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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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然之間,悶雷轟響,電蛇奔走,霎時就將晴空染成墨色! 天象無端端便被改易,恰如山巒層疊的濃厚烏云,又好似千軍萬馬聚攏成勢。 倏然壓向巍巍高聳的銅鐵城墻! 與此同時,細密的雨點連成一線。 如同珠簾崩碎,穿空落云,紛紛墜于大地。 啪嗒,啪嗒! 只見豆大的水珠接連砸下,來得又急又猛。 打在梁種那張扭曲的面皮上,順著破布口袋也似的皮囊,沖散身下的殷紅血跡。 “謝明流?浣花劍池的當代掌門? 你這是打算對本官出手?眾目睽睽之下,意欲刺殺北鎮撫司千戶! 好膽量!好氣魄!” 紀淵眉鋒揚起,沒去看被他一腳踩死肝腸寸斷的梁種尸身,轉而望向浣花劍池的謝掌門。 那襲出于朝廷織造局之手的大紅蟒袍,如同海浪似的細微動蕩,震開彌漫過來的水霧濕氣。 衣角上下翻飛,一道淡漠的眸光橫掃過去,將氣度儒雅的謝明流籠罩在其中。 先敗白山刀王莊聶東豪,再殺定揚侯府梁種! 挾著這股肆無忌憚的跋扈氣焰,紀淵其人雙手負后,背對低垂穹天。 鋒芒之盛,幾乎威壓全城! 即便是早早踏入四重天、開辟氣海的謝明流,此刻也有些駭然,忙不迭把握住劍柄的手掌松開。 倘若被扣上這樣一頂大帽子,抄家斬首都算輕罪,自個兒下場必定十分凄慘。 于是,他趕快低頭、躬身、拱手。 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似的客氣答道: “絕無此意!謝某絕無此意! 浣花劍池一向奉朝廷為天,恪守法度從無逾越! 又怎么可能升起刺殺欽差之心,行此大逆不道之舉! 還請千戶大人莫要誤會!” 面對初入四重天,修為不如自個兒的紀淵,謝明流很是坦然的伏低做小,全無半點被逼無奈的憤恨神色。 人道皇朝統攝之下,大宗大派早沒以往的威風八面。 除非晉升五境宗師,登上山河榜前十之列。 否則哪有底氣跟欽差命官叫板耍橫! 那無異于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 城頭上一眾掌門見到這幕,咬著牙在心底贊上一句。 不愧是能屈能伸的君子劍! “聽謝掌門話中的意思,那是本官冤枉你了?本官該給你賠罪才對?” 紀淵故作驕橫,斜睨問道。 上輩子他最厭煩這種拿捏腔調的官架子,眼下卻是派上用場。 這座靖州武林,以謝明流武功最高,浣花劍池基業最大。 而靖州又是遼東門戶,倘若紀淵壓不住人,那就立不住腳,遲早要被定揚侯趕出去。 更別提真正意義上踏進白山黑水,去做一條過江猛龍。 據北鎮撫司的卷宗記述,謝明流是個左右搖擺的墻頭草。 這種貨色畏威不畏德,必須拿出點手段才可降伏。 “不敢!紀千戶斷案如神,法眼如炬,這般大的名聲,謝某待在遼東都有聽聞。 又怎么可能冤枉謝某、冤枉浣花劍池! 謝某心想,千戶大人定然是聽到小人散播謠傳的風言風語,故而才對浣花劍池、對我有所誤會。” 謝明流果真是養氣功夫深厚,有著唾面自干的涵養本事。 哪怕被紀淵故意找茬,他依舊面如春風,懇切說道: “千戶初到靖州,想必還未見識過風土人情。 不如這樣,干脆由謝某做東,請大人下榻浣花劍池,品一品北地的新茶,嘗一嘗遼東的風味。” 新茶? 紀淵眉頭微皺,尋思著這詞好耳熟。 可分明才過雨水,驚蟄都未到,哪來的新采嫩茶? “本官奉旨巡狩遼東,怎么好公然下榻靖州大派,豈不是惹人非議。 再者,本官聽聞謝掌門你與梁種交情匪淺,平時稱兄道弟。 梁種死在本官手上,你萬一心懷怨恨,我害怕入了浣花劍池的山門。 到時候,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紀淵似笑非笑,幽深眸光掠過眾多掌門,這幫靖州武林的豪強人物,如今像個落湯雞。 畢竟他們可沒有蟒袍避水火,又不敢運起氣血內息蒸干雨珠,顯得十分狼狽。 “謝某惶恐!謝某與梁種只是泛泛之交,不過平時吃過幾頓便飯,哪里談得上什么情義! 千戶大人明鑒,倘若同坐一席飲幾杯酒,就算兄弟! 那謝某的手足豈不是遍布天下? 沒這個說法!” 謝明流努力辯解道。 縱然立于瓢潑雨中,可到底是四境大高手。 氣血與真罡內外循環,早已完成天地交匯、自辟一界的境界修持。 因此渾身上下硬是無一處被淋濕,盡顯靖州第一人的雄厚功力。 “行吧,謝掌門講得也有幾分道理。 你既這般盛情相邀,本官如若再做推辭,那就是不識好歹了。 傳聞浣花劍池有一張出自大師之手的百鳥朝鳳床,是用千年梧桐所制成,本官很想見識一番。” 紀淵微微一笑,頷首應道。 他沒忘閉關的天運子指點過,遼東各派藏有五行精氣,助益真罡修行。 其中之一,便是浣花劍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