什么好評價嗎?尤其下午我們還一無所獲。” 眾人陷入糾結,怎么做都不對,所以他們只能吃啞巴虧? 大家齊刷刷看向孤寒羅,等他拿主意。 不等孤寒羅開口,擦鞋高先一步開口,“贏不贏是她的事。但是我們的工作態度得好。不能讓她挑出毛病。” 在香江警隊,十次表揚都不如一次投訴來得立竿見影。別看秦知微是新人,沒有出過任務,可她的級別比他們高好幾級。有資格評估他們。 孤寒羅點頭認同擦鞋高的話,“擦鞋高說得對。反正吃苦受累就這一次。不能讓她把賭輸的氣撒在我們身上!我今晚去加班!”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點頭答應。 有人好奇問,“她想讓我們加班就直說。為什么非讓我們自愿啊?” 重案組加班是常有的事。案子查完后可以補休。 孤寒羅猜測,“她是個新領導,如果強制我們加班,擔心我們人到心不到,不肯配合她工作。自愿的話,誰敢不積極?不愧是學心理學的,使喚人都能拿捏我們的心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擦鞋高不太認同,“興許她可能覺得我們人多,不利于私下查案。你會不會想太多?” 孤寒羅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透著nongnong的嫌棄。不是他想得多,是你們想得太少。 于是秦知微很快發現孤寒羅等人來聽課了。 人不會無緣無故就改變,她仔細詢問才知他們想等她結束后一起去查案。 秦知微也就隨他們去了。 上完課后,一行人又到了深水埗。由于他們是總部重案組,離深水埗距離比較遠,酒保并不知道面前這些人是警察。 秦知微跟他們一前一后進了酒吧,隨便找位置坐下,秦知微單獨坐一桌,好像與孤寒羅等人并不熟。 她出色的打扮立刻吸引不少男人目光,尤其對方眉眼間帶著憂愁,很有可能是過來買醉。 有位服務員走過來,指著不遠處的男人,“那位客人請你喝酒。” 秦知微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對方跟她打招呼,她沒什么興趣,而是拉著服務員問,“我以前來過你們酒吧喝酒,出門時,我的耳環被人搶走了。那耳環不值什么錢,但是我很喜歡,現在還沒找回來。不知那天你有沒有上班?” 靚女找自己求助,還是這種小事,服務員是男人,有英雄救美情結,立刻詢問她是哪一天。 “就是三個月前,前面巷子死人那天。”秦知微嘆氣,“我當時就報警了,那些警察全跑去查兇殺案,沒人管我的案子。氣死我了。” 服務員經她一提醒也想起來了,“那晚我在里面賣酒,不過我有個同事那晚在酒吧門口幫忙攔車,興許他見過搶劫你耳環的人。” 秦知微激動得渾身顫抖,“真的嗎?太好了。” 夸張耳環晃了晃,讓她的笑容更顯俏麗,服務員迷得暈頭轉向,朝不遠處的胖子招了招手,那邊有好幾個服務員都在給客人倒酒,身上穿的正是酒吧提供的制服。 服務員沖胖子講明事情原委。 胖子看到靚女正義感爆棚,很想表現一番,“你跟我說說那個搶劫犯長什么樣?興許我見過。那晚我一直在外面幫忙叫車。” 秦知微只報了身高和體型,其他裝作記不起來,一直敲著自己的太陽xue,“我只看到他搶了我的耳環跑進前面那條小巷子。” 胖子想了好一會兒,失望搖頭,“跑進去的人我沒見過。我倒是見過有個男人從巷子里跑出來。可能是遇到死人嚇壞了吧?聽說那晚巷子里死了人。” 秦知微雙眼放光,緊盯著他不放,“那他手里有沒有拿什么東西?長什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