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阮稚也拿不準江嶼白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萬一有急事,她罪過就大了。 她朝何越比了個手勢,退了游戲接電話。 江大爺的聲音從聽筒里鉆出來:“小助理,在干嘛?” 阮稚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他此時那副欠揍的表情,她癟了下嘴,問:“干嘛?” “給你十分鐘,圖書館見。” 阮稚瞅了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不悅道:“你有病吧,大晚上去圖書館干嘛。” “去圖書館能干嘛?”江嶼白笑著反問。 阮稚干脆利落地拒絕了:“我不去。” “你是不是忘了申請表上怎么寫的了?工作職責第二條——” 阮稚氣乎乎打斷他:“江狗!這招用過一次還用第二次,有意思嗎?你別想拿它壓我!” “哦。”江嶼白笑吟吟道,“那你去和韓老師申請退隊,就不用聽我的了。” “你——”阮稚氣結。 別說,她提交材料那天還真和韓英博咨詢過退隊的事。 她是沒想到,江嶼白什么都誆她,唯獨退隊流程困難這事沒誆她。 航模隊選拔嚴格,退隊流程也十分嚴格。因為后續涉及到申請國家航空運動協會會員以及校內獎學金等工作的流程,隊員的退隊申請需要經過隊長、帶隊老師、學院幾道審批,才能申請下來。而且,由于每個人工作獨立性比較強,需要交接的事情多,一般都是等流程走完才能徹底走人。 阮稚問完,韓英博還非常和善地詢問,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才想要退隊。 他告訴阮稚,從航模隊成立到現在,只有兩個學生退過隊,一個是得了重病休學回家靜養,另一個是要退學出國讀書。 韓英博慈眉善目地問她,是有休學的考慮,還是打算退學。 阮稚:“……” 這學她還是想上的。 她訕訕告訴韓英博自己就是隨口問問,沒打算退隊。 韓英博笑瞇瞇把她送出門,叫她加油。 “江狗,你從一開始就是算計我的!”阮稚咬牙切齒。 江嶼白舒展腰身,不慌不忙道:“我算計你什么了?十分鐘,圖書館門口。” 掛電話前,他補充:“對了,我還沒吃晚飯,記得幫我帶飯,我想吃東二食堂一層的餛飩。” “你去死吧。” 阮稚朝他吼完,果斷掛掉電話。 要不是手機是老阮給她剛換的,她恨不得把手機扔出去解氣。 好氣好氣好氣! 這男的真把她當小助理使喚了! 何越正好單排完一把,見阮稚氣乎乎從床上翻下來,疑惑地問:“怎么了?” “沒事,去喂狗。” 何越:“……?” 大晚上喂狗?什么癖好? …… 阮稚從床上下來,隨意找了件短袖穿上,怕外面冷,她又翻出件格子襯衫套在外面。 收拾好東西,她想了想,給蘇硯晞打了個電話。 反正給江嶼白一個人帶晚飯也是帶,伺候一個祖宗也是伺候,干脆問問蘇硯晞有沒有需要的東西,她一起幫忙帶過去。 她又不是江嶼白一個人的助理! 蘇硯晞接到阮稚電話的時候也挺疑惑,但他還是笑意溫柔地問:“怎么了?” 阮稚把前因后果給他講完,蘇硯晞道:“我沒有需要的東西,你給嶼白帶就好。” 蘇硯晞說話總是溫溫柔柔的,每次和他說話,阮稚總不自覺放柔聲調。 她略帶不滿道:“學長,你不用和我客氣呀。我既然是你的助理,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告訴我就好。再說了,我反正也要跑一趟,一點也不麻煩的。” 蘇硯晞笑著回:“沒事,你不用考慮我。我這邊其實沒什么需要助理的工作,當初增設這個崗位也是因為嶼白那邊忙不過來,需要人幫他。你專心幫他就好了。” 江嶼白整天閑得跟個大爺似的,哪里忙了? 阮稚恨不得白眼翻上天了。 不對。 這句話的重點好像不在這里。 這句話的重點好像是—— 蘇硯晞壓根就不需要助理,當初江嶼白拿蘇硯晞誘哄她來當助理根本就是徹徹底底的欺騙,他壓根就是想給自己找個任由擺布的小跟班。 阮稚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真相,她不確定地問:“所以……我是江嶼白一個人的助理?” 蘇硯晞笑瞇瞇道:“嗯。你們兩個關系好,應該很好共事吧。他不會難為你的。” 好……他大爺的。 阮稚氣得差點捏碎手機。 沒法和蘇硯晞生氣,阮稚只能努力將一肚子火氣狠狠憋了回去。 她深呼吸一口,準備攢足了火氣一會兒全往江嶼白一個人身上撒。 兩人又聊了兩句,蘇硯晞那邊似乎還有事情要忙,準備掛斷電話。 阮稚猶豫了下,叫住他:“對了,學長,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蘇硯晞問:“嗯?怎么了?” 阮稚攥了攥衣角,躊躇半晌,小聲道:“那天晚上張宏博學長好像誤會咱倆的關系了,希望你別往心里去……” 蘇硯晞一片茫然:“嗯?” “就是就是……”想到那晚張宏博對自己莫名其妙的稱呼,阮稚臉頰紅一大片,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扭捏半天,“沒什么……我就是希望你不要對我產生任何不好的看法,我對學長只是比較欣賞,絕對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電話那頭的蘇硯晞被她語無倫次的表達搞得更茫然了。 她到底……在說些什么?? 雖然聽不懂阮稚到底在說什么,但蘇硯晞還是好脾氣地回復她:“嗯,我知道的,你也別往心里去。” 聽他這么說,阮稚像是松了一口氣,輕輕笑道:“那就好。” 果然,還是蘇學長溫柔又好相處呀。 - 江嶼白在圖書館門口等了二十多分鐘,也沒見阮稚的身影。 期間送走了三個來要聯系方式的女生,一個問路的大爺,兩個叫他幫忙撿風箏的小孩,一只校園里的流浪貓以及三只直接送歸西的蚊子。 他看了眼手機,不禁蹙了下眉。 倒不是因為阮稚沒有按時來——畢竟當時說十分鐘也不過是隨便扯的,從女生宿舍到食堂再到圖書館的路程十分鐘根本走不到——主要是他現在嚴重懷疑,阮稚會不會放自己鴿子。 這事兒阮稚沒少干過,只不過之前她放他鴿子好歹還會發條信息知會一聲。 但以兩人現在關系的緊張程度,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很有可能在這里當一晚上雕像。 正猶豫要不要進圖書館等她,江嶼白便見一只小小的黑影風風火火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他展了展微隆的眉尖,將手機收了起來。 那抹身影經過他的時候似乎沒剎住車,他胳膊一伸,將她攔了下來。 阮稚抬頭,便見江嶼白笑盈盈望著自己:“遲到了十三分鐘,是不是要罰?” 阮稚瞪他一眼,借著他的力道站穩身子,胳膊一抬,把手里熱騰騰的餛飩遞到他眼前:“罰你meimei!江狗,爹給你帶好吃的來了。” 江嶼白抬手彈了下她的腦瓜子:“我是狗,你是我爹,你什么品種?” 阮稚不滿地辯駁:“我是仙女。” 江嶼白好笑地嘆了聲。 他掃了眼阮稚的裝扮,問:“你就這么去圖書館?” 阮稚出門急,就背了個小挎包。 挎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是前年兩人抓娃娃時候抓到的一個小熊頭背包,裝不了什么東西,只能裝可愛。 阮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自己看了個遍:“怎么了?少爺,讓我給您跑腿就算了,不會還讓我給您陪讀吧?” 江嶼白壓根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提著她領子就把人往圖書館里帶:“當然。” …… 霖航的圖書館很大,統共分上下六層。 除一層外,每層都存放不同類別書籍,分設借閱室、自習室和可預約的小型會議室。 一層有五個電子閱覽室和一個公共空間。 公共空間的使用相對自由,學生可以在這里看書學習,聊天說話,就算帶食物,只要不影響到其他人也不會有人管。 江嶼白帶著阮稚在公共空間找了個空位。 剛開學,又是晚上,圖書館里的人并不多。 江嶼白一下午都泡在系里的實驗室,給阮稚打電話那會兒才剛從實驗室里出來,一直沒吃晚飯。 他此時饑腸轆轆,打算先把晚飯吃完,再繼續看書。 可當他打開飯盒蓋時,沉默了。 餛飩湯上,浮著滿滿一層綠油油的香菜。 阮稚就等他掀蓋呢,雙手托著腮,眼睛又亮又天真地望向他:“怎么樣怎么樣,是不是紅紅綠綠的,看著特別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