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梁蔚微涼的手指沾上了李塵徽的體溫,李塵徽在無言中看到了公主殿下下陷的眼角,這昭示著她心情不好。 “你的靈脈并不完整,能使用的靈力有限。”梁蔚松開了李塵徽的手腕,蹙了蹙眉,繼續反問道:“刻符?你消耗的不止是靈力,恐怕還有自己的心力吧?” 李塵徽誠實地回答:“是,但我不常刻,所以沒太大的影響。” “嗯哼。”梁蔚顯然不認同他的說法,看向李塵徽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接著狡辯”。“你刻符時可找過別的修士為你護法?” 李塵徽拜下陣來,他把衣袖放下蓋住梁蔚握過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在某個時刻像極了辛陽沮喪的神色。 “并無修士給我護法,都是我自己琢磨的。” “呵,那你運氣不錯,琢磨到現在還沒因靈力反噬身亡。”梁蔚的語氣很平靜。 但李塵徽覺得梁蔚可能是生氣了,公主殿下收起了漫不經心的臉色,眼神很是認真。 “我...”李塵徽想開口再辯解兩句,卻又被梁蔚打斷了。 “你要的引力符我會給你做好,但日后不許在刻符了。”梁蔚冷酷無情地給他下了最后通碟。 李塵徽霍然抬頭,梁蔚這話恐怕是說到做到,他看到了梁蔚眼底的寒意,那是威脅的意思。 按理李塵徽不該得理不饒人,可在這件事上他有種偏執的堅持,他迎著梁蔚的視線看過去,“殿下,世間萬物有缺便有盈,我的靈脈的雖不完整,但卻能讓我免受靈力反噬之苦,我自少時刻符至今從未出過差池。” 此刻天色早已暗了,梁蔚抬手點亮了車里的壁燈,李塵徽的眼睛在柔和的燈光下亮如九天之上的星辰。 梁蔚不為所動,“所以呢?”他反問著,語氣開始變得溫柔。 “臣還是想自己完成司里的任務,請殿下成全。”李塵徽語氣堅定,微俯下身給梁蔚行了半禮。 梁蔚垂眸盯著低下頭的李塵徽,并未出聲,車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其實也并不很長,因為馬車駛到公主府了。 微晃的車簾安靜下來,車外的辛陽在外提醒道:“殿下駙馬,咱們到了!” 梁蔚收回了目光,恢復了原先的溫婉,他拿起裝著精鐵的盒子,在李塵徽面前晃了晃,然后俯身貼在李塵徽耳邊說道:“那也不行,日后你想刻符就來書房找我,我照看你,好不好?” 李塵徽對她這善變的態度嘆為觀止,他猛地往后一退,肩胛骨撞上了車壁,“嘶!”他皺著眉無聲地抽了口氣。 公主殿下這是在干嘛呀,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她這樣哄騙! 梁蔚視而不見,繼續靠近,烏發垂在他的肩上,唇角彎起完美的弧度,“這東西我先替你找地方重新鍛造,你隨時都可以來書房找我要。” 李塵徽無言地抽了抽嘴角,但還是妥協道:“都聽您的。” 梁蔚滿意地掀開了門簾,轉過頭沖李塵徽微笑道:“夫君我們下車吧。” 幾日后的清晨,李塵徽到靈樞院記檔時,破天荒地沒遇到謝長史。謝長史一向來的早,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能逮到遲來的李塵徽。 “長史今日一早親去碼頭接運那批從和州運來的柳息木了。”檔房的小吏在李塵徽提出疑問后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李塵徽松了口氣,今日果真是美好的一天,他可以好好研究重弩模具了。 李塵徽與制器司的小吏不在局限于重弩機臂上的關竅,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前臂咬合箭矢的凹槽處。 弩機上的牽連符暫且不能用,但這并不影響李塵徽在別處做功夫,只是希望梁蔚能說到做到,今日回去真的能見到那塊被重鍛的精鐵。 他和小吏忙活了一上午,終于得到突破性的進展,改良一下凹槽深度然后再減輕前臂的重量所達到的效果比此前要好太多。 若在此基礎上加入引力符,這重弩的威力就會發揮到極致。 現在只差最后一步就是要確定引力符在弩機上運轉靈力的上限,可要想完成這個,無論如何都繞不過梁蔚。唉,難道真的要在公主殿下的眼皮子底下刻符嗎? 午后李塵徽與辛陽吃過了飯,辛陽帶著食盒往外走時,司里的小吏正好從外邊跑進來,差點撞上辛陽,還好辛陽身手靈活躲開了。 “對......對不住。”小吏喘不過來氣,慌張地朝辛陽道歉,轉瞬間又迎著辛陽不解的目光奔向了里屋的李塵徽。 李塵徽正坐在案邊看圖紙,被突然闖進來的小吏嚇了一大跳,他連忙起身問道:“怎么了?” “大人,院里賬房的林主事被刑部的人帶走了,說是......說是他與人勾結貪了戶部下發的銀子。”小吏扶著門框喘了口粗氣,說話的聲音帶著顫抖。 刑部的人怎會到這里來?即使院里真的出了這等疏漏,按理說第一個來人查的只會是督察院。 難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你自己不知道嗎?”謝長史的話在李塵徽耳邊響起,他心下一沉,這事情不簡單。 林主事與他同級,他心算不錯,謝長史看中了他的能力,特地為他請命讓他去做賬房主事。他在靈樞院待了大半輩子,因是皂吏出身晉升之路止于此,余生大概都會在院里做事,平日里兢兢業業,把賬目算的很清楚,連各司買零嘴的錢都記在賬上,細致地讓人特別是謝長史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