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句話是梁蔚貼在李塵徽耳邊說的,她吐氣如蘭,話到最后聲音已低的成了虛音,像一把鉤子勾走了李塵徽最后的清醒。 失去意識的剎那間,李塵徽又聞到了那淡淡的梅香,他覺的那味道似曾相識,但他沒有機會去細想便沉沉睡了過去。 羅浮春果真是好酒,只需一杯便能讓人失了神志,這只兔子掙扎了這么久還是沒能撐過去。 梁蔚注視著李塵徽的睡顏,公主殿下目光肆意但神色認真,仿佛端詳著一件不盡人意的寶物。 “這么多年,你為何還是沒有變。”為何還是那般不知死活。 良久后,梁蔚揮滅了那搖曳的燭火,把倒在床上的人的身形扶正,褪下了他的鞋子,然后推門出去了。 第5章 入戲 上弦月掛上枝頭,夜已深,梁蔚坐在書房中看完了濟州那邊傳來的信。 公主殿下濃妝未卸連婚服都沒脫下,炳刃站在一旁覷著梁蔚那愈發下陷的眼角,明白今夜怕是不能善終了。 濟州那邊傳來的消息只有廖廖幾字,但字里行間卻透露著一場腥風血雨,那邊說萬山門在濟州的分舵主萬里靖明面上持身獨立,兩袖清風,實則在民間有不少家底,兩月前他在濟州港剛剛走了一批商船,行路護送的竟是濟州官府的人。 那是崔景的人,這崔家的少爺葷素不忌,濟州府黑白兩道被他吃的死死的。 這次軍費被劫,梁蔚只能咽下這口氣,還得放棄濟州那邊好不容易設下的據點,不能給萬山門抓到把柄。 崔家是下了血本要給梁蔚找不痛快,但梁蔚的人滑不溜手也沒給他們留下線索,這一局梁蔚輸了,崔家卻也沒贏。 梁蔚此前還在疑惑崔景在獄中為何會死的那般早,崔先瑜甚至沒讓他活到堂審,原來是怕他兜不住底,透露出崔家在江湖上支持的勢力。 原先崔家手上那些鬼修不過是烏合之眾,對梁蔚來說連盤菜都算不上,頂多是處理起來麻煩點。 但如今崔家勾搭上了萬山門,還是立派多年在修界實力雄厚的萬山門,梁蔚若還想此前那樣行事自如就難了。 “萬里靖是萬山門二長老的獨子,在門中地位很高,若他都是崔家的人?”炳刃沉吟片刻“殿下,我們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啊,你說我怎么這樣窮酸。”梁蔚將信放在燭火上燒了,像是有些疲倦的靠上椅背。 崔家是什么時候找上萬山門的?究竟許了萬山門什么好處?能讓從來獨善其身的萬崇林趟朝廷的渾水。梁蔚覺得這不是能用錢辦到的事,他們絕對有共同的目的。 “看來我沒找錯人,這筆賬掛崔先瑜頭上了。”梁蔚眸色暗沉,鴉羽般的睫毛在白皙的面上垂下一片陰影。 過了半晌公主殿下又開口問道,“辛陽今日帶人趕了那些你故意放走的鬼修進府,怎么到現在也不見人?” “回殿下,辛陽說今日遇到項世子,世子留下他說話了,他今夜不回來。”炳刃有些頭疼的說。 “他倆倒是快活啊,”梁蔚把玩著腰間的玉飾,“既然湊到一起了,就讓表哥去一趟北大營吧,常盛這些年被冷落吃了不少苦,該跟人家敘敘舊的。” 公主殿下像是不在乎自己的處境,很輕松的轉了話題。 北大營主帥常盛是當年老侯爺的舊部,在漠北立下赫赫戰功,先帝便提拔他為北大營主帥統領兩萬金吾衛與禁軍一起護衛國都,但后來崔家掌了京中的大權,他因是鎮北候舊部被踢到京郊帶著北大營當起了京城的看門將。 如今梁蔚遇刺,皇上頭一個罰的就是禁軍統領崔鄴,按著梁珹的性子絕對會借題發揮直接拿了他的兵權,天子近前禁軍都護衛不力,那誰能擔此重任呢?常盛便是天選之子。 “算上今日來刺殺的鬼修,崔家養在京郊的人已被我們處理完了,但按如今的情況保不齊他們養著別的什么人。”炳刃拱手行禮。 “殿下,屬下請命再查一遍京郊各地。”炳刃眼神堅定,他想為那些死在萬山門手下的兄弟報仇。 “準了,但你們要小心。”梁蔚頷首,又道:“你找個日子把我們在桐州發現的鬼修據點告訴宋荷師兄吧,師父告訴我君子慎獨,這些事總該告訴師門的,有些事他們做起來才名正言順。” 炳刃明白梁蔚這是要用玄清宮的勢力來打壓萬山門,他們敢用人命飼養鬼修,就得做好被反噬的準備,他們在梁蔚臉上蹦的歡,那就讓他們嘗嘗名門正派的手段。 “屬下明白,萬山門在六州都有分舵,我會囑咐那些地方的兄弟們盯緊他們。”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今晚住閑月閣,但這事不能叫人知道。”梁蔚抬了抬眼,面無表情的吩咐著。 炳刃一愣,但他還是行禮退出去了。 李塵徽所在的婚房是梁蔚平日住的清安居,閑月閣與其只隔了一道院墻,但總歸不是在一處。 炳刃本以為梁蔚會回婚房的,卻沒想到公主殿下新婚之夜也不肯與駙馬呆在一處,炳刃自認為了解他的主子,公主殿下看不上李塵徽,但她不想讓那些看笑話的人得意,只好委屈求全與駙馬貌合神離。 炳刃想到這,對梁蔚多了幾分心酸,公主殿下忍辱負重委身于李塵徽,這筆賬,他替殿下記下了。 差點在新婚之日被滅口的駙馬爺被公主殿下用一杯合巹酒放倒,在梁蔚的床上不醒人事,心中對公主殿下那幾分如秋水般的憐惜早在梁蔚捉弄他時連著他的體面碎成了一地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