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證物證都找齊了,崔鄴抵賴不得,崔先瑜的人再怎么找補都無濟于事,就像是文曲星親自下凡也拯救不了一個金玉其外的廢柴。 梁珹很快就派人拿了崔鄴,太后幾次說要找他說話他都以有公務為由推辭掉了。 崔鄴的妻子是先帝親封的溫寧郡主,其父是一品定國公,曾經也是煊赫門庭。到了本朝雖不如從前,但家世和功勛在那里放著,誰也不能輕看了她,她幾番到皇后宮中請見懇求,皇后為不落人口實,只好見了她。 崔鄴找人誣陷梁蔚這事雖然看著嚴重,但罪不至死,要命的是邱成嵐查出來,他曾經在京郊豢養刺客和鬼修,甚至還有私兵,這些都是謀反之舉。 還有一些強搶民女,侵吞民田的腌臜事,梁珹幾乎沒眼再看。 畢竟崔鄴身上還有國舅的身份,這些事要是真抖摟出來,落的還是皇家的顏面,梁珹也要為著孝道顧著太后。 所以崔鄴目前明確的罪名只有污蔑梁蔚這一條。因為苦主還健在,溫寧郡主哀求皇后,讓她親去梁蔚府上賠罪。 她的原話是,“公爹說夫君做了這等混賬事,只管讓圣上狠狠罰他。只是讓公主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我們實在是無顏面見祖宗,懇求皇后娘娘能與我做個說客,我親去給公主殿下賠個不是,殿下縱使不消氣,我們也能贖一點罪過。” 皇后雖不善心計也知道她是在道德綁架,他們在民間也是梁蔚的長輩,真要是讓他們上了門胡攪蠻纏,梁蔚縱有天大的委屈,也得叫他們壞了聲名。 她當即裝起了病,說此事還是要讓太后作主,任憑她跪了多久都不肯再出來見他。 京中權貴對此心知肚明,太后與端陽公主疏遠已久,梁蔚要真買太后的賬那才是見鬼。 崔先瑜忙著給廢物兒子擦屁股,費盡心思把自己摘了出來,在權利中心滾了這許多年,他深知取舍得失該怎樣權衡利弊。 想要站穩自己的位置,就得舍棄一些東西,曾經他為了上位舍棄了與自己交好的朋友,背叛了自己為官的初心,犧牲了女兒的幸福......現在,他又要為了保住崔家的榮耀,舍棄自己的兒子嗎? 崔先瑜沉思良久,他明白梁蔚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她現在就是在逼自己做出選擇,論殺人誅心,梁蔚的確是個好手。 夜半,大理寺牢獄,獄卒頭頂的油燈將滅不滅,昏暗的燈光下,他們三三兩兩的趴在桌上休息,蚊蟲燈火投下的一片昏黃中飛舞,偶爾落到某個人的臉上,然后再被人一巴掌揮走。 間斷的呻吟聲從遠處的牢房里傳來,偶爾有幾聲低低的咒罵混雜其中。 在這片天牢的都是犯了重罪的要犯,還有獲了刑的高官,聽聞六品以下的官吏都沒資格進來。那這里的犯人自然也有三六九等,譬如沒錢沒勢的進來就得先挨一頓殺威棒,有沒有命活下來都未可知。 而權貴出身的崔鄴自然要被人區別對待,他被人安排在了最干凈的牢房里,鑒于是大理寺目前還是自家的人作主,他即使不痛快,也在此睡的很安心。 不過他沒安心多久,因為睡到了后半夜,不知怎的突然覺得一陣惡寒,胸口仿佛被什么壓住了,他連氣都喘不過來。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了叫他心涼的一幕,偌大的牢房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兩個蒙著面的黑衣人,他們仿佛當崔鄴不存在,動作熟練地在崔鄴身邊的地上畫著什么。 “你們要干什么!”崔鄴怒吼出聲,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用繩子綁了個結實,叫他無論如何都掙脫不得。“是不是梁蔚叫你們來的!你們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黑衣人不吭聲,依舊在地上寫寫畫畫,崔鄴拼命扭動著身子,借著窗外散動的月光,他看清楚了地上的東西,頓時連骨頭都開始顫抖。 那是一個往生咒,所謂往生簡單來說就是送人去死,把這個咒下在人身上,那人會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地死去,并且身上什么痕跡都不會留,連最精明的仵作都驗不出來端倪。 “來人!來人啊!”崔鄴殺豬般的慘叫幾乎要掀翻屋頂,“殺人了!快來救命呀!” 他瘋了一般用頭撞著床板,試圖把動靜搞得更大一些,但離門外不遠的獄卒卻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地趴在桌上。 地上的兩個人對崔鄴的掙扎無動于衷,仿佛知道崔鄴即使喊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公子,閣老怕你受苦,叮囑我們下手要快,你還有什么遺言就給我們說,你放寬心,待會我們定然讓你走的體面。”一個黑衣人用寬慰的語氣來說勸人去死的話。 “你......你在說什么鬼話!”崔鄴驚恐地往墻角縮著身子,“我爹...我爹怎么...怎么可能會殺我...” 是啊,他爹怎么可能會殺他嘛,畢竟他可是他爹的親生兒子,他還是......他還是個廢物,他還是把崔先瑜交給他的要事搞砸的蠢貨,如今又是敗壞崔家門面的敗類...... “不可能!”崔鄴大叫起來,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不相信自己會被崔先瑜放棄。“是梁蔚派你們來的,你們在騙我。” “公子,你省些力氣吧,”另一位黑衣人無奈地嘆了口氣,“不信,您瞧。” 他把自己的腰牌遞到崔鄴面前,上面熟悉的萬山門標志,讓崔鄴直接直接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