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惦記人家?，人家?可未必惦記他呢。

    他惦記的人此刻確實是沒空想他。

    元旦將至，學(xué)生會要辦音樂會，這幾天除了上課，葉蓁其余的時間都在忙場地和宣傳稿的事。

    晚上九點，從游之樓開完會出?來，葉蓁和學(xué)姐去?清園食堂買了夜宵，而后一起回寢室。

    路上經(jīng)過其他的宿舍樓，能看到窗外?掛著的彩燈和槲寄生花環(huán)，有的宿舍還在陽臺放了圣誕樹。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誕節(jié)，學(xué)校里?還有不少擺攤賣小東西的，圣誕氣氛挺濃郁。

    樓下有賣蘋果的，沈清央買了兩個，把其中一個放到葉蓁手里?：“儀式感。”

    葉蓁笑：“謝謝學(xué)姐。”

    二人正準(zhǔn)備進(jìn)宿舍，身后忽然傳來一個男聲?：“誒，同?學(xué)——”

    葉蓁回頭，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男生，見?到她眼?前一亮：“同?學(xué)，你是不是程錦的室友？”

    “我是。”葉蓁想起來了，眼?前人叫方覺，程錦男朋友，上次在墨色里?見?過的。

    “那我先上去?了。”沈清央說。

    “好，學(xué)姐再見?。”葉蓁和她道別，隨后轉(zhuǎn)過來禮貌地問方覺，“有什么事嗎？”

    方覺松了一口氣，幸好眼?前人長相讓人過目不忘，所以他才能認(rèn)出?來。他愧疚道：“阿錦生我氣了，我發(fā)信息她不回，打電話也不接，就想來樓下碰碰運氣，你能不能幫我把這束花給她。”

    葉蓁看向他懷里?抱著的一大捧花，中間還有一張折起來的賀卡。

    她想了想：“我可以幫你帶上去?，但?是阿錦不一定會要。”

    程錦大小姐脾氣，真生起氣來不管不顧，不一定是一束花能哄好的。

    方覺忙說：“沒關(guān)?系，幫我?guī)先?就行，麻煩你了同?學(xué)。”

    葉蓁接過那束花，說沒事。

    宿舍里?只有程錦在，她明?顯是在生悶氣，戴了耳機(jī)抱著膝蓋在看電影。

    葉蓁把花放到她桌旁：“樓下遇見?你男朋友了，他讓我?guī)Ыo你的。”

    程錦摘下耳機(jī)，愣了一下：“方覺？”

    葉蓁點點頭。

    “他在樓下？”

    “嗯。他說你不回信息不接電話，過來碰碰運氣。”

    程錦抿唇，瞥了一眼?那花，片刻，伸手摘過花上的卡片。

    葉蓁任務(wù)完成，放下自己的包去?衛(wèi)生間洗漱。

    等她出?來的時候，程錦已經(jīng)化完妝換好衣服準(zhǔn)備出?門了。

    “快十點了……”葉蓁擦著頭發(fā)，“你還要出?去?嗎，十一點停水。”

    “我今晚不回來了。”程錦彎腰穿著鞋，回頭露出?一個笑容。

    “和好了？”

    “差不多吧，其實本來我也沒多生氣。”程錦聳聳肩，“我只是想看看他的態(tài)度而已，既然他都過來了，那我就給他個臺階下吧。”

    葉蓁停下擦頭發(fā)的動作：“那你注意安全，外?面好冷，今晚好像要下雪。”

    程錦人都拉開了門，又回頭狡黠問：“蓁蓁，你指哪方面的安全？”

    ？

    “你怎么都跟秦既南談戀愛了還這么單純。”程錦戲謔，“看不出?來啊，我學(xué)長這么能忍。”

    葉蓁還沒反應(yīng)過來，程錦已經(jīng)砰地關(guān)?上了門跑路。

    ……

    宿舍內(nèi)只剩她一個人，葉蓁愣了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什么，耳根驀地?zé)t。

    正巧這時梁從音從外?面回來，放下包她在葉蓁面前揮了揮手：“蓁蓁，你怎么了？”

    葉蓁視線恍惚了一下，回過神來，抬手摸了下耳朵，盡量鎮(zhèn)定道：“沒什么。”

    梁從音沒多問，拿上衣服去?衛(wèi)生間洗澡。

    葉蓁心不在焉地拿吹風(fēng)機(jī)吹頭發(fā)。

    她打開手機(jī)微信，最上面被學(xué)生會元旦音樂會的各種群占滿，往下拉了好幾頁，才看到秦既南。

    二人的聊天止步于他走的那天晚上，他說下飛機(jī)了，當(dāng)時她在上課，老師講到期末考試劃重?點的地方，她忙著記筆記，只回了一個嗯。

    后面幾天，二人就再沒有過交流。

    吹風(fēng)機(jī)漸漸弱下來，宿舍內(nèi)傳來動靜，唐雪瑩也回來了。

    為了不打擾別人，葉蓁推開陽臺門，給秦既南撥去?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

    空音響了十幾秒，突然被接通。

    “喂？”她先出?聲?。

    話音剛落，那邊的沉默也被打破，一道模糊嬌俏的女聲?傳來：“加個聯(lián)系方式嘛，我也住這兒，明?天可以一起過來喝酒啊。”

    “抱歉，我在和我女朋友打電話。”

    秦既南的口吻冷冷淡淡的，葉蓁鮮少聽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哦……女朋友啊……”那女孩似乎大失所望，漸漸走遠(yuǎn)。

    復(fù)又安靜下來。

    片刻，秦既南問道：“怎么不說話了？”

    “怕打擾了你們。”

    “什么？”

    葉蓁聽上去?挺平靜的：“秦既南，我電話是不是打得挺不是時候的，要不我晚點再打。”

    靜了幾秒，秦既南忽然笑了，笑聲?穿過電流，有些低：“葉蓁，你吃醋了嗎？”

    “沒有。”

    “真的？”

    葉蓁啪一下掛掉了電話。

    陽臺外?樹的枝丫在夜風(fēng)中顫顫巍巍。

    她盯了幾秒，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沖動，不知名的情緒上來，就是有點不開心。

    手里?的手機(jī)突兀地震動起來，她低頭，秦既南回?fù)芰艘曨l。

    葉蓁下意識接起來，她剛洗過澡，穿著很厚的睡衣，為了怕自己凍著，還把睡衣的帽子?也戴上了，通身毛茸茸的。

    視頻接通，秦既南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她，

    他那邊環(huán)境像酒吧也不像，好像是露天的，燈光昏暗，他肩后隱約能看到有人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天。

    葉蓁被他微深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垂了下眸：“你在酒吧？”

    “不是。”秦既南說，“酒店的頂層酒廊。”

    她哦了聲?：“你自己？”

    “嗯？”秦既南偏了下頭，眼?眸還看著她，“現(xiàn)在就我自己。”

    葉蓁抬頭：“現(xiàn)在？”

    他嗯了聲?，然后看著她說：“在等人。”

    隔著屏幕，葉蓁觸到他的眸色，心臟突然跳了一下。

    “等誰……”

    斑駁暗色光影里?，秦既南垂眼?又抬起，嗓音低低，緩慢地說，“等你的電話。”

    風(fēng)太大了，身后陽臺門沒關(guān)?實，在晃動。

    她抿唇，夜風(fēng)很涼，耳朵卻有些熱：“要是我沒給你打電話，你打算在那里?坐一晚上嗎？”

    “也許。”

    她沉默地看著他。

    秦既南笑了，聲?線有點浸著酒精的低：“你打電話來之前，我正在訂機(jī)票。”

    葉蓁抬睫：“訂機(jī)票去?哪。”

    “回北城，”他支著臉，“看看我女朋友，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我了。”

    葉蓁睫毛輕顫：“那現(xiàn)在不用訂機(jī)票了。”

    他懶懶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一刻都不曾離開過她。

    她有些忍不住：“秦既南，別看我了。”

    他說好，視線卻不偏離。

    她瞪了他一眼?。

    秦既南笑了，眉眼?微動，軟化成三?分溫柔，南城似乎是不冷，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好看得不得了。

    鬼使神差的，葉蓁忽然不舍得掛電話。

    “蓁蓁。”

    “嗯。”

    她還是不能習(xí)慣秦既南用這樣繾綣惑人的語調(diào)念她的名字，掌心不自覺蜷縮。

    他眼?底有欲，說：“想夢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