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去普海路，只有?他們兩個人。

    沒有?司機(jī)，秦既南簡單吩咐了文嵐幾句話，拿上車鑰匙和她離開。

    一輛奔馳s系，沉穩(wěn)低調(diào)，葉蓁坐在副駕駛，窗外夜色繁華，車流如?織，無?數(shù)公子哥開著顯赫跑車喧囂而過，她想起他以前也是經(jīng)常換著開各種跑車。

    路上有?些堵，不?遠(yuǎn)的距離，花了二十分鐘才開到，餐廳在江邊，秦既南將車鑰匙扔給侍者，進(jìn)餐廳時有?人出來迎接，請他們到訂好的位置。

    位置在落地窗邊，視野極好，夜色霓虹下流動?江景盡收眼底，仿佛一塊巨大的浮光絲綢。

    他們剛坐下，服務(wù)生遞上菜單，秦既南眼皮都不?抬一下：“給她。”

    葉蓁動?作微頓，抬頭，餐廳不?甚明亮的光線下，男人眉眼間似乎有?幾分倦色，連菜單封皮都懶得翻。

    她眸光動?了動?，垂眼，手指劃過菜單上的繁復(fù)英文，隨便?點了幾樣。

    經(jīng)年已過，她并?不?知道他的口味。

    合上菜單，葉蓁遞給服務(wù)生，而后對秦既南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不?知是不?是餐廳暖氣太足，進(jìn)來沒多久，她掌心便?冒出一層細(xì)密薄汗。

    秦既南嗯了一聲。

    “我?guī)ァ！狈?wù)生做出手勢。

    葉蓁微微頷首，起身時將外套留在座位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羅紋針織裙，露腰款式，腰部一塊菱角形挖空，雪白肌膚隱在蓬松的發(fā)尾下，隨著走動?，若隱若現(xiàn)。

    裙子修身，勾勒出極漂亮的弧度，即便?餐廳光線昏暗，那一握腰線也顯得過分美好，纖薄而柔韌。

    讓人看著，很想用手丈量尺寸和觸感。

    她穿了一身黑色。

    麂皮黑色低跟短靴，耳畔點綴珍珠耳環(huán)，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就是手腕上的濃綠手表。

    秦既南盯著女人身影，直至她消失在轉(zhuǎn)角。

    胸口漸悶，他摩挲指尖素戒，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落地窗倒映出他的身影。

    她從前很不?喜歡穿黑色。面上雖然?冷淡，骨子里還是少?女心性，喜歡米白，喜歡藕粉，喜歡這些毛茸茸，又輕又暖的顏色。

    她怕冷，冬天?總把自己穿得很嚴(yán)實，還容易害羞，他每次挑起她的衣擺，她就害羞得耳根滴血，把臉埋在他頸窩里，聽他說話，任他為所欲為。

    那時她很像一個精致的櫥窗娃娃，看著冷冰冰的，其實很可愛，每次看她，他都會心軟，想用一切哄她開心。

    吵架也行，總歸知道對方?在意自己。

    耳邊傳來腳步聲，秦既南回神?，葉蓁在他對面坐下，冷水洗過手，她的指尖泛紅。

    她垂眼不?看他，餐前沙拉端上來，服務(wù)生介紹菜品的聲音讓氣氛顯得不?那么凝滯。

    手邊是紅茶，葉蓁微頓，端起另一個裝著白水的玻璃杯。

    主菜依次端上來，服務(wù)生離開，餐廳里放著舒緩的音樂，她嘗一塊魚rou，無?聲沉默。

    他也是，好像真的只是來簡單吃一頓晚飯。

    打破寂靜的是隔壁桌，有?人求婚，戒指藏在推來的蛋糕中，鮮花擁簇，女人驚訝捂嘴，眼里的幸福幾乎要溢出來。

    俗氣也浪漫。

    是在她身后，葉蓁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而后轉(zhuǎn)回來。

    一桌上好食材，她忽然?沒了胃口。

    ……

    “在這里住得習(xí)慣嗎？”秦既南突然?問她。

    葉蓁抬頭，他們今晚的第一句交談，她動?了動?唇：“……還可以。”

    男人凝視著她的眼睛，她生出悶意，不?免多說幾句：“一開始不?太喜歡這里潮濕的氣候，后來住久了，也就習(xí)慣了。”

    “這里冬天?不?算太冷。”

    “嗯。”

    “菜系偏甜口，不?辣。”

    “是。”

    他淡淡地說，葉蓁只能跟著應(yīng)。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么。

    秦既南盯著她的臉，很想問那你為什么瘦了。

    一個這么適合你生活的地方?。

    他沒問出口，沉默一會兒，只是輕聲說：“還吃嗎？”

    葉蓁搖搖頭。

    結(jié)賬時，服務(wù)生把還沒來得及上的甜品打包，杏仁脆片和茉莉冰激凌，隔溫打包袋裝著，里面放了冰袋，拎在手里有?些分量。

    她穿外套時，秦既南從服務(wù)生手里接過來。

    二人一起下樓，這條路上餐廳很多，處處透著奢華燈光，映在夜色里，一種疏離冷漠的旖旎。

    秦既南拉開后座車門，把打包甜品放進(jìn)去，隨后彎腰，從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

    他倚著車，把合同遞給她。

    說好飯后聊，他信守承諾。

    葉蓁接過來，低頭翻了幾頁，男人在她頭頂出聲：“你可以帶回去慢慢看，有?什么問題和文嵐聯(lián)系，合同簽完后三個工作日內(nèi)，定金會打到你們公司賬戶。”

    葉蓁動?作一停，抬頭。

    秦既南在看著她，半靠車門，清黑眉眼融入夜色，英挺而淡漠。

    這份合同實在太利好靜音。

    他甚至什么都沒和她聊，三言兩語就敲定。

    葉蓁蹙蹙眉：“你不?再考慮一下其他公司了嗎？”

    “不?考慮。”

    她胸口沉沉。

    他說：“即便?是公開招標(biāo)，也不?過是走一遍形式而已。與其平白耗費其他公司的時間和精力，不?如?這樣更省事。”

    葉蓁盯著他。

    地面上二人的影子糾纏在一起。

    “為什么……”她出聲問。

    他一早就是要拋出橄欖枝，這么多的巧合，她不?會天?真到認(rèn)為這里完全沒有?人為的因素。

    “沒有?為什么。”秦既南說。

    葉蓁執(zhí)拗地盯著他。

    秦既南垂眼看著地上的影子，他們離得那么遠(yuǎn)，影子卻?那么近：“我不?是說了，我們之間還不?至于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秦既南。”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他抬手，停在空中，葉蓁視線下落，看到他指腹的位置，是她投在地上的影子。

    她突然?一僵，想到很久之前看過的一部電影，影片里男人對少?女觸不?可及，他們之間距離最近的時刻，是他想觸摸她后頸，最后卻?只落在影子上的手。

    轉(zhuǎn)瞬即逝，秦既南收回手。

    他面色平淡，好像只是隨意地動?了一下胳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

    葉蓁睫毛卻?微顫。

    他垂眼沒什么情緒地笑了下：“你真想知道？”

    葉蓁一動?不?動?，捏著合同一角的掌心收緊。

    秦既南看著她的眼睛，看了會兒，突然?伸手把她衣領(lǐng)下壓住的一縷發(fā)絲慢條斯理地抽出來。

    男人的身影突如?其來籠罩，葉蓁下意識微縮，卻?沒有?躲開。

    他的氣息和嗓音一同落到她耳畔：

    “想你欠我一個人情，答應(yīng)嗎？”

    第55章

    夜里回到家, 葉蓁打開保溫袋，坐在茶幾前地毯上吃打包回來的甜品。

    杏仁脆片酥脆生香，茉莉冰激凌很甜, 但不膩, 入口清香。

    兩份都很好吃，她安靜地吃完, 而后?去?洗澡, 躺到床上，睜眼看著黑暗。

    心跳逐漸變得平靜。

    不平靜的是耳邊，他?的聲?音反反復(fù)復(fù)出現(xiàn)，皮膚上仿佛還殘留著男人?氣息的余溫。

    “想你欠我一個?人?情。”

    “答應(yīng)嗎？”

    ……

    她吞了兩片褪黑素強(qiáng)制讓自己睡過去?。

    夜里還是做了夢, 夢到以前談戀愛時一起去?圖書館，中午吃完飯秦既南陪她去?快遞站拿快遞, 那時是初夏, 太?陽正?當(dāng)空，她從快遞站中抱出快遞，坐在門口的桌子上拆。

    太?陽刺眼，她不自覺蹙了下眉, 下一秒, 有人?從桌對面繞過來, 坐到她身邊擋住太?陽。

    睫毛翕動?, 她還沒緩過來，秦既南伸手過來捏她的臉, 喊她嬌氣包。

    當(dāng)她終于緩過來，睜開眼時, 入目就看到男生懶洋洋的笑?，側(cè)臉在日光下仿佛能發(fā)光。

    她盯著他?, 不說話，幾秒后?，秦既南傾身靠近，手指捏她下巴：“你這么盯著人?看，勾誰呢。”

    葉蓁沒告訴他?的是，那時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