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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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就說,冰鑒往常難得用上幾次。” 白含章眉頭擰緊,隨后緩緩舒展,起身道: “太子妃出身名門,自小吃穿用度非同一般,嬌貴些也正常。 何況她有孕在身,須得好好養胎。 你讓尚寢局干脆再造座涼殿,就選在寢宮附近。” 所謂涼殿,便是以風輪送冷水涼氣,又擺設各種花卉,使得冷風帶幽香,芬芳滿室內。 乃是千年門閥研究出來的享受玩意兒。 陳規不由驚訝,太子爺往常最厭惡這些豪奢浪費的鋪張之舉。 今日卻一反常態,真真是少見。 “對了,紀九郎可有傳來什么消息? 本宮聽聞他橫壓靖、曇二州,把定揚侯門下的驍將董敬瑭,跟涼國公義子龐鈞都斬于馬下。” 白含章踏出暖閣,略過太子妃的那些事,好似渾然不放在心上,輕笑道: “等他回京述職,本宮想想該要怎么封賞? 詹事府那幫人,這下應該沒話說了。 開府建牙,紀九郎他當之無愧。” 第549章 制天命而用之,執棋者為誰 “短短半年不到,就把如鐵桶一般的白山黑水撕開一道口子,占得靖、曇二州。 紀千戶確實是很有本事,不枉殿下這般器重。” 順著太子爺的話頭,陳規低頭笑道。 “他若能把遼東邊關穩住,一年可以節省不少餉銀支出,也省得戶部尚書天天跑過來訴苦。 莫說開府建牙,就連定揚侯郭鉉的位子,本宮都可以給他坐。” 白含章雙手負后,踏出暖閣。 夏日夜風涼爽,吹得他精神一振。 他思索著白天朝會的諸般國事,心念閃爍不定。 一座大朝廷,內閣是運轉的中樞。 各地府州呈上來的奏章急報,多半都要經過其手。 因為定鼎之初,圣人時常御駕親征。 壓服六大真統,斬盡四瀆龍族,驅逐yin祀野神域外邪教……因此無法總攬政事。 可偏生圣人又想獨掌大權,親手廢掉千年門閥出身的古少磬。 引發景朝立國之后最大的動蕩,近半的文武百官上書求情。 卻依舊阻止不了圣人的獨斷。 這也給后面宣國公李鴻光勾結四神,意圖行刺御駕埋下隱患。 那是圣人第一次誅殺從龍功臣。 自古少磬、李鴻光后。 開平王和中山王相繼離世。 執掌衛軍,門生故吏眾多的涼國公、韓國公、越國公等人。 也陸續交出兵權,退隱于朝野外。 直至太子白含章開始監國,正式插手內閣、六部之決議。 “本宮下發的旨意,從皇城出,通過四十九府,六千兩百多處驛站,全長近百萬里的驛道,才能層層傳遞到各級衙門。 終究還是不夠迅速。” 白含章揉了揉發脹的眉心,他想到天工院所提議的“馳道”與“甲車”,不由地輕嘆道: “九邊消耗甚巨,十七支衛軍數百萬虎狼,養兵不易,只怕很難再拿得出多余的銀錢。 但不管怎么樣,也要造設鋪開,一旦功成,從天京到九邊,旨意朝出而夕至。 足以讓政令通達,再無皇權不下鄉之說。” 這位太子殿下適才假寐了一會兒,并無多少困意。 反而借著涼爽的夜風,好似游神巡視深宮,行于在寬闊的丹陛上。 于他看來,監國臨朝其實與高門大戶主事沒什么區別。 既要cao心柴米油鹽等瑣碎,對內不能冷落各房,免得出現家賊。 對外還要提防明槍暗箭,守住這份家業。 勞心又勞力,吃苦不討好。 “老二那種帶兵打仗,雷厲風行的急性子,哪里坐得住。” 白含章心中思忖著,搖頭道: “老三喜歡鉆營計較,但眼界不夠高,只能當個戶部尚書。 老四是讀書人,心眼多,給他當官,內閣大學士差不多。 再往高點,就要欲壑難填,猶嫌不足了。 可惜,人心終歸隔了一層,即便手足兄弟,也不例外。” 陳規跟在太子爺后面,并沒有踩在白玉也似的華貴丹陛上。 上面刻有祥云、瑞獸、龍鳳,乃是帝王權力的象征。 尋常人不可以踏足。 他忽然眼皮一跳,看到茫茫墨色中,白發白眉的陳貂寺徐徐走出。 好似腳不沾地,毫無活人氣息的積年老鬼。 這位服侍圣人四十余年,不知名姓的陳貂寺。 就連司禮監大宦官見到了,也要恭敬叫聲老祖宗。 “這么晚了,太子殿下還未歇息?” 這位白發白眉,垂垂老矣的紅衣太監陰氣極盛,有種生人退避的驚悸感。 但面對身著明黃常服的白含章,沒有絲毫顯露。 也不知道是收斂得好,亦或者……叫太子爺的磅礴龍氣壓制住了? “忙里偷閑,出來走走。 白天人多眼雜,禁軍、太監、宮女,沒有誰見到本宮不磕頭的。 反而不如晚上寧靜,沒那么多繁文縟節。” 白含章輕聲問道: “陳公公也是出來散心?” 素來面無表情,像是活死人的陳貂寺,雙手籠在袖中,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