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您放心,誰也沒有資格越過您,去見俞總。” 王秘書是個明白人,秦星羽很滿意,他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和俞笙搭上關系。 從秦星羽的套房出來,王秘書還認真盤了一遍今天的事: 既然答應了小秦總,那么關于宋雨畫上門求引薦這個事,肯定是不能匯報到小俞總那的。以小俞總和小秦總的關系,該匯報的事沒有匯報,這沒大礙,小俞總應該不會有太大意見,因為是小秦總不讓說的。 可是小秦總不讓說的事,要是說出去了,一旦漏了,那無論是小秦總還是小俞總,他可都得罪了。 這一點,王秘書想得清清楚楚。 當晚,俞笙照例睡隔壁的房間,反正自打來劇組探班這兩次以來,秦星羽是壓根兒沒讓他晚上進過自己臥室的門。 不過這一晚,秦星羽睡得格外不踏實,明明服用了正常劑量的安眠藥,卻一直睡睡醒醒,神志迷糊,咳喘得厲害。 他有時候半夜會突然陷入驚恐失控的狀態,不過這段日子在韋盛團隊的診療下,發作的頻率已然降低了。 遵韋大夫醫囑,從來不讓他鎖臥室的門,一直虛掩著。而隔壁俞笙臥室的門,壓根兒不關。而今即便十年如一日,仿佛機器般自律的俞笙,近些時候也開始隔三差五地熬夜。 不是熬夜工作,而是熬夜想秦星羽。 就如同今晚,凌晨三點,毫無睡意的俞笙隔著兩扇沒關的門,聽見對方臥室里的咳嗽聲,立刻起身下床,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了。 怕驚著了對方,他沒弄出動靜,只是開了一盞門口的落地燈,借著微弱昏沉的光線,看見床上半睡半醒的少年,微微蹭亂了的劉海底下額頭上,帶著薄薄一層細密的冷汗。 那淡色而精致的唇角微動,似是意識不清間想要說些什么,當然,僅是想而已。即便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秦星羽也說不出什么。 “小羽,小羽……” 低聲喚了兩句,沒見反應,俞笙也怕嚇著了對方,沒敢再出聲,而是思索了片刻,動作極輕地在另一側上了床,貼著床上的人身邊躺下,將人輕輕攬在懷里。 秦星羽被冷汗沁濕了的額前劉海,不經意間抵到了對方的胸口,雖然仍舊是睡睡醒醒的昏沉狀態,但呼吸至少平穩了下來。 也是在這樣稍覺安心的半夢半醒間,仿佛潛意識里不再與自己抵抗般,夢境與現實交雜的紛亂片段,也一點點地翻涌而上。 那年他15歲,剛參加了隊友景小延的生日會,他們幾個組合成員還表演了唱跳的串場節目。其中有個環節,主持人邀請景小延的母親上臺,讀了一封寫給兒子的信。 景小延的家世算是中上,父母都是大學教授,雖然教師這一行收入比不上從商,但也是書香門第的高等文化家庭。景小延的母親寫給兒子的這封信,真摯感人。 那時的秦星羽,格外羨慕。 他的母親生前也給他寫過信的,只不過在他父母帝都最初的老房子里。而那年年初,他父親和繼母搬了新房,把老房子的東西大多也帶了過來。 于是15歲的那年冬天,他找了個星期天的傍晚,去父親的新家找母親遺留的舊物。 周亦承陪他一起。 那是他第一次去父親和繼母的新家,在一處高檔豪宅小區,五室二廳的復式。 不過,他沒有新小區的門禁,也不知道新家的門牌號,保安大叔不認識他們這種剛出道的小明星,需要報業主名字才能進來。 他第一次報了父親秦耀堂的名字,被告知不對,他父親不是這個小區的業主。第二次他報了繼母宋雨畫的名字,雖然對了,但說不出門牌號,于是只得當著保安面,給他父親打了個電話。 家里似乎有客人,父親不耐煩地匆匆說了句“讓你媽去接你”,便掛斷了。 周亦承陪他一起在小區門口等宋雨畫。 等了約莫半個來小時,宋雨畫穿了身剪裁考究的一線奢牌時裝,踩著十公分的細高跟鞋,溜溜達達地走來了。 周亦承禮貌地鞠躬,叫了聲“阿姨好”。 宋雨畫淡淡地看了一眼,沒搭茬。 從小區門口往家里走的路上,宋雨畫沒看任何一個孩子一眼,卻任誰都聽得出,她是在跟秦星羽說話: “怎么專挑家里有客人的時候來?” “你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懂得適時退出家庭了。” “你爸爸心疼你,但那不代表你就可以一直賴在這個家。” …… 秦星羽抬眸看了她一眼,他爸爸,心疼他? 他沒回答,他早知道宋雨畫會有原形畢露的這一天。 畢竟從前讓他吃魚,主動給他抱小弟弟,都是給他爸找個理由揍他。 “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說話?”周亦承當場冷了臉,揚眉質問。 “你又有什么資格跟我這么說話?”宋雨畫居高臨下地笑了,是一種成功女人看年輕小毛孩的哂笑。 小區那澄藍清澈的游泳池旁,秦耀堂正宴請賓客,秦星羽掃了一眼,桌旁高談闊論的男男女女,他沒有一個認識,便拿著宋雨畫給的鑰匙,和周亦承一塊進了家門。 五室兩廳的豪宅,雖然比不上他外公在家鄉的別墅,但在帝都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十分闊氣。 然而,他樓上樓下找了一圈,沒有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