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淵眸光變幻。

    從這番話里咀嚼出了很多意味。

    陰市？

    這些死后的陰魂還有專門的集市？

    他們能買賣什么東西？

    還有子時之前陰陽兩隔。

    那子時之后莫非就能互通來往？

    “沾染了陰氣、死氣的物件兒……莫非是說那個魂魄瓶？”

    紀淵直接打開包袱，那只玉瓶甫一取出，那老漢的眼中就閃過貪婪、渴求之色。

    像個餓死鬼見到了一桌佳肴，恨不得撲上來大快朵頤。

    “嗯？”

    紀淵橫眉冷對。

    煞氣血光騰地亮起。

    那個老漢立刻嚇得跪地求饒，既惶恐又悲苦：

    “大爺饒命！請聽小老兒解釋！

    這冥器對我等孤魂野鬼有莫大的吸引力，既是一處棲身之所，也是聚集陰氣的好物件兒。

    并非小老兒心生覬覦，實在是……身不由己。”

    紀淵瞇起眼睛暗自思忖，判斷著這個陰魂所言是真是假。

    他忽然想起那日講武堂大門對面，平小六對自己說的奇案。

    鹽幫管事錢五慘死馬廄，尸身分離，根本查不出兇手。

    莫非就是誤入了陰市？

    所以才找不到人？

    直到天亮。

    遇害的尸身才重新出現(xiàn)！

    “這陰市誰人主持？一般開在何處？”

    紀淵像是審犯人一樣，厲聲問道。

    “啊……這，回稟大爺，陰市通常都沒個具體的地點，只要陰氣積郁深重久久不散，就容易形成一道門戶。”

    老漢臉上露出茫然之色，撓頭道：

    “至于誰人主持……小老兒我也不知道。

    我往常就出來擺攤賣云吞，賺一點陰錢，或者吸幾分陽氣。

    只是聽那些養(yǎng)出靈性的陰魂說，有個陰世里出來的厲害人物，但凡開陰市都要抽兩成陰錢。”

    紀淵面無表情，這方世界的水未免太深了。

    陽間有氣血武道拳鎮(zhèn)山河，陰世還有邪祟遍布詭異橫行。

    太危險了！

    讓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活人誤入陰市會落得什么下場？”

    紀淵最后問道。

    “這……不好說。碰到?jīng)]什么害人能力的善鬼，損失一點陽氣，回去大病一場。

    但運氣差一點，命可能就沒了。”

    老漢低頭回答道。

    “那你是善鬼，還是惡鬼？”

    紀淵身子往前一傾，大拇指推刀出鞘，溢出一線雪亮鋒芒。

    “大爺你請看……小老兒這些血湯面、人rou云吞都是陰氣變化，真沒有害過人，我就嚇嚇人，然后吸幾口陽氣，免得……就這樣沒了。”

    老漢把鐵鍋里的湯水傾倒，確實是一團團濃黑氣流。

    紀淵輕嘆一聲，收刀回鞘。

    他也明白，一個生前被人打死的老漢兒，能有多兇惡。

    皇天道圖映照出來的是【怨念】。

    可誰能死而無怨？

    生前勞苦！

    死后也不得安寧！

    莫非心里還要感恩？

    “既然沒有害過性命，那就走吧。”

    紀淵擺了擺手，陰市與城隍廟街給他的感覺并不一樣。

    這些陰魂看起來沒什么威脅，一個內(nèi)煉層次的武者，血氣爆發(fā)之下，足以將其化為飛灰。

    比起那濕冷粘稠的霧氣、灰白的影子、滑膩的觸手，差得太多。

    “大爺，小老兒多嘴一句，雖然您有煞氣血光，尋常邪祟近不得身。

    可陰市不只有我這樣的陰魂，還有陰靈、陰煞這類兇惡之物，還是小心為上，莫要太招搖了。

    尤其別貿(mào)然帶冥器進來，容易惹來大麻煩。”

    老漢猶豫了一下，作揖說道。

    爾后，飛快地收起攤子，綁好炭爐和鐵鍋提著擔子一溜煙兒就跑了。

    第35章 功法，特質(zhì)

    “陰市、城隍廟……白晝?yōu)殛枺胍篂殛帯?/br>
    子時過后，陰陽互通，百鬼夜行。

    當真是光怪陸離，叫人稱奇！”

    紀淵立在長街上，等他再回頭的時候。

    什么攤子、桌椅、老漢統(tǒng)統(tǒng)消散不見，半點痕跡也未留下。

    好似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恍如灰飛煙滅。

    紀淵有心再去探索一下，看看這陰市深淺如何。

    反正他已經(jīng)凝聚血光煞氣，天然克制陰魂詭物。

    然而，一陣急促的打更聲由遠及近。

    沙啞的話音飄飄蕩蕩，好似老鴉聒噪：

    “陽人莫停留！陽人莫要停留！陽人……”

    陰冷的氣息如霧涌動，漸漸地彌漫在四處。

    “陽人？陽間之人。”

    紀淵心中了然。

    這是催自己快走。

    下逐客令了。

    “若我只是個市井小民，那些陰魂還會懼我么？還會讓我穩(wěn)妥離開么？

    由此可見陰世與陽間沒什么區(qū)別，都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險惡之地。”

    念及于此，他眸光冷淡。

    左手揣著包好的魂魄瓶，右手按住腰刀，大步前行。

    周遭的暗巷角落，時不時有若隱若現(xiàn)的陰魂游蕩，發(fā)出竊竊私語的細碎交談。

    “活人！是活人哪！”

    “好兇惡！惹不起！不能過去！”

    “還是官府衙門里的，有龍虎氣護體，咱們啃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