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收到名片的時候她還笑，說這是誰的名片做得跟花棉襖一樣，還寫著花開富貴, 背景圖案一水的富貴牡丹。

    結(jié)果翻過面來, 發(fā)現(xiàn)上面印著的是自己的大名, 歲笙整個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聽到魏茹已經(jīng)將成品做好送給了她爸和大哥, 還有龍衛(wèi)那邊的人后。

    歲笙當(dāng)時很想立刻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去往天國，順便將魏茹一起帶走，直到現(xiàn)在，她感覺耳旁還能聽到店內(nèi)范五幾人的嘲笑，真是夠了。

    本想人道毀滅這些名片，但是聽到這五百張名片的價格后，她又不忍心下手了。

    只好二次加工利用，將上方一多半的花花綠綠剪掉，只留下下方花葉的部分，剛好裁掉她的名字留下電話和地址，還算用。

    “童爺爺和童奶奶喜歡羊rou不喜歡牛rou，喜歡軟爛甜口不喜歡辣，喜歡素色不喜花哨的對吧？”歲笙邊向馬路對面的出租車招手，一邊向童桐求證。

    童桐下意識點頭，之后又感覺不對：“你是怎么知道的？”

    歲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提醒道：“什么時候?qū)⑷龢用伦龀鰜砹耍浀么螂娫捊o我，當(dāng)然越早越好，回見。”

    說罷擺擺手，打開了出租車的車門，坐上車跟司機說好位置后離開，只留下一臉懵的童桐握著半截名片，吃了一嘴汽車尾氣。

    等反應(yīng)過來歲笙沒帶上自己時，出租車早就沒影了，這時她才抬起遲了很久的胳膊，對著歲笙離開的方向弱弱道：“我沒帶錢包出來...”

    童桐頂著頭頂?shù)拇筇柍了紟酌耄詈筮€是決定回醫(yī)院找奶奶要錢。

    這頭歲笙在出租車上掏出手機，打給了高明冉：“午餐吃了嗎，不忙的話我請客？”

    等歲笙坐到川悅飯店，范五已經(jīng)將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其他食客還納悶明明那桌沒人怎么一直上菜。

    直到歲笙落座，幾個熟客才明白過來，其他不常來的客人好奇詢問那個女生是誰，從其他人口中知道了歲笙的身份。

    “這么年輕就開上飯店了？”隔壁桌的男人有些驚訝，還有幾分不信。

    請客的同事見男人不信，隨口道：“別說是這家店，就是長奉街還在裝修的那家，也是人家的。”

    男人：“長奉街，你說的哪家？”

    “還能是哪家？就十字路口正對著廣場，入夏開始就一直被柵欄圍住的那家。”同事這么一說，男人這才想起來了：“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的同事解釋：“我常來這，每次上班又總路過長奉街，見到過幾次川悅飯店的廚師從那進出，那邊的施工師傅也說裝修的這家是要開飯店的，這事還有跑嗎？”

    兩人的對話一句不落進了剛剛趕到的高明冉耳中，在歲笙對面落座調(diào)侃道：“飯店還沒開業(yè)，老板的名號就打出去了。”

    歲笙不想出名，但也沒有意遮掩過身份：“早一點晚一點罷了，還沒恭喜你成功升職當(dāng)上了組長，想來距離當(dāng)上主管也不遠了。”

    高明冉聽到歲笙的恭喜后笑著說同喜同喜，臉上的笑并不張揚，也沒有得意的意味，一如剛見他時的謙遜，但卻沒有否認(rèn)歲笙的話：

    “服裝店開業(yè)那天實在脫不開身，只能送六個花籃過去聊表心意，聽說那天開業(yè)活動還請了搖滾樂隊？場面好像特別熱鬧，有不少客戶都在聊這件事，沒親眼看到實在可惜。”

    一提起這事歲笙就感覺心累：“如果可以，我希望朵頤飯店開業(yè)的時候只放些鞭炮就好，熱鬧太過連警局都驚動了。”

    “那你可要看好魏小姐，我?guī)煾父艺f起過魏小姐的那些‘光榮偉跡’，早年比這做得還過的也不是沒有。”

    高明冉倒是挺好奇這兩人是怎么玩到一起的，明明看性格差距這么大。

    在他看來歲笙屬于懶散的貓科，那魏小姐該是精力旺盛的犬科，不是說貓狗不一家嗎？

    不過目前看歲笙對魏小姐也是十分頭疼，魏先生和魏少爺估計很高興女兒/meimei能交到歲笙這個朋友。

    兩人的心情大概無限趨近于：給精力旺盛的熊孩子，找到了一家靠譜的托兒所，

    而且這個托兒所不僅提供一日三餐和小餅干，還包攬了熊孩子的再教育工作。

    歲笙自然聽到了高明冉心聲，但她表示不想知道這么多，猜想和被證實是兩回事。

    “這次約你過來是想問問倉庫的事，你師父不是在做倉管嗎？不知道現(xiàn)在有沒有多余的倉庫出租給我放貨。”

    歲笙第一次接觸龍衛(wèi)，也是找的他師父做得引薦人。

    不然只從市面上，也就是明面上的那些保險業(yè)務(wù)合同，是沒有現(xiàn)在歲笙簽署的“售后服務(wù)”這一項的。

    高明冉也不確定師父那里有沒有空出來的倉庫：“他中午一般會午休，最好是下午兩點以后給他打電話，他起床氣挺大的。”

    歲笙邊吃邊聊，高明冉邊看邊聊邊吃，最后雖然是歲笙請客，但菜多半都進了她的肚子。

    對此高明冉解釋說下午還要見客戶，吃太重口味的食物怕說話時有味道，歲笙這才想到這點。

    話說之前請他吃飯不是火鍋就是燒烤，都是味道很大的食物，這次的川菜也是。

    她不問，對方就不說，但每次邀請對方都一口答應(yīng)，讓歲笙沒有細(xì)考量這方面。

    “抱歉，下次再吃飯找其他菜館好了，肴一品那的味道就不錯。”歲笙看著對方白色的襯衣，覺得那上面肯定已經(jīng)吸滿了麻椒味了。

    高明冉倒是并不在意這些：“只是我自己的習(xí)慣，客戶也不是都講究這些，你請客的話當(dāng)然是客隨主便，要是我挑剔起來，你下次不請了可怎么辦？”

    歲笙感覺高明冉的嘴巴不僅適合說服客戶，以后哄女朋友肯定也是一吃一個準(zhǔn)，不知道這點是跟他那個師父學(xué)的，還是他無師自通。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高明冉雖然還想跟歲笙聊一會，但下午還約了客戶，只能先失陪離開。

    歲笙看著高明冉的背影消失在店內(nèi)，忍不住感慨，當(dāng)初她有一份雙休六險一金的工作不懂珍惜，現(xiàn)在被迫單休，

    而有的人精力充沛直接不休，這個卷法，替他的同事們掬一把淚，她只想快點攢錢積攢家底，能早日退休周游世界。

    愿望是美好的，但現(xiàn)在她還要等到兩點之后，跟高明冉的師父聯(lián)系倉庫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租到空余的倉庫。

    之前的出貨量只一間車庫就足以，因為原本她也沒想將服裝店做大。

    但是魏茹加入，有了她那邊出人出力，很多事她都可以放手，服裝店的走貨量也跟著提了上來。

    鄒廣，合作服裝廠的車間主任，他當(dāng)初看中了歲笙設(shè)計的衣服款式，覺得放到市面上一定會大賣，在聽到歲笙每種只訂兩百的貨還有些失望。

    但也沒有因為出貨量不多而抬高單價，原想著做細(xì)水長流的買賣。

    沒想歲笙突然決議重新簽訂合同，將每款衣服兩百的訂貨量提到了五百，而且還追加了十幾個款式的衣服。

    再加上同款有不同顏色的成倍加成，這么計算下來，原先預(yù)備的細(xì)水一下子開了閘，給鄒廣所在的服裝廠來了不少業(yè)務(wù)量，而且看這家店鋪的銷量，怕還是個長期客戶，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而托魏茹的福，服裝廠的人都知道了“云裳服裝店”的大名。

    雖然搞不懂一個服裝店，哪里值當(dāng)花那么多錢請明星做宣傳，但一個“壕”字已經(jīng)刻在了云裳服裝店的腦門上。

    當(dāng)時親臨現(xiàn)場盛況的人，事后都將其當(dāng)成近期閑聊的最佳談資，一傳十十傳百，另外兩家服裝廠，當(dāng)初因為幾分幾厘的單價沒能留住歲笙的訂單，現(xiàn)在也只能暗自懊悔。

    別的廠子有多氣鄒廣是不知道，反證合同一重簽，他立刻免費給單獨開辟了一個臨時倉庫，專門用來存放生產(chǎn)出來的裙子。

    但這片廠區(qū)來往人員復(fù)雜，治安也十分不好，時常被小偷當(dāng)成進貨點光顧，偶爾還會應(yīng)為用電問題引發(fā)小型火災(zāi)。

    各家廠子都是只顧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但也保不齊有家賊，順手牽羊的事時有發(fā)生。

    有一次魏茹就在清點貨物時發(fā)現(xiàn)，其中兩款裙子對不上數(shù)，而且是差了很多件。

    服裝廠為免貨物瑕疵導(dǎo)致不能銷售，生產(chǎn)每件服裝時，都在原本的數(shù)量上多加幾件，以免湊不夠?qū)嶋H數(shù)量。

    想這一預(yù)防措施反而給了一些人可乘之機，以為自己拿一兩件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造成不了影響。

    沒成想你拿一件，別人拿兩件，最后連最低數(shù)目都夠不上。

    因為這件事，鄒廣嚴(yán)查了一批“家賊”，但這種嚴(yán)查不可能天天做，但順手牽羊的事可能天天有。

    最后歲笙還是決定自己租倉庫，服裝廠生產(chǎn)出貨物立刻讓貨車運送到倉庫，雖然是笨方法，但目前也只能采取這個手段了。

    兩點時間一過，歲笙撥通了高明冉師父的電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對方也給出了她想要的答案，龍衛(wèi)的倉庫還剩下一間，面積足夠歲笙存放貨物了。

    歲笙立刻打車前往倉庫所在地，發(fā)現(xiàn)離龍衛(wèi)公司所在的位置偏離不小，竟然是在港口附近。

    高明冉的師父她曾經(jīng)見過一面，是個其貌不揚的干癟老爺子，但是沒有人敢小瞧這個佝僂身子的老爺子。

    “你就是魏鼎立給魏茹那小丫頭找的監(jiān)護人？”老頭背著手，抬頭看著歲笙，比起第一次見面時的隨意，這次多了打量的意味。

    “魏先生大概是看我膽子小，將人放我這也不用擔(dān)心我將人轉(zhuǎn)手賣了。”歲笙微微躬身笑著答道。

    老爺子哼了一聲：“膽子小？龍衛(wèi)跟警局都被你當(dāng)打手用了，回頭你就是將魏茹那丫頭論斤論兩賣了，她估計還得嫌你賺得少，我那看著精的徒弟也沒比她聰明到哪去。”

    老爺子一邊嘟囔著一邊小步挪動，領(lǐng)著歲笙穿過一間間緊閉的倉庫，來到了一處掛著蛛網(wǎng)的倉庫前。

    從后腰掏出一串沉手的鑰匙，枯枝似的手指在眾多鑰匙中撥動，很快鎖定了一把造型奇怪的鑰匙。

    “咔嚓。”巨大的門鎖被打開，倉庫大門打開的瞬間，一股塵煙撲面而來。

    歲笙捂住口鼻后退，感覺彌漫的塵土中還混雜著一股鐵銹味，可是這邊地勢很高，地面也很干燥，哪來的銹跡？

    歲笙看著倉庫大門敞開，倉庫內(nèi)部一覽無余，空間足夠放下服裝廠的出貨。

    就是地面和四壁上，有不少星星點點的坑洼凹陷，像是被什么利器剮蹭磕碰，積年累月留下的痕跡。

    不過倉庫密封性很好，不影響貨物存放，而且這里是重點監(jiān)管的港口區(qū)，又在龍衛(wèi)管轄范圍內(nèi)，實在再安全不過，歲笙利索的掏錢定下了兩年的租期。

    老爺子見她沒有不識趣的跟他講價，爽快的簽完合同，面色終于好看了一點，看歲笙也順眼了一點。

    確認(rèn)合同無誤，老爺子將錢收好，順嘴問了一句她準(zhǔn)備拿倉庫做什么，歲笙打電話給剛剛的出租車司機，隨口道：“拿來裝裙子。”

    老爺子：“？”

    等出租車過來歲笙上車跟老爺子道別時，發(fā)現(xiàn)對方的臉更臭了，明明剛剛才轉(zhuǎn)晴，怎么突然又烏云密布了？

    歲笙不明所以的關(guān)上車門，禮貌的跟對方揮手道別，車輛駛離幾米后，一道飄紅的心聲才從車窗飄了進來：

    [姜茂：我現(xiàn)在就撕了這合同！]

    歲笙：“交過錢了，晚了。”

    她雖然不知道那間塵封已久的倉庫曾經(jīng)是做什么的，不過看姜老爺子的反應(yīng)，大概跟女生的漂亮裙子相差很大。

    倉庫問題解決，歲笙到服裝店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魏茹，但沒等她說出這個消息，對方先遞給了她一張請?zhí)?/br>
    歲笙低頭看，發(fā)現(xiàn)紅色封面上是一個燙金的壽字：“誰過生日？”

    魏茹搖頭：“是我爸，他今年過五十大壽，舉辦的地方就選在皇冠酒店，到時候肯定很多人，你要是不來我能無聊死，

    還有，我爸的生日蛋糕好像就定的你家，以后皇冠酒店可能都要預(yù)定你們家的甜點，你預(yù)備預(yù)備準(zhǔn)備開分店吧。”

    歲笙聞言并沒有高興，反而有些犯愁，她這邊還沒有收到恬姐的消息，也不清楚恬姐接沒接這個訂單。

    她并沒有開分店的打算，而且蛋糕制作過程需要一個培訓(xùn)的過程，并不是請個普通糕點師傅就能上手的。

    要是今后訂單突然增多，店里的正常運作肯定會受影響，勢必要招新人，但合適合格的蛋糕師又不是大白菜，想要多少隨時都有。

    魏茹見歲笙這個沉思的表情，以為她想拒絕邀請，頓時急了：

    “不行，就算那天不休息，你也可以請假，反正最近也沒幾個人去民政局，

    我約你去吃私房菜，你都能推了工作請假去吃，難道在你心里我還沒有一桌菜重要？”

    兩人視線交匯，歲笙還在思考去哪挖墻角，魏茹卻先頂不住哇了一聲，假哭撲到歲笙身上：

    “你這個負(fù)心漢，我和一桌菜誰重要，你都要思考這么久嗎？到底誰重要，你七月十號到底陪不陪我去老爸的生日宴？”

    ‘對啊，要是不去參加生日宴，直接將這次生日宴訂單推了，不就沒有這些煩惱了嗎？’思緒豁然開朗，歲笙笑著回答：“當(dāng)然了。”

    魏茹立刻停止假哭，但還是覺得就這么輕輕放過，心里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