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抱歉,”李塵徽不敢轉頭,因為他聽見梁蔚的聲音快要碎在了風里,“我現在腦子有點亂,我...我...” 李塵徽話被眼前的場景打斷了,因為他看見梁蔚身份暴露,被鬼修驅趕到了某一個不知名的山間。 “這小娃娃生的好看,”鬼修獰笑著上前,看向梁蔚的眼神滿是惡意,“我要剝了她的皮,留著做燈。” 小梁蔚手上抓著把顧十一留給他的匕首,上面靈光微弱,但留有血跡,應該是傷到鬼修留下的。 “放屁,”另一個鬼修給了他一腳,“主人說要讓人能看出來是誰,你把人弄的面目全非,還怎么認。” 于是他們商量好了,只留下梁蔚的腦袋就好。 仿佛是在商議著,過年時怎么分宰一只羔羊。 小梁蔚目光輕顫,他看見了那另一個鬼修手上的東西,一張帶血的人皮,是顧十一。 鬼修們沒把一個剛入門的小娃娃放在眼里,他們手了刀,臉上的笑意是勢在必得的得意,就在這個時候,被他們嚇傻了的小梁蔚突然出了手,駭人的白光在他掌心凝聚。 “不要!”李塵徽目光一凝,那分明是自爆靈體,與人同歸于盡的法子,他猛地往前撲去,卻被身后的梁蔚拽住,一點點拉了回去。 “都過去了,我沒事。” 梁蔚冷靜地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用的是自己的本音,李塵徽被他低沉的聲音弄的耳朵發麻,他在這個關頭悲哀地發現,原來長大后的顧錦年會比他高一點。 李塵徽見地上的鬼修臥倒了一地,他成功被小梁蔚唬住了,于是小梁蔚趁亂將匕首刺入了那拿著顧十一的鬼修胸膛,一擊斃命,血珠濺到了他的臉上,但他的眼中是極端的沉靜。 小梁蔚最后還是逃脫了,不過被鬼修的靈器傷的很重,那些鬼修見他消失在了人跡罕至的荒山中,見自家領頭的身死魂滅,又的確是被梁蔚那同歸于盡的打法弄怕了。 于是他們不敢在貿然進去,只是守住了荒山的各個出口,試圖把小梁蔚耗死在山里。 但若沒有意外發生,梁蔚現在又怎能站在李塵徽身后呢? 在小梁蔚與聞著血味竄過來的野狗殊死搏斗之時,李塵徽看見了背著藥簍的自己,以及他身邊的老道士。 “來了,”站在他身后的梁蔚閉了閉眼,像是等到了自己死期的囚犯,“你不會要我了。” 第64章 魘陣 少年李塵徽趕走了那幾只綠著眼睛的野狗,與他一起的濟州老道士蹲下身查看小梁蔚的傷勢,隨后他皺著一張苦瓜臉,咂巴著嘴,眼底流露出可惜的神情。 李塵徽看著少年時的自己焦急的滿地亂竄,求著央著老道士救下梁蔚,在簡單給小梁蔚處理完傷口后,少年李塵徽艱難地從地上背起昏迷不醒的小梁蔚,跟著老道士沿著條避世的羊腸小道走出了那座荒山。 可能是在這個幻境中還有梁蔚,所以李塵徽站在那里,可以順著梁蔚視角看見小梁蔚的伏在他背上的樣子。 小孩子蒼白削瘦的下巴埋在李塵徽肩頭,小小的腦袋,隨著少年李塵徽走動的幅度輕輕地晃動,像只可憐又可愛的小貓,不知是不是察覺到自己被人救了下來,垂著腦袋的小梁蔚想睜開眼睛,但只能費力地睜開條縫。 熹微的晨光里,少年人單薄的肩背在他的視線里隱約地透出個影,他弧度流暢的側臉隱在金光中,看不清面貌,像是個畫中的仙,帶著叫人想要倚靠的溫暖。 梁蔚當時已經存了死志,驟然被人救下,他其實是并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的,打量著李塵徽的眼神帶著深深的警惕。 但還是抵不過自己的傷勢,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腦袋從少年李塵徽肩頭滑落,被他察覺到,于是抖了抖肩,把他的身子扶正,才繼續往前走。 秋日晨起的山間滿是沉肅的暮氣,但卻因為有了幾串獨屬于少年人的聒噪,而突然有了那么一絲生機,像是北風卷過的樹梢上雀鳥的清鳴依舊婉轉悠揚,吟唱出了另一個春天。 “你那時說你忘了自己叫什么,是騙我的。”李塵徽回過頭,終于看清了梁蔚的臉,他眼尾的弧度依舊熟悉,只是多了幾分獨屬于男人的鋒利。 其實截然不同的是他周身的氣場,女裝的公主殿下平時里披著一身溫婉的皮,只有在面對李塵徽的時候才會露出真實的沉靜與內斂。 而現下,梁蔚白衣加身,昳麗的眉眼襯得這片雪白也流光溢彩起來,他肅肅立在李塵徽面前,身量挺拔如松,成年男人身上的威壓無形仿若有形地透露出來,整個人就像是濃墨重彩的書法,精致又風骨遒勁,再無一點姑娘家的柔和。 “對不起,”梁蔚垂著眸子,卻不愿把目光從李塵徽臉上移走,好看的眼睛閃爍地像星子,“我當時不能說。” 李塵徽輕輕的扯了下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現在看來,你應該也不用說了。” 梁蔚眼神一凝,修長的手指猛地攥緊,“我不能說,我......” “先出去再說吧,”李塵徽第一次沒等他把話說完,“這里是幻境?還是別的什么?” 可他一抬頭便后悔了,因為梁蔚盯著他的眼神微微顫動,里面浮起片瀲滟的水光,眼角還微微泛著紅,可憐的像是被李塵徽始亂終棄一樣。 李塵徽:“......”到底誰才是被騙身騙心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