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走，季修齊神色微變，上前攔住他，稍一思索，馬上聯(lián)想到下午機場的偶遇，難道徐回周也看到他了？

    季修齊莫名心虛，他緊張滾動著喉結(jié)，“下午是——”

    “打住。”徐回周打斷他，用兩人聽到的音量，不無嘲諷，“我理解，誰會真心和心理不正常人交朋友。工作而已，是我不自量力了。”

    季修齊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欲解釋，徐回周已經(jīng)走向服務(wù)員，聲音變得很溫和，“你好，要杯熱水。”

    徐回周頓了頓，改口了，“還是要溫水。”

    不遠(yuǎn)處，暗中觀察的沈嶼澈目光越來越復(fù)雜。

    徐回周還認(rèn)識季修齊。

    時間似乎回到了十年前，徐回周代替了黎湛，再一次將他們所有人連在了一起。

    不同的是，多了陸溯。

    想到陸溯，沈嶼澈目光又變得陰冷，他招來服務(wù)員，拿了杯紅酒，撇下朋友，快步走向徐回周，遞過酒杯，“徐律師，出去聊聊？我有話要說。”

    徐回周喝完水，胃徹底舒服了，他看了眼時間，七點二十，陸溯還沒到。

    他放回水杯，接過酒杯，跟著

    沈嶼澈出了宴會廳。

    到宴會廳門口，徐回周放下了那杯未動過的酒。

    沈嶼澈也放下酒杯，他領(lǐng)著徐回周往酒店外走，途中路過室內(nèi)游泳池，燈火通明，酒店還未開業(yè)，今天暫時開放給了小朋友，賓客帶來的小朋友全在里面玩。

    到酒店外，沈嶼澈正準(zhǔn)備叫車，一輛賓利駛來緩緩?fù)Ｔ谒托旎刂苊媲埃緳C下車小跑到徐回周旁邊，遞過鑰匙說：“徐先生。”

    徐回周接過鑰匙，司機就走開了，他回頭淡淡問沈嶼澈，“你開還是我開？”

    沈嶼澈攥緊右手，他厭惡極了徐回周這幅游刃有余的樣子，他憑什么！不過是不知道哪來的野種，憑什么像太陽那樣閃閃發(fā)光？

    臭蟲就要識相，躲在骯臟的下水溝，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

    他奪過車鑰匙，“我開！”

    徐回周面無波瀾，開副駕門坐了進(jìn)去。

    沈嶼澈踩著油門，瞬間飆上了海濱大道。

    與此同時，一輛同款賓利也從另一個方向駛進(jìn)酒店，司機停好車，剛出來的酒店經(jīng)理匆匆跑來開門，汗都顧不上擦，恭敬微笑，“陸總，才知道您飛機提前了，路上幸苦了。”

    陸溯下車，黑眸遙望著遠(yuǎn)去的車燈，他沒看錯，是徐回周。

    他叩著車門，和司機說：“下車。”

    隨后脫下西裝外套扔到后排，坐進(jìn)駕駛室，迅速系上安全帶，跟著徐回周離開的方向，也駛上了海濱大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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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 ? 074

    ◎懦夫。◎

    【074】

    臨近八點, 海濱大道幾乎沒車，但沈嶼澈還是打了轉(zhuǎn)向燈，拐向另一條僻靜公路。

    他來南波島拍過幾次廣告, 這個方向有一塊未開發(fā)的野沙灘。

    沒有導(dǎo)航，沈嶼澈憑記憶岔了幾條路，人煙越來越稀少，路旁的路燈倒是很明亮, 沈嶼澈沒開車內(nèi)燈，借著后視鏡嚴(yán)密盯著徐回周。

    路燈光時不時閃過那張酷似黎湛的臉，沈嶼澈突然說：“我不得空，你放首歌來聽。”

    徐回周點開中控顯示屏, 聲線和他表情一樣淡淡的，“聽什么。”

    沈嶼澈緊緊盯著徐回周的每一個神情，吐出三個字，“蟲兒飛。”

    同時優(yōu)美的旋律響起, 很快稚嫩的童音合唱, 徹底打破了車內(nèi)的安靜,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沈嶼澈失望了, 徐回周并沒有對這首歌有異樣的情緒, 甚至眼睫毛的扇動頻率, 和之前也毫無二致。

    既然徐回周生母確是徐穎，那他絕不可能是黎湛，只是見到徐回周毫無反應(yīng)的樣子，沈嶼澈又無來由有些惆悵。

    他望著遠(yuǎn)處的海面, 有一艘船路過, 船頭在打著信號燈, 離島很遠(yuǎn)，只看到一閃一閃的橘色光點，像是飛在海上的螢火蟲。

    播放器里，兩個小男孩在合唱——“冷風(fēng)吹，只要有你陪，蟲兒飛，花兒睡……”

    沈嶼澈走神了，他第一次想，黎湛要還活著，會是徐回周這個樣子嗎？

    不會，黎湛是那么疼他，以前在曙光之家，食堂每兩天會發(fā)一次水煮雞蛋，黎湛總是不吃，留下來第二日給他。

    “哥哥你不喜歡吃雞蛋嗎？”他問。

    黎湛點頭，“不喜歡。”

    黎湛在騙他，他知道，黎湛喜歡吃雞蛋，是他說過想每天都能到雞蛋，黎湛才不吃雞蛋了。

    他也在騙黎湛，他最討厭雞蛋的味道，根本不想多吃一口，但他喜歡黎湛給他留雞蛋，黎湛讓難以下咽的雞蛋都變得無比美味起來了。

    小小的沈嶼澈揚起笑臉，“嘻嘻，我最喜歡雞蛋啦！哥哥幫我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