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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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比起執掌三軍威望隆重的國公爺,北鎮撫司正六品的百戶,實在有些相形見絀。 “唉,太子殿下昨夜批了一晚上的奏章,還未睡上半個時辰,便就起身了。 為了北鎮撫司的這樁事,連下了三道旨意。 之后服了安神的丹藥都靜不了心。 看得咱家甚至心疼,只恨自己不能為主子分憂。” 藍袍官宦輕嘆一聲,拿捏姿態道: “那三道旨意,一道給黑龍臺的兩位指揮使,一道給三法司,一道……正在出城的路上。 既然兵部的徐侍郎,還有刑部的張主事、鄭主事……你們都在。 干脆一并聽旨,省得咱家再跑一趟。” 徐颎眼皮猛地一跳。 心里念頭紛呈。 東宮一天之內出了三道諭旨? 太子殿下是動怒了? 依照內侍所言。 最后的那道諭旨。 快馬加鞭出城送去? 定然是呈于進京的涼國公。 卻不知太子這一回準備怎么做? 十九年前的宗平南,表面是無名小卒開罪國公府,實則乃儒門文官與將種勛貴之爭。 當時,為了打壓邊關武人的跋扈氣焰。 由一位閣老親自出面,力保宗平南。 三支衛軍鬧得不可開交,公然擂鼓鳴金數日,聲勢極為浩大。 最后還是太子說和,雙方各退一步。 宗平南被奪去武狀元,放到招搖山做一名小卒。 國公府不再追究,就此作罷。 回顧往昔,此時此刻,豈非恰如彼時彼刻? “那遼東泥腿子的分量,怎么比得過國公爺。 三道諭旨,其一必然是呵斥黑龍臺、其二是責令三法司嚴審、其三是安撫涼國公。” 徐颎眸光一閃,頓覺松了一口氣。 若東宮保持這個態度,那他率先去做國公府的馬前卒。 等于博對了。 姜尚書也怪罪不了。 興許國公爺進京之后,還會召見自己。 好混個臉熟,攀附關系。 “諸位大人請接旨。” 藍袍宦官清了清嗓子,當眾打開諭旨,鄭重其事道: “奉天承運,太子敕曰。” 聽到開頭八個字,徐颎眼中掠過喜色。 因為無論是圣人圣旨,或者太子諭旨,都有嚴格規制。 若是“詔曰”,其意為昭告天下,乃重大政事才會啟用。 若是“制曰”,便針對百官宣示,表達隆恩浩蕩,多為加官進爵,賞賜之時。 可若用“敕曰”二字,那就隱含告誡,敲打之意。 “……北鎮撫司百戶紀淵強闖巡營,未經上報黑龍臺擅自行事,捉拿旁門左道,輕視朝廷法度,實乃驕狂跋扈。 念其年輕氣盛,又是初犯,且此前屢破大案,將功補過,故酌情處置。 僅奪去講武堂會試考生之資格,罰三月俸金,駁回升遷千戶之請,調離京城巡狩外地。 命其好好反省,下不為例,欽此。” 藍袍宦官抑揚頓挫,宣完東宮諭旨。 鴉雀無聲,一片靜謐。 敖景輕舒一口氣,心頭的大石終于落下。 旁邊的宋桓不禁搖頭,感慨紀九郎運氣真個不錯。 誰能料到無權無勢的遼東軍戶,其實深受東宮看重。 “這……太子想要國公爺息事寧人!那道諭旨莫不是勸涼國公打道回府? 遼東泥腿子什么來頭?竟讓東宮舍了好大本錢……掃國公爺的面子!” 徐颎睜大雙眼,棗紅面皮狂抖不已,似是不敢置信。 諭旨所言的處置,堪稱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通篇措辭嚴厲,責罰卻不值一提。 奪去講武堂會試資格? 這又什么意義。 今年天京三十六坊的將種勛貴,誰人壓的過紀淵的風頭? 通脈敗換血,二境殺五品。 如此赫赫戰績,數遍景朝大名府也少有與之相提并論者。 京華榜獨占鰲頭,不是狀元名,勝似狀元才。 更何況他已經官居六品,日后前程遠大。 武狀元的功名,已然可有可無。 至于什么罰三個月俸祿,更是不痛不癢。 “駁回升任千戶之請……那遼東泥腿子坐上百戶位子才多久,本就沒有資歷再進一步。 調離京城巡狩外地……這不就是變相再給立功的機會,找個由頭把千戶丟回去么?” 雖然外人都戲言,兵部是一幫大老粗,可徐颎從邊關武將做到正三品侍郎。 官場上摸爬滾打十幾年,豈能看不清其中貓膩。 這一道諭旨分明是表面處罰,暗地維護。 “對了,侍郎大人、主事大人。” 藍袍宦官宣旨完畢,又從捧著的托盤里頭,拿起另外一份貼金軸諭旨,望向徐颎等人。 “這份就不詳說了,剛才你們都已經聽見,太子殿下向來有惜才之心。 那袁柏本為陰泉門的余孽,托庇于涼國公,非但沒有收斂爪牙,反而變本加厲。 紀九郎殺之,一是為民除害,二是鏟除亂賊,三是以儆效尤。 縱有一些沒做好的地方,也該體諒。 再者,北鎮撫司的‘家里事’,就讓他們自個兒處置,兵部、刑部無需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