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葉蓁瞪著他。 舞樂迭起,禮堂中交織著衣香鬢影,秦既南在人潮之外?的角落俯身,輕輕勾唇:“別這么看著我,我只是?想讓你安靜會兒?。” 葉蓁沉默,掌心蜷縮握拳,良久,才開口:“秦既南,別人都在這兒?,你知不?知道規矩。” “規矩?”他笑出聲,嗓音懶散,“你還記得昨天上課時教授放的電影,斯凱勒太太剛上船時對琳內特說什么嗎?” 葉蓁睫毛翕顫。 她當然記得。 她印象深刻。 斯凱勒太太說—— 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第19章 在a大上學快一年, 葉蓁第?一次知道,原來大禮堂二樓之上還有一層閣樓。 推開吱呀吱呀的鐵門,樓道狹窄昏暗, 爵士樂在樓下若隱若現, 秦既南高她一階樓梯,他回身, 一手扶著鐵門, 一手向她伸出手。 葉蓁頓了頓,把手遞過去。 男生襯衫袖口隨意卷了幾下,腕骨嶙峋分明,青筋凸顯。 他掌心是熱的, 葉蓁只搭了手指上去。 秦既南垂眸,視線落在少女冷白細膩五指上, 唇角淡笑, 稍一用力,把她整只手拉過來。 葉蓁蹙眉掙扎,奈何男女力氣天然有差,他牢牢包裹著她的手。 “秦既南——” “在這?呢。”他俯身, 呼吸熱氣浮沉, 另一只手將她肩頭?快掉的外套扯回來。 樓梯間燈光昏昧, 放大一切動作摩擦, 葉蓁微僵,一動未動。 好在這?動作不過片刻, 秦既南拉著她的手,推開鐵門, 淅淅瀝瀝雨聲瞬間清晰入耳。 葉蓁掌心不適地?蜷起?,溢出一層薄汗, 她被他穩穩地?牽著,邁上樓梯,踏入年久失修的閣樓。 墻邊斜開一面天窗,雨水如珠砸落玻璃窗面,窗外一盞路燈穿越雨簾遙遙投進昏黃的光,為閣樓帶來一方暗茫亮色。 葉蓁借著這?些?微的亮光打量閣樓,雖然有些?舊,但意外的竟然打掃得很干凈,空氣中沒有什?么灰塵。 四處堆滿了大件,防塵布罩著,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站穩之后,秦既南便松開了她的手。 葉蓁指腹無意識摩挲肌膚,余溫尚熱,殘留著他傳遞的溫度。 秦既南衣服落在她身上,她手垂下去,隱入黑色的布料中。 房間內乍然出現一束亮光,葉蓁抬頭?,見?秦既南打開了手機手電筒來到一處角落。 他仰著頭?,喉結弧度干凈漂亮,頎長身影落在地?上,抬手推開閘門,撥上開關,隨即閣樓內大亮。 葉蓁看清全貌。 與其說是閣樓,實則空間要寬敞得多,更像一處音樂教室,那些?被防塵布蓋住的大件錯落顯示出形狀來,大多都?是鋼琴大提琴一類的樂器。 窗邊有沙發?,秦既南抬手掀開防塵布,別具一格的墨綠色傾瀉,映著窗外雨景,仿佛一處潮濕的苔蘚。 “過來坐。”他回眸看她。 葉蓁停頓片刻,下雨天,她的膝蓋又開始隱隱作痛,且因為站了一晚上,酸痛感比以往更強烈。 于是她慢慢走到那張沙發?上坐下。 “這?里以前是音樂教室?” “嗯。”秦既南應了一聲,嗓音懶懶的,他正彎腰擺弄著一臺老實留聲機,不一會兒,留聲機中緩緩流淌出清緩沉靜的音樂來。 “也?算不上教室,只是個樂器器材室。”他滿意地?拍拍手,隨后來到她身旁坐下,眼尾笑意散淡,“我三?叔以前在a大上學的時候,這?間器材室使用權是他的,后來他畢業,這?里就沒人用過。” 葉蓁偏頭?,眼里盛滿疑惑。 秦既南看著她的眼睛笑了:“看我干什?么?” “不能看嗎?”她口吻平淡。 “不能。”秦既南傾身,距離倏然拉近,他盯著她的瞳仁,眸色昏昧,“葉蓁,不要這?樣?看著我——” 呼吸沉沉交織,葉蓁猛地?轉頭?,睫毛忽眨。 耳邊傳來沉沉笑聲。 她抿唇,攏緊身上的外套,不想再和他說話?。 這?里很安靜,老式留聲機播放著碟片,比起?樓下嘈雜的舞會環境,的確能更讓她心靜下來休息—— 葉蓁扭頭?去看雨景,玻璃窗上雨跡蜿蜒,初夏的雨來得盛大,不間斷洗刷校園內所有樹木,風也?大,深綠色枝丫在風雨中搖搖晃晃。 從這?個方向?剛好能看到學校圖書館旁邊的西?清湖,湖上一片片寬大荷葉漂浮,要是晴天白日?,荷花開了視野一定很好。 她聽不出秦既南放的是什?么鋼琴曲,只覺得是一首很淡緩的音樂,像平和分手之際愛人在耳邊的低語,溫柔而破碎。 一邊失神聽著,她抬手,靠近玻璃窗,借著霧氣隨手在玻璃窗上勾勾畫畫。 夜色映著亮光,窗面上倒影清晰,葉蓁視線微移,與她身后人的影子對上視線。 他淡淡勾著唇,目光凝落:“你畫的是……蝴蝶?” 是嗎? 葉蓁收回視線看自己指尖的形狀,好像依稀能看出是個蝴蝶。 也?許是今天蝴蝶元素的東西?看多了。 “隨手畫的。”她抬手,用袖口抹去那凌亂的圖案。 抹到一半,動作忽然凝滯,意識到她披著的是秦既南的外套,一回頭?,果然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葉蓁略顯僵硬地?放下手,微微抿唇,“抱歉,我出錢幫你送干洗店。” 秦既南懶洋洋地?輕笑一聲,視線仍然落在她身上,揶揄:“你拿錢侮辱人呢。” “我沒有。” “那你在乎它干什?么?” “臟了。” “是嗎?”秦既南很輕地?勾了一下唇,“只是你畫的蝴蝶飛到袖口上去了而已。” 葉蓁微微沉默,她偏眸對上他的眼睛:“你對所有人都?這?么說嗎?” 秦既南笑容微淡,他一手撐著沙發?歪頭?:“葉蓁,你拿我當什?么人?” 安靜兩三?秒,葉蓁收回視線:“看著像而已。” 他嘖一聲:“你作為一個法學生,就這?么武斷地?給人下定義嗎?” “嗯。” 秦既南微微挑眉。 葉蓁回頭?看他,目光安靜:“我專業不精,你諒解一下。” “年紀前幾的好學生說自己專業不精?”他驟然靠近,扣住她的手,嗓音意深,“我不信,你分明從一開始就給我判了死刑。” 心臟猛地?一縮,葉蓁背抵著沙發?,不去看他的眼睛:“秦既南!” 緊扣著她手腕的掌心仍然無動于衷,冷冽的松木香與溫熱呼吸齊齊落在她頰邊。 碟片不知何時停了,過分安靜的密閉空間里,心跳聲也?格外清晰。 “秦既南,”葉蓁微微咬牙,“你先放開我。” 少女面色漲紅,唇色絕艷,耳畔蝴蝶忽閃。秦既南視線從她唇上劃過,手上力道慢慢松開。 葉蓁肩膀一松,隨即臉色極難看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盯他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一張臉欺霜賽雪,脫下身上衣服,狠狠砸到秦既南身上。 一天里被砸兩回,秦既南自知過分,他隨即起?身跟上葉蓁的腳步,垂眸想再給她披衣服:“冷。” “不冷。”葉蓁抬手擋住,余怒未消。 “是我不好。”男生笑著咳嗽了兩聲,嗓音低啞,“我給你道歉成不,你別凍著。” 葉蓁頭?也?不回:“這?句話?還是留給你自己吧。” - 新生舞會結束,回到寢室,葉蓁發?現自己生理期到訪。 好在沒有弄臟luna的裙子,她洗了個澡,借用程錦的卸妝膏卸掉臉上的妝,鏡中人清水出芙蓉,五官肌膚玉雕一般的精致。 耳邊的耳夾少了一個,葉蓁洗完臉才發?現,她摸摸耳朵,把自己的包和書桌翻了個遍。 寢室內到處都?沒有,葉蓁坐下冷靜地?回憶了片刻,覺得可能是掉在禮堂里了。 現在這?個時間,禮堂已經關門,她也?沒辦法去找。 葉蓁給沈清央發?了信息,先道了個歉,說回頭?如果找不到,她重新買一副賠給對方。 沈清央倒是很無所謂,回了條語音讓她不要介意,丟了就丟了。 葉蓁打定主意要新買一副,她隱約覺得肚子有些?疼,于是早早便躺在了床上。 一晚上睡意朦朧,腹痛隱隱約約的。葉蓁早上起?來時,渾身都?沒什?么力氣。 她難得作息混亂,早午飯混一起?吃,下午才起?床,對著鏡子拍了拍臉讓自己看起?來有氣色些?。 “你要出去嗎蓁蓁?”程錦趕論文趕得累了,伸懶腰順便問道。 “我小姨出差來北城,去和她吃頓飯。” “那你今晚還回來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