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受不了了，在一條沒多少人經(jīng)過的通道前停下來，轉(zhuǎn)過身，看向程明川：“都一個下午了，你應(yīng)該跟夠了吧。該說的話我覺得我都說過了，你還想聽我說什么嗎？”

    程明川深呼吸幾下，然后說：“我想讓你原諒我。”

    溫枝聽這句話就覺得想笑。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

    程明川干的那些事情在他看來早就過去了，他不想再追究，也不會再追究。非要說原諒的話他其實早就原諒程明川了。只是他原諒或者不原諒的意義都不大了。

    他大概知道程明川說的原諒，其實代表著復(fù)合。

    程明川仍然困在自己的思維里走不出來，他異常堅持地認為溫枝不和自己復(fù)合的原因是溫枝還沒有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他覺得只要溫枝愿意原諒自己，他們就能重歸于好。

    溫枝面無表情地看著程明川，一直沉默著。

    良久，他才開口：“你現(xiàn)在去一樓的一號入口前面跪下來，你在那里跪一分鐘，我就原諒你。”

    正如溫枝預(yù)料中的樣子，程明川聽到這個苛刻的條件后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不出意外的話，程明川正在思考這個條件是否值當。

    路澤雨聽到這句話后也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溫枝會說自己不會原諒程明川，結(jié)果實際答案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徑庭。不過他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并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

    他靠在一側(cè)的墻面上，密切觀察著溫枝和程明川的動作。

    溫枝很清楚程明川的性格。

    程明川是極其看重面子的一個人，至少在公共場合的程明川都是很看重自己的面子的。溫枝是想到這一點后才提出了這樣的條件。

    在商場入口跪一分鐘對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都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更何況是程明川。

    溫枝很有耐性地等待著。他以為程明川很快就會拒絕的，這猶豫時間比他想象中的要久。

    程明川像是終于下定決心：“我跪了的話，你就能原諒我嗎？”

    “當然。”溫枝的聲音輕輕的，“我說話向來是算數(shù)的。你應(yīng)該很清楚，程明川。”

    “我……”

    在程明川即將說出自己的回答時，許久沒有動作的路澤雨突然走到溫枝身旁，他用力地抓住了溫枝的手。

    他拉著溫枝，直接離開了那條通道。

    因為路澤雨走得很快，程明川這次沒能跟上他們。

    他站在圍欄邊，看著站在扶梯上的溫枝和路澤雨，咬緊了后槽牙。

    溫枝云里霧里地被路澤雨帶到了樓下。

    他疑惑道：“怎么了？”

    路澤雨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他戴著口罩，溫枝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從他手上的力度來看，路澤雨現(xiàn)在不太高興。

    下扶梯后，兩人又一次走到一個沒有多少人的地方。路澤雨這時候才終于開口：“對不起，學(xué)長。我有點不高興。”

    溫枝已經(jīng)知道了，并沒有多意外。他問：“為什么不高興？”

    “學(xué)長要是原諒他的話，”路澤雨說，“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原諒和復(fù)合不是一個意思吧。”溫枝輕輕按著自己的手腕，稍微活動了一下，“為什么你和程明川都默認原諒之后還能復(fù)合。而且，雖然程明川猶豫了那么久，但是我感覺他應(yīng)該不會真的去跪。”

    路澤雨并不贊同溫枝的說法。

    他確實不太了解程明川，但他有種直覺，程明川會答應(yīng)溫枝提出的那個條件。如果他剛剛沒有把溫枝從程明川面前拉走，程明川現(xiàn)在很可能已經(jīng)在商場入口那里跪著了。

    他不能讓溫枝原諒程明川。

    溫枝有條不紊地整理著自己上衣的袖口，不緊不慢地說：“他還是很要面子的，不至于真的去跪。”

    那個人是真的能做出來。路澤雨想。

    他大致能理解程明川的想法，畢竟如果溫枝要求他去那里跪下，他也會答應(yīng)。

    -

    溫枝回到家時夏行頌也正好從學(xué)校回來。

    他用指紋打開門鎖，隨口問道：“今天過得怎么樣？”

    “還好。”夏行頌回答說，“本來有一節(jié)音樂課，沒有上，班主任說音樂老師回家結(jié)婚了。”

    “音樂老師結(jié)婚啊。”溫枝思忖道，“如果他們要度蜜月的話，那估計得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了。”

    夏行頌走進屋內(nèi)，小心地關(guān)上門。他看著溫枝這身打扮，想到幾分鐘前在門口看到的那輛車，很快就想到了路澤雨。

    他問：“哥哥今天是和路澤雨一起出去了嗎？”

    溫枝嗯一聲：“怎么了？”

    “沒什么事。”夏行頌的聲音變低了一些，“我只是問一下。”

    “這個學(xué)期的壓力是不是比上個學(xué)期要大一點？”溫枝扶著一旁的木柜，彎下腰，脫掉了自己的鞋子，換上拖鞋，“畢竟是高三了。”

    “現(xiàn)在感覺還好。”夏行頌回答道，“就是主課比以前多了，音樂老師不在，這段時間的音樂課都變成數(shù)學(xué)課了。”

    溫枝一邊回憶自己的高中時期，一邊對夏行頌說：“數(shù)學(xué)是拉分項，要上首都大學(xué)的話，你的數(shù)學(xué)分數(shù)要保持在140以上。”

    夏行頌一直在安靜地聽，直到兩個人上了樓梯，他忽然問道：“哥哥，你會更喜歡藝術(shù)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