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所謂兇陣其中定有傷人性命的煞氣出沒,它因怨靈而生,自然要以怨氣為食,只有死人才會有怨氣 ,但大多數兇陣都生在古戰(zhàn)場或亂葬崗等橫死之人多的地方,這個地方雖算不得鐘靈毓秀,但也是坐北朝南的陽面,怎會有兇陣形成? 李塵徽想不明白,但還是決定要盡快離開。 周圍靜的出奇,連偶爾幾聲的蟲鳴鳥啼都聽不到,仿佛呈現他面前的所有,都是紙糊的,明明濃霧早已散去,天邊的月色是那么的真切。 但李塵徽還是在某一瞬間,生出了他已經魂魄離體的虛幻,因為他好像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 李塵徽低頭掃了一眼腳下,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在他幾乎放棄了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時,一個新的發(fā)現,讓他心頭惡寒上升到了極點。 正對著他的是有月輝的方向,照理影子應該是在西面,可他腳下的影子朝的是東面,這意味著他頭上的月亮很有可能是假的,而他所處的地方大概率是個幻境! 第59章 見面 李塵徽拼命壓下心頭的恐懼,他握緊手掌繼而又松開,動作干脆地在地上的謝無憂身上翻找了一通,搜刮到他的信燈和辨認方向的羅盤,以及幾張可以辨認的有用的符咒。 他把東西收好后,扯下萬仲文落在一邊的斗篷蓋在了謝無憂身上,順便用他自己的符在他周圍設下了一個防怨靈的禁制。 方才他探了探謝無憂的鼻息,發(fā)現他還有氣。兇陣只會吃死人的怨氣,只有沒有怨靈出沒他暫時不會有事,若他還能活著出去,做個指認萬山門的人證,也能發(fā)揮他身上最后一點價值了。 李塵徽看了一眼羅盤上的指針,對著刻度算了一下時間,現下已差不多已經快到寅時了,按理說天也已經亮了,可他頭頂的月亮仍然恪盡職守地掛在原地,整個天幕依然是摻著銀光的漆黑。 如果說這是個幻境,那么現下李塵徽是什么狀態(tài)其實都沒太大的區(qū)別,畢竟虛實相接的地方,無論是人也好還是鬼也好,陷在這里面,一輩子出不去,到了最后都會淪為這兇陣的養(yǎng)料。 他本來是想著,既然萬山門的修士能在兇陣之中設立據點,說明他們有出去的辦法,若他能趁亂混進去,說不定還能自己出去與梁蔚匯合,可現下這陣法明顯已經變了,他只能靠自己的感官去判斷方向。 “梁蔚既然已經進來了,方才符玉弄出的動靜不小,她應該也在趕過來的路上。”李塵徽想,“她傷還沒好全,不知道這鬼地方會不會有東西傷到她,我......” 李塵徽的思考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前方的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隱約的身影。 李塵徽停住腳步,他慢慢往后退了幾步,拿出靈努對準前方逼近的人影。對,祂很像人,因為他能遠遠地瞧見那人映在地上的影子。 “夫君...” 李塵徽聽見那人開了口,是梁蔚的聲音。 “夫君,我終于找到你了。”梁蔚的聲音里滿是喜悅,她加快了腳步,離李塵徽又近了一點。 “夫君,你怎么不理我?”湊到李塵徽身邊的梁蔚見李塵徽一言不發(fā),聲音有些委屈,“我一路上都急壞了,費了好些時間才找到進來的路的。” “辛苦了,”李塵徽笑的溫文爾雅,“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你不拉我的手嗎?”‘梁蔚’扯了扯李塵徽的衣袖,奈何力氣有點大,只聽“撕拉”一聲,李塵徽本就搖搖欲墜的袖子徹底斷在了她的手里。 “你不想我嗎?”‘梁蔚’的聲音低了下去,帶上了一點陰郁。 “我當然想娘子了,”李塵徽做西子捧心狀,“我這一路上都心急如焚,歸心似箭呢。” ‘梁蔚’滿意地抬起頭,想來拉李塵徽的手,卻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剛想著繼續(xù)去拉。那廝卻點亮了自己手里的信燈,光影亮起的時候,‘梁蔚’的動作瞬間就停了,祂偏頭躲過光,像是被熒熒的白光燙到那樣。 “有點黑,這樣就能看清楚路了,”李塵徽回過頭來朝祂說道,像是沒發(fā)覺異常,把信燈舉高了一點,逼得那東西往后退了一點。“我們快點走吧。” 那東西偏過頭,不再看人,可李塵徽清楚地看見地上的影子逐漸從輕輕晃動變成了張牙舞爪的躁動不安,仿佛馬上就要從地里鉆出來一樣。 涼意順著李塵徽的腳踝肆意生長,他輕輕地閉了閉眼,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靈弩對準地上的影子,然后干脆利落地扣動扳機,泛著靈光的短箭立刻沒入地面。 跟著李塵徽的東西瞬間扭曲了臉色,祂瘋狂地扭動著身子,原本白皙無瑕的皮膚一寸寸龜裂,藏于其下的黑氣在李塵徽面前露出本相,它與地上的影子逐漸結合,成了一團四不像的黑霧。 不甘心地在李塵徽的周圍亂竄,卻不敢再靠近他一點,看著像是在害怕他手上的信燈。 李塵徽試了幾次,發(fā)現確實是這樣,但是好像并沒有太大的作用,信燈只能讓那東西近不了他的身,卻并不能替他抵擋攻擊。 要是信燈滅了,他的靈弩再空了箭,他估計就得被面前的東西一口吞掉。 那團黑氣不斷變換著形態(tài),可能是被李塵徽傷到的緣故,它不能再變化成人的形態(tài),只能隱約成了個瘦長的影子。 “咯咯咯,”李塵徽聽見它發(fā)出了人的笑聲,陰鷙又可怖,“我明明化成你心中盼著那人的模樣,你又是怎么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