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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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其他! “我說年輕后生,你是耳朵不好,聽不見老夫講話?還是舍不得牛rou?” 白發老者雙手攏在袖內,語氣還是那般不曾改變,淡淡道: “老夫不白吃你的,自有好處給你,絕不讓你吃虧。” 曉得不是來歷莫名的武道高手,紀淵便就放松下來。 聽到白發老者這般大的口氣,他險些笑出聲,暗自腹誹道: “不清楚底細的,還以為你是哪位六部尚書,或者內閣大學士呢!” 對方這番做派,像極了自己上輩子見過的江湖騙子。 靠著一身掛滿仿品勛章的軍裝,就敢自稱首長那種。 “老丈何不自己去城東買上兩斤,如今恰逢年節,守著這城隍廟也冷清。 用鹵牛rou下酒,既能壯氣,還能養身。” 紀淵也沒多做計較,笑呵呵說道。 他今日雖未穿五品千戶的大紅蟒衣,可這身常服料子也不差,乃織造局的上等手藝。 袖口是祥云捧日,衣領是水波白浪。 儼然是一派貴氣,絕非尋常人家。 但凡是有點眼力勁,也不至于騙到自己頭上來。 要知道,平常百姓就連見到北鎮撫司的云鷹緹騎,往往都是避之不及。 更別提主動招惹一位正五品的千戶了。 “后生,老夫若出得去,也不會跟你要了。” 白發老頭搖了搖頭,緩緩轉過身,顯出幾分蒼老之態。 “城東徐記鹵牛rou的滋味,是許久沒嘗過了。” 紀淵本想掉頭走開,聞言卻是停下腳步。 人或多或少都有尊老之心,他似是想到上輩子教他識字的爺爺,輕嘆一聲道: “老丈過年還要守著城隍廟,的確是辛苦。 這樣吧,我也不要你的好處。 勻出一半的鹵牛rou,就當是孝敬城隍爺了。” 紀淵對于白含章的那句評價,傲上而不忍下、欺強而不凌弱,向來深以為然。 這個白發老者興許是瞧見自己衣著不俗,想著忽悠一頓酒rou打打牙祭。 無非就是被占點便宜,倒也沒什么大礙。 念及于此,他提著食盒,走過牌坊往大殿去。 這座城隍廟修在外城,放在天京三十六座坊,算不上很堂皇闊氣。 主體為紅墻泥瓦,過了平常販夫走卒擺攤做生意的寬敞廣場,便是一道儀門聳立。 共有兩副對聯,一是“陽世之間積善作惡皆由你,陰曹地府古往今來放過誰”。 一是“世事何須多計較,神界自有大乘除”。 后面掛著一只很大的算盤,刻有四個鐵色大字。 不由人算! 旁邊再立著一塊石碑。 亦是用朱筆描摹出八道艷紅字跡。 為善者昌,為惡者亡! “浩蕩國運匯聚,人道龍氣垂流,難怪壓得住琉璃廠的百鬼夜行。” 紀淵瞥見這些若有所思,景朝定國之后,圣人冊封天下城隍。 因此,各地府州處處皆有城隍廟,平頭百姓人人皆拜城隍爺。 天京城中更是夸張,每一座坊里都有殿宇供奉。 內城好幾座城隍廟都修得很是氣派,比起佛寺、道觀,強出數倍。 不過也正因如此,城隍廟處處都是、城隍爺處處都有。 像外城這種破落地方,反而沒多少香火。 “年輕后生心地不錯,這年頭懂得尊老的后輩越來越少,世風日下啊。” 聽到紀淵愿意給出一半的鹵牛rou,白發老者開懷大笑,全然不見剛才的佝僂老態。 “果然是裝模作樣的江湖騙子,年輕人不尊老,多半是你這種為老不尊的太多。” 紀淵嘴角一抽,心里嘀咕兩句。 卻也沒去在意,隨手把油皮紙包好的鹵牛rou遞過去。 “后生不進來拜一拜城隍爺?” 白發老者并未迫切接手,而是輕聲問道。 他站在門檻之內,約莫九尺高,并不像同齡的老人那樣瘦小干癟。 若非麻衣布袍,穿得單薄。 皮膚粗糙黝黑,雙手磨出層層老繭。 好似種莊稼的老農! 興許,紀淵真有可能將其當成,某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兵部大員、兵家大修。 “咱不是拘禮的俗人,城隍爺放在心里就好。 天天跑到廟里跪拜燒香,多半是所求太多,貪得無厭。 這種貨色,城隍爺若有眼,估計看著也煩,恨不得一道雷劈下來。” 紀淵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他修持皇覺寺的《不動山王經》,也算半個佛門中人。 到如今都沒跪過佛祖,拜過菩薩。 更何況是受圣人冊封的城隍! “你這后生,滿口大道理,心意卻未必誠。 算了,算了,不拜城隍也沒啥關系。” 白發老者哼了一聲,拿過那半包鹵牛rou,也顧不著已經冷了。 扯開油紙,拈起兩片,放進嘴里嘗了嘗滋味兒。 而后,砸吧幾下道: “城東徐記的味道確實不錯,只是沒咱婆娘做得地道,差了些意思!” 紀淵挑動眉毛,似是有些驚訝。 這個口氣大得驚人的白發老者,居然還娶了婆娘? 隨即,他又想到城隍的廟祝雖然屬于道士。 但應該不禁婚嫁,可以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