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掛掉電話,周云川又在窗戶旁吹了會風。 三月份,北城的天還是冷意瘆人,寒風拂過,周云川就覺得頭隱約作痛,他半掩窗戶,路過茶幾時,他停了一瞬,隨后轉了下皮鞋的方向,在梁招月剛才坐的位置落座。 那份協議還靜靜躺在茶幾上。 他沒有看,而是靠在那沙發上,閉眼休息了很久,再睜開眼時,他瞥見那兩份絲絨蛋糕,心思一動,拿起一旁的小湯匙,挖了一口。 吃了一口他就停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蛋糕放的時間過于長了,還是他本來就不喜歡吃甜品,這蛋糕他嘗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可梁招月卻格外喜歡,說很甜,吃一次能滿足好長時間。 以前累了,她就會大方獎勵自己吃一塊絲絨蛋糕。一小塊就要二十來塊錢,她也不敢多吃,也不敢吃得太頻繁,一般一年也就吃一到兩次。 周云川想,以后她應該再也不用吝嗇獎勵自己了。 以后,她不止會有吃不完的絲絨蛋糕,她以前所有想做卻因經濟問題未能實踐的愿望,可以慢慢去實現了。 周云川起身,將那兩份絲絨蛋糕拿到外邊的垃圾桶丟掉,又到衛生間洗了個臉。再次回到辦公室,他坐在辦公桌前,繼續處理下午未完成的工作。 長夜漫漫,他還有得熬。 第55章 55 ◎她都快可愛到把刀刺在他心臟上了。◎ 車子穿行在寬闊的柏油路上, 傍晚時分,黃昏斜暉漫了一地。 梁招月看著,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車子快抵達銀海大廈時, 前方有幾輛車堵在一起,等了一會也沒見疏通,梁招月看了看, 并沒急于下車, 而是問前方駕駛座的江柏:“他這幾天住在哪?” 江柏轉過臉, 說:“周總這幾天都住在公司。” 梁招月說:“一次也沒有回去住過?” 江柏眼觀鼻鼻觀心, 說:“期間周總只讓我回去整理過一次生活用品。” 梁招月明白了,又問:“他以前都這樣嗎?” 江柏遲疑著:“您指的是?” “沒什么, ”梁招月看著前前方的道路已經疏通,便說, “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江柏沉默一會,將車開進銀海大廈, 一停下, 他就立馬下車要為梁招月開車門,梁招月快他一步,率先從另一側下車。 繞過車頭,梁招月說:“他不怎么好好吃飯,你跟在他身邊工作這么多年了,麻煩你多提醒他。” 江柏正想說,這是他能提醒的事嗎? 況且, 他的提醒有用嗎? 但梁招月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她仿佛就像在安排什么事, 至于這事能不能實際進行, 就不太是她關心的。 江柏目送她走進銀海大廈, 這才驅車返回云和資本。 這邊,梁招月搭乘電梯到26樓,剛在工位坐下沒兩分鐘,就見電腦屏幕上陸平的頭像在抖動,她點開,信息內容是讓她去辦公室一趟。 她將電腦熄屏,又整理出下班前要交給陸平的一些工作內容,抱著文件夾,無視同事們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敲開陸平的辦公室。 一個多小時前,陸平原本打算在樓上等梁招月,卻被宋成杰的秘書請回26樓。由于宋成杰下了通知禁止所有員工討論匿名郵件的事,同時又讓it撤掉了那封郵件,是以這事在短時間鬧起的風波還不算太大。 那會他手頭還有會議,考慮到宋成杰的處理方式完全可以說是袒護梁招月,想必也不會給梁招月難堪,就繼續開會去了。 等他開完會議出來稍一打聽,這才知道,云和資本的周總親自來銀海大廈一趟了,在27樓和宋成杰談了許久,最后牽著梁招月的手離開。 陸平沒料到,周云川會親自過來一趟。 這會他看著梁招月,問:“事情都處理好了?” 梁招月嗯了聲:“都處理好了。” 陸平說:“你和他真就是普普通通的男女朋友?” 梁招月本沒打算告訴陸平所有的事,他那么關心自己,要是知道別的事,恐怕會對她很失望吧,可是與其將來讓他從別的地方知道,不如現在就和盤托出。她說:“我和他的關系可以說是男女朋友,但也要復雜些。” “怎么復雜?” 梁招月握緊手,深吸了一口氣:“我和他結婚了,最近在準備離婚,今天剛簽字。” 陸平:“……” 他雖然震驚,卻也明白過來為何先前提到男朋友一事,以及一個多小時前自己質問她和周云川的關系時,她支支吾吾就是不能說出個所以然,原來還有著這層關系。 他又想起她去年十二月加入奧方科技并購一事,問:“奧方那個項目,是他故意將你安排進去的?” 這個問題梁招月在當時就問過周云川,雖然他的回復并不是有意安排,但梁招月知道,恐怕周云川就是有意的。 只是這個‘有意’背后的含義,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見狀,陸平說:“這就不奇怪他為什么親自過來一趟了。” 梁招月正要問這話是什么意思,又聽到他問:“是你要離婚吧?” 她猶豫了下,點點頭。 陸平也沒再多問,只是說:“既然和這樣的人分開了,以后好好工作,下周就去深城了,今天下班后你就休息一段時間,下周二過來做交接,周三咱們就出發。” 梁招月想了想,知道他是為自己好,說:“謝謝師父。” 從陸平辦公室出來后,梁招月又忙了會工作,離下班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她關電腦先一步離開。 銀海證券的上班時間沒有卡得那么嚴,上下班都有十分鐘的彈性自由。以前梁招月都是老老實實定點上下班,今天到底特殊,她也不想到時在電梯里被當作打量的存在。 雖然她知道,未來一段時間,她和周云川的事都將是一場被人私底下的談資。 自從那晚從望京新景搬出來后,梁招月就一直住在酒店,為了通勤方便,她定了公司附近的酒店,走路也不過五分鐘的距離。 一回到酒店的房間,她踢掉鞋子,扔掉電腦包包,將自己摔在床上。 柔軟的大床是她此刻最好的依靠。 梁招月趴在柔軟的枕頭里,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這么毫無負擔地放空。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包里的手機響了。 漆黑寂靜的房間,一陣嗡嗡的聲音突然響起,梁招月被嚇了一跳,奈何實在疲憊,她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始終沒起身去接。 電話響了一會就斷了,中斷還沒十秒,再次響起。 如此反復了三次,梁招月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擰開床頭柜的燈。 坐在沙發上,從包里拿出手機,她以為是公司那邊來電,再不濟是周云川那邊打過來的,不想卻是余淼。 梁招月拿手機的動作一瞬捏緊。 她還沒想好要怎么和余淼說自己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離婚一事。她本來打算等到時到深城,將工作的事差不多安排妥當了,再找余淼坦白。 這樣一來,余淼也不用跟著自己擔心。 可現在,似乎不能如她所愿了。 正想著,手機屏幕再次亮起,同時嗡嗡的震動聲再次傳來。 梁招月拿著手機想了好一會,最后窩在沙發里,抱著枕頭接下這個來電。 一接起,余淼慌張焦急的聲音就透著電流傳過來:“招月,你沒事吧。” 梁招月將下巴抵在抱枕上,說:“淼淼,我沒事。”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我才看到那封郵件,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在那邊隨便造謠。周云川替你澄清沒有。” 能想象她在那頭義憤填膺的樣子,梁招月不禁笑道:“別為這種事生氣,不值當。” 余淼聲音低了些:“怎么不值當,你就是這樣,什么事都憋著。你總想著自己扛,可你想過沒有,擔心你的人也想幫你分擔一些壓力。” 聞言,梁招月的眼眶微微發澀,她說:“我知道。” 余淼說:“你不知道,以前認識你的時候你就說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每次遇到什么事哪回我不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梁招月小聲解釋:“不是不想和你說,只是覺得不想讓你擔心。” “可我們是朋友,以前我在國外情況特殊,現在我都在國內了,有時候你可以和我說,兩個人的辦法總比一個人多。” 梁招月握緊手機,重重點頭:“好,以后我就事事依賴你了。” 余淼哼了聲,故意嚇唬她:“你最好不是敷衍我。” “這回說的是真的。” “行,我就再信你一次。”隨即余淼話題一轉,“先說說這事情對你的影響大不大,會不會不利于你之后在公司的工作。” 梁招月趴在沙發背山,望著窗外的夜景,說:“不會有什么影響。” 余淼就問:“真的嗎,怎么解決的?” “周云川出面幫忙了,公司這邊也配合,我接下來的工作還是照常進行。” 余淼總算放心了許多,說:“周云川還算是個男人,危機時刻知道替你出頭,不過,你們的關系是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梁招月突然打斷她:“淼淼我有件事和你說。” 余淼說:“什么事,是能讓我開心的事嗎?” 梁招月摩挲著沙發絨面,感受著那柔軟的舒服感,說:“我下周去深城。” 余淼啊了聲,很高興地說:“這次過來是因為出差嗎,打算留多久?酒店別訂了,繼續住我這邊。” 梁招月也跟著笑了笑,說:“這次可能要過去很長時間,說不定會在那邊長久居住。” 余淼說:“那感情好,以后我們就可以經常……” 她話說到一半,察覺哪里不對,及時停住,沉默了好一會,她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梁招月從沙發下來,走到落地窗前,街上燈光明亮,燈下,是熱鬧的車水馬龍景象,她說:“最近是出了點事,我……和他離婚了。” 話音剛落,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玻璃砸碎的聲音,梁招月一下子驚慌起來:“淼淼你沒事吧?” 剛打好水的杯子從手中脫落,砸碎了一地,余淼看著,避開一地的碎玻璃渣,說:“我沒事,我在茶水間,有人不小心打碎杯子了。” 聽到這話,梁招月瞬間松了口氣,說:“你沒事就好,離玻璃渣遠點,別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