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而自己的腿也毫不客氣地纏在李塵徽身上,他原本冰涼的身體已經(jīng)被李塵徽隔著衣裳透出來的體溫浸染,叫他的心頭也暖洋洋的。 看來李塵徽之前說的話也不是渾說的,自己的確是對他太過放肆了。 李塵徽閉著眼,安安靜靜地在梁蔚旁邊垂著腦袋,梁蔚摸上他的脈,發(fā)現(xiàn)李塵徽還算安穩(wěn),只是魂魄離體導致的困倦。 “叫你作。”梁蔚面色不善地盯著李塵徽,半晌,才動作僵硬地把李塵徽抱了起來。 倒不是公主殿下恪守君子之禮,因為他這會兒是真的半身不遂,靈脈受損對修士而言不是小傷,縱使公主殿下天賦異稟,也不能立刻就恢復成活蹦亂跳的模樣。 梁蔚的眼睛依舊還泛著金色,不便叫人進來,便只好把興師問罪這一項往后推了推,外間的天色已是金烏西沉,他們已經(jīng)耽擱了一整天,李塵徽需要休息,他到底是凡人之軀,不吃不睡是不行的。 他給辛陽通了靈,示意他待會兒送些吃的來,辛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接了旨,不敢多說一句,生怕說錯話,惹怒公主殿下把他一鍋燉了。 公主殿下交代完一些其他的事,辛陽見他貌沒有生氣,便自動認了錯。 梁蔚聽他說了一通廢話,正準備叫他閉嘴,卻聽見他來了一句,“駙馬說您是他的妻子,他救您天經(jīng)地義,還說要與您殉情,我......我沒有理由攔他......” “知道了。” 貌似過了很久,梁蔚才平靜地說道,然后干脆利落地單方面結(jié)束了通靈。 事實上,梁蔚這會兒并不非常平靜,李塵徽的那一句“殉情”像一支騰空而來的利劍深深地刺入他的心頭,叫他一時拔不出也拿不掉,卻又被箭頭上涂抹的蜜糖勾引,竟真的想拿自己性命去換。 梁蔚垂頭看見李塵徽恬靜的睡顏,甚至嘴角還掛著點安心的笑,俊朗地眉目讓他移不開眼。 “別再招我了”梁蔚無奈地嘆了口氣,“離我太近,會傷到你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似是嘆息又似是自言自語的呢喃在寂靜的屋內(nèi)很是明顯,李塵徽依舊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相安穩(wěn)。 梁蔚知道自己得不到回應,便順勢在李塵徽床邊打起了座,留出一絲神魂照應他,兀自安心入了定,他也得騰出時間來調(diào)理自己的內(nèi)傷。 雨后初晴的空氣中帶有一種濕潤泥土的清香,夏夜的天空繁星點點,一彎月牙懶洋洋的半隱在云間,昭示著祥和平靜的夜晚。 李塵徽醒來的時候聞到了蓮子粥的甜香,他起身時,被子從自己身上滑落,梅香散落在自己他身邊。 “飯在桌上,你自己去吃。” 公主殿下連眼皮都沒抬,給饑腸轆轆的李塵徽指明了香味的來源。 “多謝殿下掛念,”李塵徽遠遠地看見桌上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當即眉開眼笑地夸贊起梁蔚,“您果真是人美心善仙子呢。” 人美心善的仙子梁蔚沒接他的話茬,而是無情地說道:“吃完了,你就回自己房里睡吧。” 李塵徽聽完后一愣,當做沒聽見,自顧自坐到桌邊舀了一勺蓮子粥仔細品嘗。 “嗯,這蓮子清香爽口,粥底稠而細膩,不愧是此店特色呀。”李塵徽很滿足地贊嘆,指著手里的瓷碗看向梁蔚,“殿下您要不嘗嘗?” 梁蔚知道他又要扯東扯西,當即狠心打斷他的話頭,“你之前渾說是我的債主,我想了想,昨夜的確是唐突了你,可我們男女有別,總歸吃虧的還是我,也不能叫你再唐突回來,不如你說說想要什么,我看能不能補給你。” 放進嘴里的蓮子粥突然不甜了,泛起酸澀的苦味。 李塵徽擱下碗,抬眼看向梁蔚,他知道梁蔚這是想與他兩清,從此與他橋歸橋,路歸路。 可是李塵徽親眼見過梁蔚滿識海里飄蕩的身影是誰,又怎會輕易被他勸退。 “殿下,你早就想好如何拿話堵我的嘴,何苦還要給我開口的機會呢。”李塵徽嘆息道,“我要是說想叫你以身相許,你恐怕直接就一口回絕了,所以我換個說法。” “我現(xiàn)在不想當你的債主,更想當你的男人,反正我是尚公主,只要你不與我和離,我就賴在你身邊不走了,反正天長地久會有時,此恨綿綿無絕期嘛,殿下人美心善,自然舍不得叫我含恨九泉......” 他話還未曾說完,梁蔚的帕子就撲面而來,制止了他繼續(xù)散裝詩句的鬼扯。 “別在這里胡說八道,吃完早些回去。”梁蔚給他下了逐客令。 李塵徽哼笑不語,擺出一副真賴在這里不走的架勢,梁蔚等了一會兒,無可奈何地起身走到李塵徽身邊坐下。 “你在我識海里也看到過那些不好的下場,難道就一點都不怕我是在利用你,然后過河拆橋嗎?” “怎么不怕,”李塵徽眉眼低垂,他嘆了口氣,像是有些失落,“我還怕殿下把我騙身騙心,迷的神魂顛倒,然后再把我按斤賣了呢。” 他豁然抬頭,眼里是不加掩飾的揶揄,明亮異常的瞳孔里清晰地映著桌邊的燭光以及梁蔚眼睛里的那抹金色。 梁蔚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眼睛里,到嘴邊的話滾了一遭又一遭,一時間竟想不出合適的詞反駁。 “說實話,我曾經(jīng)這樣猜測過你。”李塵徽的神色認真起來,“你對我的好太過熟悉,熟悉到我把你認錯成自己的故人,我不了解你的過去,想不通為什么一直會有這種錯覺,但相信我自己的直覺,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用心去體會才能得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