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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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東宮的年輕宦官親自登門,當眾言明是太子殿下召見紀淵。 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都是假的?” 他這人向來睚眥必報,若非紀九郎背后兩座靠山,委實太過駭人。 豈能容對方活到現在! “孟千戶這叫一葉障目。” 藍大管家坐在下方,笑意吟吟。 “須知殺人未必要自己動手。” 孟長河眉毛一挑,似是頗為不耐,冷聲道: “你若打聽到了什么消息,直說便是,何必再兜圈子!” 他最膩煩這些說話藏一半、打啞謎的窮酸,心中頓時生出怒意。 周身內氣彎曲如九珠,滾走似春雷,沖出十萬八千毛孔。 霎時,換血六次的磅礴氣息,化為一座充塞內外的巨大烘爐。 狠狠地鎮壓下來! 咚! 無聲巨響! 藍大管家臉色一變,嘴角笑容凝固。 仿佛沉重山巒傾倒崩塌,使他肩膀陡然一沉。 “嘭”的一下,身下的座椅轟然破碎。 藍大管家反應夠快,勉強提起一口內氣,穩住心神。 衣袍鼓蕩,發出噼啪之聲,消磨孟長河的駭人氣勢。 這才沒有當場出丑,保住幾分顏面。 “千戶大人息怒!” 藍大管家輕輕哼了一聲,似是感到難堪,道: “在下只是賣個關子,你又何必心急。” 孟長河大馬金刀坐在上首,仍舊是那般跋扈的勢態,面無表情道: “本大人喜歡直來直去,有話就說,別藏著掖著。” 藍大管家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躬身道: “千戶大人應該也知道,余家莊的染坊、布行生意向來做得好, 不僅在天京有口皆碑,甚至會販去外地。 大名府五州七郡,皆有商隊、商行與之合作。 大約是前天,我偶然打聽到涼國公府的一名管事,直奔天京而來,為的正是楊休之死。” 孟長河眸光微亮,右掌猛然按在扶手上,若有所思道: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涼國公確實有不懼欽天監、不怕東宮的底氣。 倘若……愿意出手,這一次,紀淵那個遼東泥腿子怎么也該死了!” 那位國公爺不止從龍有功,還是圣人的結拜兄弟,跟太子又有姻親關系。 加上其人戰功卓著,軍陣無雙。 每每身先士卒,攻城拔寨,一日之下連下數城,不折不扣的大將之才。 魏國公、衡國公身隕、壽盡之后,根本無人能與之相比。 更關鍵的,是對方曾經執掌三衛,數十萬兵馬。 諸多將種出于門下,堪稱勛貴之首。 連躋身五軍都督府的譚文鷹見到了,都要尊稱一聲“老大人”。 “涼國公地位尊貴,親自殺一個無甚背景的泥腿子,未免掉價。” 藍大管家搖頭道。 “依我之見,更多是讓那名管事自行處置。 為保萬無一失,千戶大人何不從旁協助,順勢還能搭上涼國公府的這條線。” 孟長河沉吟不語,他何嘗不知道抱大腿乃是升遷的最快辦法。 有靠山、有貴人,足以省去二十年的鉆營之心、攀爬之苦。 可其中存在忌諱。 黑龍臺不允許結黨營私,依附權貴。 這是應督主早就定下的規矩。 “千戶大人莫非是擔心落人口實,被抓到把柄,惹得敖指揮使不喜?” 藍大管家好似看透孟長河的心思,出聲問道。 “黑龍臺只聽圣人詔令,也只對圣人效忠。” 孟長河聲音平淡,心中卻有些猶豫。 若他能坐上指揮使寶座,執掌北衙。 那些壓在自己頭上的該死之人,就不敢吭聲半句! 丟掉的尊嚴,飽受的羞辱,也能討還! “千戶大人,請恕在下冒昧說一句膽大包天的僭越之言……圣人已經不臨朝二十年了。 朝堂之上都說閉關,沖擊神通之境。 但你我都是習武之人,都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武道越往上走,路越崎嶇,一個不慎,摔死……也有可能。” 藍大管家瞇起眼睛,笑容古怪道: “生死關,一坐就是二十年。 圣人他,當真還活著么?” 孟長河聽得心神一震,彷如耳邊響起炸雷,直勾勾盯住富商派頭的藍大管家。 過了半晌,方才沉聲道: “藍老二!你是真個不怕死?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 看在過往的情分上,今夜我只當你沒來過!” 他剛才幾乎動了殺心,想要一掌拍死藍大管家。 妄議圣人生死,倘若傳出去半點,自己身家性命難保。 “千戶大人過于緊張了。景朝從不因言獲罪,這正是圣人定下的法度。” 藍大管家心中輕嘆,轉而繼續說道: “在下的意思很簡單,圣人二十年不出關,還可以等,但再長一些呢? 三十年?五十年? 太子熬得住么?底下那幾位王爺又等得了嗎? 景朝看似烈火烹油,實則一點就炸, 大名府之外魑魅魍魎橫生,陰魂詭物遍地。 關外的江湖余孽,九邊的妖魔,供奉四神的化外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