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歲笙拎著午飯來到住院部,這個點正好在飯點,經過一樓食堂看到不少人都在排隊。 一眼就看到了童奶奶站在隊伍末尾,正和十九號床產婦的婆婆閑聊,歲笙走過去跟兩人打招呼:“我今天買了羊雜湯,您買飯只買童爺爺那份飯就行了。” 童奶奶見她又拎著東西過來,習慣性的嘟囔了她兩句,但臉上還是十分高興,她之前就提了一嘴喜歡羊雜湯,沒想到小歲就記在心上了。 見她一手袋羊雜湯,童奶奶立刻催促她快上去:“你拎著東西就別站在著了,小心袋子里的湯撒了, 湯碗在床頭靠窗戶那邊,看你童爺爺醒著沒,要是又睡了趕緊把他叫醒,別一會吃不下飯。” 歲笙點頭答應,往樓上走,剛走到樓梯口就遇到了洪淘,兩人見面點點頭算打了招呼,談不上熟。 不過她注意到這人的頭發已經變回了原本的黑色,臉上的烏青也褪去,這張臉似乎也能看了,至少沒了小混混的既視感, 個子也不矮,一身病號服穿在身上也不算松垮,跟一開始的形象反差不小,突然有些明白錢糖送花的原因了。 歲笙一路走上三樓,走到五號病房前剛要推門,一道心聲順著門縫飄了出來。 [曹燕:這次放多少好?放一粒好像也沒多大反應,要不這次放兩粒?] 聽上去似乎沒有特別奇怪,但積分提示的[ 5],讓她不得不懷疑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小心的湊近門縫,透過縫隙,歲笙看到病房內沒有人影走動,房間內的幾人都在睡覺,但是有一人在裝睡。 心聲的主人似乎已經拿定了主意,瞧瞧睜開了眼,見屋內幾人都睡得正沉,小心起身,手摸向褲兜,眼睛卻看向了隔壁床上睡著的嬰兒。 剛出生的女嬰躺在母親枕邊,原本粉嫩的臉蛋少了一絲紅潤,多了一模蒼白和疲態。 坐起身的曹燕盯著女嬰皺縮的眉頭,心里卻涌出一分快意,但這還離她想要的效果差得遠。 ‘這小東西命硬得很,這兩天不過是吐奶、哭鬧,拉了兩次肚子,精神頭看著不比往日,但跟她家的那個比仍舊胖了一圈,看著沒有大礙,既然一片的量不夠,那這次就多添上一些。’ 曹燕拿起床頭柜上的奶瓶,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紙包,對著擰開的瓶口緩緩倒了進去。 小心的搖勻,確保看不出什么后將奶瓶放回原位,之后又躡手躡腳回到她的鋪位躺好。 全程沒有驚動一人,動作嫻熟,明顯不是第一次這么做。 歲笙緩緩吐出一口氣,后退幾步,好想沖過去給她一拳。 平靜兩秒,回到了二樓樓梯拐角處撥通了警局的電話,專業的事還是給專業的人去做,她現在貿貿然沖過去抓人,除了引發sao亂打草驚蛇,沒有任何作用。 “她沒有戴手套,奶瓶上有她的指紋,大概不是頭一次,不知道體內還有沒有殘存的藥物成分...好我知道了。” 洪淘在一樓轉角處就聽到有人打電話,只隱約聽到幾句,等走近才發現是歲笙。 兩人仍舊是點點頭就當打了招呼,一前一后進了病房,歲笙看著對方手里端著的“特供餐”,嘴角抽動。 心想錢糖不知道塞給后廚多少錢,才給開的小灶,醫生竟然也沒攔著,也不怕虛不受補倒在他們病房。 病房門被推開,歲笙路過躺在地鋪裝睡的曹燕,特意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真的四平八穩的躺在那,一句忐忑的心聲也沒傳出。 她對曹燕此人算是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該說對方心理強大,還是不懂法,還是說知法懂法但依然犯法卻不以為然? 歲笙盯著那瓶加了料的奶瓶,從床下翻找出兩個大號的湯碗,將手里的羊雜湯放到里面解開袋子。 童老爺子似乎嗅到了什么氣味,還沒完全清醒過來,鼻子就已經接收到了信號,頭側向了窗戶的方向。 歲笙剛將羊雜湯放在窗臺,轉身就發現人已經醒了,眼睛直勾勾看著她手里羊雜湯。 童老爺子主動將吃飯的矮桌放好,從抽屜里取出碗筷,吃飯家伙準備好,就等著歲笙給他盛上一碗,但是等了一會發現對方遲遲沒動。 童老爺子咳嗽兩聲,跟歲笙說道:“小歲啊,我睡了這么久早就餓了,咱們快開飯吧,不用等你童奶奶,窗臺涼,這湯吹涼了就腥了不好吃了。” 可惜他的一番話沒能左右歲笙的決定,一邊分心看著隔壁床的母女倆,一邊回他:“童奶奶一會就上來,這羊雜湯我就買了兩份,您就別惦記了。” 童老爺子還想再掙扎一下,但還沒張口被被人打斷了。 “怎么回事?你是不知道這還有產婦嗎?這膻腥味聞著就讓人難受想吐,你還放在窗口,是成心的吧?” 病房內的幾人都看向了曹燕,連她兒媳婦都有些不明所以,她沒有惡心想吐啊...不等她反駁,就收到了婆婆的一個刀眼。 這陣子因為她早產,生下的孩子體弱,花了不少錢,關鍵生的還不是男孩,婆婆看她就每一天好臉色,現在見婆婆這個表情,立刻閉上了嘴沒再出聲。 十九號床的小孩被曹燕的斥責聲嚇到,醒來就哭個不停,她母親立刻將孩子抱起哄著,不過效果甚微。 突然被當中指責,身為被指責的對象,歲笙看都沒看她一眼,搬來凳子放到窗臺前,開始吃自己那份加辣羊雜湯,完全沒有理會曹燕的打算。 洪淘見歲笙這個反應,忍不住嗤笑一聲,他早就看不慣這個老婆子了,每天扯著個大嗓門,對誰都呼來喝去的,擺著張臭臉,好像誰都欠她錢。 今天去二十床蹭點心,明天去十九床蹭奶粉,后天又觍著張臉跟他要海膽,還說給她兒媳吃,弄來的水果點心都不舍得給兒媳吃,真以為他傻? 洪淘這一聲笑,好似刺激到了曹燕的某根神經,本就懊惱一個小輩竟然敢無視她,現在更是怒火上涌。 直接三步并兩步,走到歲笙面前,伸手去抓對方的肩膀,可惜伸手撲了個空,對方背對著她卻像背后長了眼睛似的,輕松躲過她伸出的手。 歲笙看著剛做完案就來找事的人,當真是佩服她的心理素質,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害人的心虛,該說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壞種? 被歲笙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讓曹燕渾身不舒服,她見用手住不住她,那就用嘴開噴: “你這個丫頭是沒人教你什么叫禮貌?長輩在這說話,你在這裝聾子啞巴?讓你把這rou湯給我拿道屋外去吃,你聽不懂人話嗎?” 曹燕瞪著雙倒三角小眼,目光兇狠,張口露出一口東倒西歪的黃牙,不像在說話,像是要吃人。 童老爺子見這人找茬欺負歲笙,也是來了脾氣,出言警告:“你這人還想動手不成?這里是醫院,不是你家后院,再撒潑,我只能就叫護士來請你出去了。” 對于童老爺子的話,曹燕完全沒當回事,一個瘸腿的老頭子,半只腳都買進棺材了,能把她怎么著? 她只盯著眼前的歲笙不放,見她還是低頭吃飯,跟不不理睬她,擠壓的火氣升至頂峰,直接伸手打翻了她面前的羊雜湯: “你不是喜歡吃嗎?我看你現在還怎么吃!” “啪!”湯碗直接被掃落在地,砸成了碎片,里面滿滿一碗的羊雜湯直接撒了一地,有幾滴還濺到了醫院的白墻上。 這突然的一聲巨響,讓所有人都呆住了,知道曹燕脾氣臭火氣大,但誰都沒料到她突然發難,直接將人的飯給揚了。 曹燕的兒媳驚呼一聲,很快兩道嬰兒的啼哭聲響徹病房,剛回來的童奶奶兩人不明所以,剛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買個飯回來,就突然變樣了? 歲笙抖了抖褲腿上沾到的油漬,剛剛閃躲不及被命中,真是倒霉,怎么哪里都能遇到這些奇葩。 民政局里那么多次近距離觀摩男女對打,她都沒有被波及,沒想來醫院吃個瓜,反被人盯上了,她長著一張很好欺負的臉嗎? 童奶奶聽到老伴的描述后,立刻拉過歲笙就要跟這個瘋婆子理論,卻被歲笙反過來攬到身后。 這人的思維明顯不符合大眾路數,以防萬一,還是不要讓童奶奶摻和到里面,省得對面的家伙再一個想不開,給自己踩縫紉機的年限又增幾筆。 歲笙吐槽曹燕腦子有病,卻不知道她平淡的反應落在其他人眼里,同樣正常不到哪去。 曹燕剛放完大招,以為對方會嚇得連連后退,沒想這人不只是聾了、啞了,好像還瞎了,根本沒看到她將碗打翻。 其他人怎么想,歲笙并不在意,只是有些可惜那碗羊雜湯,她特意讓店老板多放的辣椒,結果反倒喂給了地板。 ‘回去還要洗褲子,好煩。’歲笙低頭看了眼手表,時間大概差不多了,就在病房內所有人都等著歲笙下一步反應時,她突然動了,但不是沖著曹燕去的。 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歲笙快步走到十九號床的產婦面前,一把抓住了她伸向奶瓶的手,那人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歲笙沒有多解釋,只是搖頭:“這奶不能喝了。” 所有人都納悶她為什么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還在她和曹燕對峙的時候,卻沒人注意到,病房內有一個人變了臉。 曹燕死死盯著背對她的歲笙,不過這次她沒有再沖上前,雙腳好像被釘在了地上,大腦反復思考歲笙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 [曹燕:她為什么這么說?她知道了什么,還是她看到什么了?是巧合吧,一定是巧合,我怎么可能被發現呢?不可能,不可能,她肯定是腦子不好使胡說的!] ‘誰腦袋不好使?’歲笙有些無語,自圓其說的支撐點就是別人腦子有毛病?這是什么邏輯,她表示無法理解。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會交由其他人來煩惱了,警察到了。 病房突然走進三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在看到領頭的竟然是陸澤然,歲笙有些納悶,今天警局工作量是突然跟民政局同步了嗎? 其他人也被突然到場的警察嚇了一跳,見為首的那人走向歲笙說了什么,這下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將警察叫來的了。 不過打碎一碗羊雜湯至于報警嗎?剛剛不反抗,原來是憋大招?她什么時候報的警,我怎么沒看到? 幾道心聲傳入,歲笙對他們的邏輯思維已經放棄,直接指了指渾身僵硬的曹燕:“就是她投的藥,雖然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可以從奶瓶指紋和小孩體內取證。” 歲笙從開始統共就說了這兩句話,但每次發言都讓病房眾人一頭霧水,回過味的幾人像是想到了什么。 再去看一臉菜色的曹燕,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個震驚的表情。 尤其是被下藥的小孩母親,十九號床的產婦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怒吼一聲,不顧得腹部刀口傳來的疼痛,起身就要去打曹燕。 但還沒掙扎下床,人就被幾名警察攔住,但她仍然忍不住破口大罵,揮舞著胳膊恨不得撓花對方的臉: “你個黑心的東西,連小孩都忍心下手!喪盡天良!我孩子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拼命!” 小孩的奶奶這時也回過味來,難怪她孫女這些天總是吃不進奶又腹瀉,總是睡不好不停哭鬧,他們還以為是小孩體弱,降溫著了涼,合著是被人往奶瓶里加了不干凈的東西!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1-20 23:36:05~2024-01-21 23:48: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長歌 20瓶;暮為落音 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7章 第 47 章 ◎作死她是專業的◎ 婆媳二人立刻帶著小孩去做檢查, 一名警察陪同等待檢查,等待檢查結果。 而曹燕直到被手銬銬住才開始掙扎,似乎才回過味來,眼神兇惡的盯著歲笙。 “你這是惡意報復!我根本沒有下藥, 你這是污蔑, 警察同志你們不要信了她胡言亂語!”曹燕掙扎著往歲笙的方向撲, 被警察一把抓住不能動彈。 控制住她的警察不為所動,死到臨頭還蹦跶的螞蚱他見多了:“勸你省點力氣,歲笙都親眼看到你往小孩奶瓶里加東西了,背著人干些見不得人的事, 總不能加的是白糖吧?” 曹燕聽到警察的話非但沒有心虛,反而對著在場的兩名警察開噴: “好啊,原來你們認識,都是一伙的!你們這些人聯合起來公報私仇, 我要舉報!我要找你們領導過來!讓你們局長撤你們的職!” 這可不就撞槍口上了?歲笙撇了眼地板,往右側挪動幾步, 此刻陸澤然正正戴著手套,將奶瓶裝入密封袋中。 歲笙伸手指了指他,對曹燕說:“你找他?有話現在就可以說。” 所有人都反應了幾秒, 曹燕更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盯著陸澤然看了好一會,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你糊弄傻子?他是局長,他是靠臉當上的局長?” “噗!”陸澤然長得確實很好, 他本人也清楚這點, 但是還從來沒有人質疑他靠臉“上位”, 抓著曹燕的警察和歲笙都沒能忍住, 這大媽厲害了, 夠勇,夠損! 不過陸澤然對于這種程度的攻擊,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其實還是動了的,在注意到歲笙看著他笑出聲時。 不過這點細微的變化,歲笙根本沒察覺到就是了,她現在只盯著四處咬人的曹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