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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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道理,太子殿下明白,圣人也明白。 可他們卻都不愿意接受。” 青玉獅子頭顱低垂,努力領會老爺的言語。 過得半晌,方才仰首道: “老爺,不希望有生、死、離、別,這才是人之常情啊!” 孟玄機眉頭擰緊,面上浮現苦澀之意: “常情二字,對凡夫無錯,于十類也理所應當。 卻不該……出現于圣人和太子身上。 莫非閉關二十年,當真一無所得,難以坐上那張……” 孟玄機話音停頓,戛然而止,神色晦暗不明。 圣人有情,于他來說是好事。 對景朝眾生而言,并非如此。 正所謂,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古往今來,仙神求的那條路。 便是無己! 因為只有如此 才能合道。 “九郎的續(xù)命,就是給杯中注水。 治標難治本。 壽數一空。 實難回轉。” 這也是孟玄機并不贊成,太子殿下請紀淵回京,為洛皇后續(xù)命的原因。 再厲害的護體神煞,再了不得的通天手段。 也難以逆轉既定的生死。 壽之一字,分為陰、陽、天、人。 這里添一筆,那里就要少一道。 太古陰司,都得按照規(guī)矩。 “圣人弄出這樣的驚天動靜,固然是向玄洲宣示,他仍然在世。 卻也讓四神……窺得見的蹤跡。 這一局棋,僵持二十年之久。 終于還是開始變化。” 孟玄機抬頭望天,暝暝暮色遮蔽京城。 旋即,又將目光轉投于西宮寢殿。 眼中既有擔憂,也有期待。 …… …… “紀小郎君,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倚靠鳳榻的洛皇后,正聽著紀淵講述與白含章、白行塵,各自初見的情景,好像心有所感,忽地開口問道。 “應該是……” 紀淵正要答話,眉頭卻是一皺。 他的命格是【腳踏七星】,凝聚之相為周天斗柄,劃分四季。 故而,對于時辰最為敏感。 按理來說,如今已過卯正,紅日東升,陽氣匯聚。 可…… 不管紀淵如何勾動皇天道圖,映照周天變化,時辰都為卯初! 仿佛世間萬物都停滯下來一樣! 就連晝夜、陰陽的輪轉交替。 也徹底凝固于這一瞬! 第497章 人間最悲,莫過生死與離別 “卯初。” 紀淵眼簾低垂,輕聲答道。 他隱約猜到,是有人施展通天徹地的莫大手段。 硬生生定住日月交替,陰陽輪轉的法規(guī)道則! 仔細一想,令人敬畏,真真是當得起“神通廣大”四個字。 那位閉關二十年的景朝圣人,究竟有沒有突破六重天? 此事愈發(fā)顯得撲朔迷離! “這日頭,怎么還沒升上來?” 倚靠于鳳榻的洛皇后感到詫異,明亮眸子忽地一閃,又搖頭道: “紀小郎君,你且退下去吧。” 紀淵微微錯愕,躬身行禮道: “娘娘當真不愿一試? 就當體諒太子的一片孝心。 臣雖不能妙手回春,為娘娘祛除沉疴。 可延續(xù)一年半載的陽壽,應當是能做到。” 于私而言,他并不想看到朝堂動蕩,暗流洶涌。 那樣會讓東宮焦頭爛額,還會令遼東邊將失去顧忌,變得愈發(fā)猖獗。 一旦定揚侯不再把朝廷王法放在眼里,徹底撕破臉皮,北鎮(zhèn)撫司的日子就要難過許多。 于公而言,洛皇后安然無恙,幾位藩王繼續(xù)保持蟄伏,靜待圣人出關。 景朝國運仍舊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鬧不出大亂子。 對于人道皇朝統攝下的億兆生靈,也是好事。 “本宮與監(jiān)正談過,壽數上分天、人,下分陰、陽。 息息相關,不可分割。” 洛皇后緩緩搖頭,好似想過千百次一樣,輕聲道: “陽壽不足,就要以陰壽彌補。 人壽缺失,就要拿天壽填充。 紀小郎君,你的本事再厲害,也不可能無中生有,對吧? 現如今,我還有一世陰壽,仍可轉生。 倘若續(xù)個三四五年,下輩子再成何種十類,便不好說了。 重八一走二十年,我守著西宮像個望夫石,實則累得很。 這些年身子骨不好,吊著半口氣,強撐著沒油盡燈枯。 說實話,也乏得很。 生死既定,那就如此。 兒孫自有兒孫福,cao心太多,反而容易把自個兒拖垮。 這道理,我是懂的,只不過始終難割舍。 直到眼下方才看開。” 紀淵輕嘆一聲,明白洛皇后的話中意思。 他用皇天道圖改易命數,并非憑空而成。 乃是借道蘊薪火,重煉運勢氣數。 洛皇后陽壽幾近于無,就像一口破爛的泥瓦罐。 哪怕放進窯爐重燒,也經不起幾次折騰。 所謂命數、氣運,終究只是縹緲虛無之物。 若無人身承載,那就是鏡中花、水里月,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