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一個小網紅的最新微博里,有了他需要的信息——clf超跑俱樂部,煙花秀最佳視野,九點半。 clf超跑是國內排前幾的俱樂部,入門車型都是百萬級跑車。徐回周不確定陸溯是否參加,但他不能浪費任何一個機會,陸溯在他計劃里非常重要。 徐回周關了平板,咳意涌來,他抽了張紙巾捂住嘴,重重咳了一會兒,挪開紙,不出意外滿是猩紅的血點。 他團成團放進煙灰缸里點燃了,缸里還有一堆灰,是他上次偽造的療養院工作牌。 望著火焰燃燒、熄滅,徐回周倒了半杯水進去,端著去馬桶倒掉了。 望著藍色的水流將痕跡帶進下水道,徐回周目光似乎也隨著那個漩渦縹緲了。 就算他計劃再周密,他抹掉所有證據,也同樣會留下痕跡。 他只能跟時間賽跑,在被敵人發現前,先徹底解決掉他們。 所以為此付出點代價,這是非常公平的交換。 徐回周又咳嗽了,這次時間更長了些,漱口時用了幾杯清水,才吐干凈了血水。 回房間吃了藥,他換上衣服出門了。 —— 寂靜漆黑的山頂,月亮低得懸掛在頭頂一樣。 一束車光在盤旋的公路來回了無數次,月亮退進云層,天光稍現,徐回周才停在了山腳。 整夜未睡,他臉上也不見疲倦。 他習慣了熬夜,這種程度的通宵對他算不了什么。 徐回周降下車窗,不見盡頭的筆直公路一路吹來清爽的風,路邊兩片此起彼伏的蘆葦蕩隨風飄動,遠處的天際暗紅交界,有別樣寂寞蒼涼的壯觀。 他見過相似的美景。 爸爸腿不好,但還是會抱他騎在脖子上,牽緊mama的手,在夕陽的蘆葦蕩里散步。 那時mama的笑容,比他見過的所有都要漂亮。 徐回周掏出煙盒,他五指突然痙攣抽搐,這是老毛病了,時不時會來找他敘舊。 他習以為常,耐心撥著打火機,第五次終于亮起小火苗。 點燃煙,徐回周在縹緲的霧氣里遙望著蘆葦蕩。 當整片天大亮,他又咳了好一會兒,方升上車窗,迎著朝陽開進了漫天蘆葦里。 * 西郊公墓。 徐回周戴著墨鏡口罩,懷抱一束花拾級而上。 在他18歲之前,他每年都會來這里。 爸爸骨灰被帶走了。那天下著暴雨,他想追上那個曾經稱呼爺爺的人,被不知誰的手從車里推下來。 他摔進泥水里,車內有人在罵,“野種!和你媽一樣是喪門星!晦氣!” 后來mama獨自葬在這兒。 十年過去,整個城市皆大變了模樣,唯獨公墓除了多了許多墓,還是原來的樣子。 徐回周上完臺階左轉,走過長長的青石板路,在一座墓前停住。 他瞳孔驟然縮了一秒。 在他母親墓前,擺著一束同他懷中一模一樣的蘆葦,墳墓也被維護得干凈整潔。 這十年他為了不暴露還活著,沒回國掃墓,也交沒公墓管理費,母親是孤女,沒有親人會來看她,也無人知道她喜愛蘆葦。 只有一個人。 “原來阿姨喜歡蘆葦啊!”少年搶著付錢,“你錢留著吃飯!你媽就是我媽,我付錢天經地義!” “別一副欠我的表情……” “那么想感謝我,高考完送我支鋼筆,要最貴的牌子!” 他當時很認真地回,“好!” 徐回周眼眸恢復平靜,他蹲下拿開那束快干枯的蘆葦,放下新鮮的蘆葦,徒手清理著地面的碎屑。 陽光照到冰涼的墓碑上,“徐夏晚”三個字仿佛有了溫度。 清理干凈地面,徐回周抬眸望著mama的名字,眸底漾開柔軟的笑意。 “媽,我回來了。” 只一句沒再開口,靜靜待到下午才離開。 他帶走了那束干枯蘆葦,路過垃圾桶,揚手丟了進去。 —— 同一時間,臨州第九醫院心理科室。 新來的小護士頻頻望向問診室,突然門打開了,瞧見那道頎長的身影,她心跳頓時漏了好幾拍。 這時那人往她這邊走來。 小護士心跳如擂鼓,兩側臉頰漲得通紅,趕快低頭攥著文件一角。 腳步聲走近,竟是在她面前停了。 她差點刮破文件,深深呼吸著,指尖顫抖著抬頭,“您、您有事嗎?” 男人嗓音溫柔,“我辦公桌的黑色鋼筆你有看見嗎?” 第一次交談,小護士很是錯愕,竟然詢問一支鋼筆? 她回憶片刻,猛點頭,“有!”拉開抽屜翻找,“我看見沒墨幫您灌了,送回去碰到有病人就先放到了護士站。” 她找到了鋼筆。 通體黑色,保養得像新筆一樣,牌子是不便宜,可……還是一支普通鋼筆啊。 小護士紅著臉遞給男人,“給您。” 男人接過筆,輕別在白大褂的胸口袋上,嗓音一如既往磁性溫柔,“謝謝。以后別碰這支筆。” 小護士愣住,呆呆點了點頭。 * 徐回周接到霍右禮電話時,正在南郊渡頭的面館吃面。 煙花秀十點開始,這片區域下午提前進行了管制,早不讓進人了,還是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