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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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武侯也是從龍功臣之一,雖然戰功沒有涼國公、定揚侯那么彪炳,卻也曾得過圣人贊許。 緊接著,白含章近乎漠然,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再次響起,讓萬俟世心頭一震。 好像從極高的穹天落下,有種轟隆如雷,天威浩蕩的森嚴意味。 “法不容情,親疏同等,萬俟世你不需要有所顧慮。 卷進馬政這攤爛泥潭的,絕不止涼國公府、越國公府、陽武侯府這幾家。 往下去查,往深去挖,上行下效,就先除其上,再滅其小。 本宮觀滿朝文武,久居高位的日子長了,便有一種錯覺。 覺得屁股底下的位子穩如泰山,這一部、一司、一府、一州,乃至一縣的萬千衙門。 好像離開他們,立刻就要運轉不動。 什么與世家共天下,與小吏共天下,與鄉紳共天下……天大的笑話!” 白含章終于抬起頭,那張溫和面龐盡是冷意,擲地有聲道: “本宮倒要看看,誰想與白家共天下? 圣人將世家殺一批,鄉紳殺一批。 現在輪到本宮動刀,朝臣都把衙門小吏稱作一個蘿卜一個坑。 依本宮看,就算把這些‘蘿卜’全拔了,也不愁找不到新的來填坑。 萬俟世,你可明白本宮的意思?” 萬俟世驀地感到兩肩一沉,好似盤踞九霄的真龍俯瞰下,令他心驚rou跳。 其人全身通透,仿佛沒有半點隱秘可言。 “微臣定然不負殿下厚望,掃清馬政積弊,以壯國力!” 白含章頷首道: “下去吧。” 旋即,再不看萬俟世,繼續勾動朱筆。 作為東宮新近提拔的太仆寺主簿,萬俟世不禁大松一口氣。 與太子爺奏對,就像一次次考校,想要過關破不容易。 倘若自個兒收了陽武侯府的財物賄賂,今日必定就是半只腳踏進鬼門關。 “天威難測,真是至理名言。 殿下還未登基,氣勢一日比一日深重,每一字都像景朝的山水凝聚,分量重到沒邊!” 萬俟世走出暖閣,將宮門拋在身后,方才敢抬手,抹了抹額頭滲出的汗水。 “可笑朝堂上還有些人看不明白,只以為殿下是因為皇后娘娘歸天,心情陰晴多變。 反而兩座國公府看得明白,太子監國二十年,也蟄伏二十年。 年年科舉拔擢人才,詹事府養了多少青年俊彥。 還做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春秋大夢! 殿下殺多少人、貶多少官,都不愁無人填補!” 萬俟世出身稷下學宮,并不崇尚清談與辯數,可作為儒門弟子,王霸義利之道,總歸熟悉得很。 賞以勸善,刑以懲惡,圣人所以御天下之大權者! 很明顯,太子爺深諳此道。 這與上陰學宮所推崇的“醇儒”,恰恰相背。 “難怪上陰學宮親近懷王,太子重事功,王霸并用,義利雙修,此乃稷下之學說! 非同道中人也。” 萬俟世心中思忖,他在詹事府閑著無事,曾翻過近十年的科舉取士,講武堂招生的大摞卷宗。 由此發現一樁至今還未被朝臣注意到的“小事”。 盡管每年的前三甲,多為將種勛貴所得,可大量的鄉試、會試的人才,都被東宮分到一些清水衙門、或者府州下縣打磨。 萬俟世敢拍著胸口保證,哪怕太子爺把六部以下的百官朝臣,其中半數拖出去砍了。 只需半月,就能逐個填補完全,且不耽誤朝廷運轉。 這才是太子爺一反常態,手腕強硬的原因所在! …… …… 夜色漸深,暮色四合,皇城早早點亮燭火,高掛燈籠。 只不過還是服喪時期,皆為素白。 如若置身內廷,乍看過去,更顯幽深。 “陳規,今夜就不去太子妃那里了。” 等白含章將兵部將領的升遷貶謫諸事安排妥當,便就放下朱筆。 他一連數晚都會去太子妃的寢宮歇息,或者用晚膳。 “殿下又要熬夜批閱奏章么?奴才這就命人去取五百年份的安神香?” 陳規彎腰問道。 “不必,本宮去棋堂靜一靜。 若無要事,別來打擾。” 白含章搖頭道。 陳規心頭微動,只有服侍多年的老人才知道,太子爺有與自己對弈的愛好。 可誰也不清楚,其人棋力究竟如何。 歷朝歷代喜歡風雅的君王,都會從翰林院擇選幾個名滿天下的棋待詔,作為近臣,等候傳召。 但監國二十年之久,白含章從未召過棋手入宮,更是從未與除自身以外的任何人對弈一局。 那間專門辟出的棋堂,連洛皇后、太子妃都未進過。 陳規曉得太子爺的習慣,每逢煩心事多,便要去棋堂獨坐一晚。 陳規推開暖閣的大門,嗚嗚夜風倒灌屋內。 他從小太監手里取來燈籠,走在前面為白含章引路。 “你自去歇息吧,深宮禁地,無人擅闖,就算真有刺客,你拼上一條命,也擋不住。” 聽到太子爺這般講,陳規笑呵呵道: “奴才武功低微,可就算死,也能濺那逆賊一身血,多少有些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