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仍舊像今天一樣,著一身玄黑,長發束起,面龐蒼白,雙眸深邃,帶一種陰郁的俊美。 她隨同眾人目光一起,落在他身上。 年輕的權臣神色淡漠,面對帝王詢問,于臺下徐徐上奏。 她盯了他很久,他都不曾看她一眼。 直到男人轉身落座,遙遙朝她投來冷淡的一瞥,她嚇得不敢再看。 然后手邊琉璃酒杯不慎墜落,在平坦的白玉石上滾啊滾。 她下坐追逐酒杯,一路行至男人腳邊。 她蹲在地上正欲撿起,骨節修長的手指卻先她一步將之撿起,她抬頭看過去,男人捏著酒杯居高臨下看著她,然后道:“起來。” 桑窈聽話的站起身,謝韞問她:“為什么坐那么遠?” 她盯著酒杯,道:“因為那個位置的酒杯好看。” 言罷,她又彎腰盯著謝韞冷漠的臉,歪著頭湊近道:“你不開心嗎?為什么不對我溫柔一點。” 謝韞盯著她的眼睛,似乎真的溫柔了一些,他緩緩抬手,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攬入懷中。 她想抱他,但男人不準,他挑起她的下巴,漆黑的雙眸緊盯著她,道:“窈窈犯錯了,要懲罰。” 她不懂,認真問:“怎么懲罰?” 夢境之中,虛幻與現實交雜,男人的臉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春光灼灼,此刻眾目睽睽,那清冽倦怠的嗓音十分熟悉。 他在她耳邊道:“你說呢,sao寶寶。” 夢境徹底崩塌,桑窈一下睜開眼睛。 她噌的一下坐起身來,腦袋尚且有幾分混沌。 映入眼簾是被月光鋪滿的房間,周遭靜謐一片。 她長發散亂,心幾乎要跳出來,臉龐無比燥熱,垂首時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一聲接著一聲。 方才那聲音仿佛還在她耳邊,震的她耳朵發麻。 足足小半刻鐘,夢境回溯,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夢到了什么。 “……” “……” ?? 救命,什么東西! 那是什么鬼話啊! 桑窈羞愧交加,只覺得這輩子無臉見人, 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腦袋,整個人埋進軟和的被褥,只覺得自己現在宛如一只煮熟的蝦,臉紅了,心也死了。 一定是因為那個手冊! 都怪謝韞,他把不要臉傳染給她了。 這個夢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桑窈后半夜再沒睡著。 她一閉眼,滿腦子都是那不堪入目罪該萬死的一句話。 第二日,桑窈頂著眼底兩團青黑,堪稱心如死灰的下床洗漱,燃冬盯著少女的小臉,貼心道:“小姐,是做噩夢了?” 桑窈頓了片刻,然后點點頭。 她寧愿做個噩夢。 燃冬道:“奴婢吩咐廚房午時做些茯苓老鴨湯端過來,姑娘您現在可要再睡一會?” 桑窈搖了搖頭,道:“沒事。” 燃冬又道:“對了小姐,今晨李姑娘家遞了帖子過來。” 桑窈這才清醒了些,她道:“李瑤閣嗎?” 燃冬嗯了一聲,一邊為桑窈梳頭一邊道:“說是邀姑娘一同踏青,不過奴婢瞧姑娘您若是不想去,便推了吧。” 桑窈抿著唇,半晌才道:“還是應下吧。” 她上次就已經推過一次了,這次再推就不太好了。 更何況李瑤閣的父親是刑部尚書,她暗暗的想,萬一李尚書不開心了,給他父親穿小鞋怎么辦。 第15章 濕衣 作為世家貴女就這點不好,三天兩頭就有宴會。 桑窈心里覺得煩,只覺得自己這成天也太忙了些。明明她去了也干不成什么事,可就是必須得去做那個充數的。 每逢有什么節日,那些小姐們聚在一起時,也會給順帶她投個帖子,她一般都是去三回推兩回,去了也不怎么說話,更沒人注意她,她該吃吃該喝喝,一直挺到最后。 這倒不僅僅是因為李瑤閣曾同她的那點糾葛。實話說,當初的李瑤閣對她的誤會與羞辱雖對于桑窈來說,仿佛是件天大的事,但對于這位萬眾矚目的大小姐而言,實在是小的不能再小,她興許都不記得桑窈的名字。 還是因為像這種場合,主角大多時候就那么幾個,要么家世煊赫,要么前途無量,她們在一起以姐妹相稱,相互吹捧,而諸如桑窈等,只需要在旁附和就好了。 日光熾烈,還未曾到夏日,這天到是越發熱了起來。桑窈就算待在房里不出去也能被熱出汗來。 去赴宴那日更是萬里無云。 燃冬為她挑了件布料輕薄,顏色與樣式都相對素雅的紗裙,桑窈本就是精致明艷的長相,這般打扮倒是削弱了幾分那樣豐腴嫵媚長相帶來的攻擊性,使得她看著并不那么喧賓奪主。 燃冬在她耳邊念叨:“小姐您若是覺得不舒服,只管提前回來,管她呢。” 她們將地方設在西郊的一處背山面水的林地,是為李家私地,附近水流盤曲,正是春和景明之時。不遠處有別苑,可供飲茶休憩。 桑窈到時,還不見李瑤閣的身影,但來的人已經有四五個,她們聚在秋千旁說說笑笑,瞥見桑窈過來時才驀然止住話音。 她們齊齊看向桑窈,桑窈被看的十分不自在,她有幾分尷尬,客客氣氣的同她們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