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疫苗
這幾天寫文寫得有點煩躁,跑去畫畫了。順手隨便涂了個江示舟,大概長那樣吧就,隨便看看。 ———————— 這一天下午,窩在家里睡覺的江示舟,又被上完課回來的江啟年叫醒。 “示,快醒醒,趕緊起床收拾一下。” 聽到哥哥的聲音,江示舟迷迷糊糊地把頭探出被窩。 “干嘛?” 沒睡醒的嗓音聽起來無精打采,她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 此時的江啟年,胳膊正撐在她枕頭兩邊。 “我們去趟醫院,已經約好時間了,就等咱們去了。” “去醫院干嘛?” 半夢半醒的江示舟不耐煩地想縮回被窩,扯被子的手卻被按住了。稍涼的手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睡意也被抖落幾分。 “打疫苗。” “什么疫苗啊?”她終于睜開眼,眼睛里除了困倦還有疑惑。 “等會兒再跟你解釋,你快起床啦,不然要趕不上時間了。” 在嘀咕抱怨中,江示舟總算是洗漱穿戴完,被江啟年拉扯著走到了樓下附近的公交站。 午后的陽光和煦溫暖,微斜著灑入公交站臺頂棚下的那一小方空間,也落在兩人身上。江示舟不禁打了個哈欠,習慣性地抱住江啟年的腰,往他懷里鉆。 “所以到底是打什么疫苗啊,誰打?”她在他懷里抬眸看他。 “HPV疫苗啊……給你打的。”江啟年揉了揉她的頭發,說完前半句后,他的表情忽然有些歉疚,“不過我沒約到九價,能馬上打的就只有二價了……總之這次先打了,等我攢完錢預約上了,再帶你去打九價的。” 可出乎他的意料,江示舟并沒有流露出任何沮喪失望的神情,只是皺著眉頭,眼底寫滿了不解,甚至困惑地撓了撓頭。 “什么九價二價的,我怎么聽不明白。” 江啟年一時啞然,而后又感到啼笑皆非。 這反應雖然在他意料之外,卻又顯然在情理之中。畢竟這家伙,不久之前還因為經期不讓抽煙而跟他發了一通脾氣;再久遠一點的時候,甚至都不怎么樂意活著。指望她關愛自身婦科健康,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一班途徑社區醫院的公交車晃悠悠地駛過來,靠著站臺邊緩緩停住。上車坐好后,江啟年才開始耐心地給江示舟科普起HPV病毒和宮頸癌的醫學常識。看著江示舟聽得一愣一愣的樣子,江啟年不由開始思考,生日那天不小心奪走了meimei的處女之身,算不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因為,如果不是他這個蠢處男把她弄疼了,他也不會想到去查那么多性知識,更不可能順藤摸瓜地了解到一系列的婦科健康知識。當江啟年第一次知道,原來納入式性行為會給女性帶來這么多風險時,他臉上的震驚并不比此時的江示舟少幾分。 一方面是作為男性的羞愧自責,另一方面又暗自慶幸:自己至少夠干凈,可比外頭那些不知底細的臟男人安全多了。 畢竟,就算他們倆不做,他也不可能要求自家meimei一輩子都不和別人戀愛和zuoai。可萬一江示舟就是倒霉到被哪個臟男人傳染了什么病,那他真的是得活活氣死。 江啟年猛然意識到,他根本無法坦然安心地將她托付給任何一個人。 如果說江示舟單純只是他喜歡的人,他還可以忍痛割愛放手,尊重她自己的選擇;可江示舟是他meimei,他最珍愛的唯一的meimei,連親生父親都差點毀掉她,他怎么可能信任其他的人,尤其是男人。 到了醫院的疫苗接種處,醫生瞥了兩人一眼,開始常規的問詢。 “幾歲了?” 醫生看向的是江示舟,可還沒等她反應,江啟年先開口回答了。 “十六歲零六個月。” 醫生聽后,視線轉向江啟年,皺著眉問道: “你是她男朋友嗎?” 幾乎同時,兄妹倆的神色閃過一絲尷尬。還是江啟年開口: “……我是她哥哥。” “親哥哥?” “是的。” “……噢。” 醫生原本似乎想問些什么,聽到江啟年的回答后便自覺改了口。簡單地問了過敏史和疾病史后,護士便拿著藥劑和針筒過來了。 江示舟正習慣性地要挽起左邊袖子,剛卷上去一小截,她好像乍然回過了神,又一臉僵硬地扯了下去。 江啟年見狀,向她投去一道不解的目光,之后很快反應了過來。 護士正想詢問催促,江示舟卻先一步摘下圍巾,拉開了外套拉鏈。里面穿的是灰色的套頭針織厚毛衣,布料軟糯且領口寬松。江示舟的手指探進最里面衣服和皮膚的間隙,果斷地往外一扯,露出左半邊白皙秀氣的鎖骨和肩頭,然后抬眼看著護士,眨了眨眼睛。 “……衣服有點多,袖子挽不上去,這樣應該也可以吧,jiejie?” 護士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當然可以的,小meimei。” 消過毒后,針頭從上臂叁角肌的位置緩緩扎入,藥劑隨著針管的推進注入皮下組織。針頭不算太粗,護士的動作也算輕柔,卻還是令江示舟蹙起了眉頭,嘴唇因抿得用力而微微發白。 “小meimei記得以后多吃點,你太瘦了,我這針頭都不忍心下去。”藥全部推完后,護士抽出針頭,示意江示舟按住針眼,“還在長身體的年紀,千萬不要盲目減肥哦。健康是最重要的,可別辜負了你哥哥的一番苦心。” 剛打完針的江示舟暈乎乎地點了點頭,然后便被江啟年攙扶去留觀室了。 給江示舟整理好衣服后,看著癱在座椅上的她,江啟年俯下身撐著膝蓋,一臉擔憂地問道: “疼嗎?身體有沒有什么不舒服?” “還好吧。”江示舟扯了扯嘴角,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就是有點困。胳膊酸脹了點。” 她倒沒逞強。因為某些已知的原因,江示舟對疼痛的耐受力本來就高。 “行吧,沒事就好。”江啟年在她右手邊的位置坐下,開始逐條查看注意事項,同時以恰好能被她聽見的音量小聲地念了起來。 “多休息,多喝水,飲食上以清淡為主,叁天內忌食煙、酒、濃茶……”念到這里,江啟年忍不住噗嗤一笑,“這針要能天天打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啊江啟年?”江示舟偏過頭,不滿地白了他一眼。 “字面意思啊。”見她不滿,江啟年反而笑得更歡了,“又能讓你戒煙酒,還能天天看你露肩膀,多好的一件事。” 江示舟假裝沒聽到他后半句的調戲,只是撇撇嘴:“要打你自己打去,那么喜歡看人被扎針,你當自己是容嬤嬤啊。” “可你戒煙酒也確實該提上日程了吧?你也聽到了,護士jiejie都叫你多吃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哥哥故意餓你肚子呢。”江啟年拉起她的右手腕,一邊比劃一邊夸張地嘆著氣,“你也知道煙酒會影響食欲和消化的吧,我花了那么多功夫你都還這個樣子,養豬的遇到你可不得賠死。” 江示舟暗暗捏緊了右拳頭,極力克制住揍江啟年的沖動。 我抽煙喝酒還不是因為你不讓老娘自殘? 老娘自殘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傻逼嗎? 然而她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邏輯有多詭異,所以不可能真的出口懟他。于是她選擇裝睡。 打完針的左胳膊酸腫得厲害,江示舟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往右傾斜,頭歪歪地倚靠在了江啟年的肩上,安靜地闔上眼皮。 江啟年也樂意陪她演。抬手給她調整到最舒服的位置后,他便不再說話,只是繼續盯著手里的注意事項單,嘴唇無聲地翕動,逐字默讀著。她溫熱的鼻息噴在他頸上,重復著升溫到冷卻再升溫的過程。 留觀時間結束后,江啟年本想喊她,卻發現她真的睡著了。直到醫院窗外暮色四合,他才扭頭小聲喚她:“示,我們該走啦,留觀室也快關門了。” 江示舟這才醒過來,睜開眼的瞬間下意識地抬起頭,嘴唇倏忽貼上了他的下頜。 感覺到他的呼吸一頓,她便連忙轉頭,卻在低頭的那一刻瞥見了——他的褲襠處,不知何時已經支起了小帳篷。 江示舟不禁瞪大了眼睛。 “這都行?你變態啊?” 江啟年這才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頓時窘得無地自容。 “生,生理反應而已!你別想那么多。”他猛地站起身,漲紅著臉辯解道。隨后立馬轉過身,像是要緩解尷尬似的,抓過江示舟的右手就徑直往外走。 “肚子好餓。”江示舟邊跟在他身后,邊癟著嘴,隔著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去超市。” 兩人在學校附近的超市里晃悠,等江啟年在生鮮區買完了菜,江示舟就推著購物車滑去零食區了。 “不準拿酒。”江啟年從購物車里拿出她扔進去的幾罐酒放回貨架原位,“你要什么我給你拿,你別上躥下跳的了,胳膊不是還酸著嗎。” “那我要這個。” “這個不行,不能吃辛辣的。” “……那就這個。” “這個也不行,不能吃巧克力。” “那個呢?” “不行,太油膩了。” “……” 江示舟仰起頭,朝他翻了個白眼。 “這是醫生說的,還是你自己說的?” “醫生說的啊。”江啟年翻出口袋里的疫苗接種卡,一臉無辜地拿給她看,“看吧,我可沒有誆騙你。” “……”江示舟看了兩叁行,便憤懣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舉起右手,隨意指了指高層貨架上的一袋果凍。 “這個呢,這個總可以了吧?” 她其實并不怎么喜歡吃果凍,只是真的沒有什么能挑的。剛指完她便后悔了:這比江啟年喝熱牛奶還幼稚一百倍吧。 “可以。”江啟年笑了,抬頭伸出手把那袋果凍拿了下來。 江示舟仰著臉看他的動作,手上正想接過果凍,沒等到江啟年遞過來,他的臉卻先壓了過來,乘隙吻住了她。 這吻來得太過突然,江示舟沒來得及閉眼,反而瞪大了眼睛。她看見江啟年濃密的睫毛正覆蓋在他的眼睛上,顫抖了片刻后,又陡然睜開,目光撞上她的眼眸。 腦子霎時一片空白,臉卻變得一片通紅。 “你,你干嘛,這在外邊呢,你也不怕被人看到……” 見她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的樣子,江啟年嗤笑一聲:“有什么好怕的,小情侶接個吻而已,沒人會在意的。” “你有病吧?誰和你小情侶,惡心死了。” “不是情侶你還和我上了兩次床?”江啟年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竊竊說道,“不帶這么欺負老實人的。” “你,你能不能別老拿這個說事……” “我哪有?”江啟年又笑了,“我也沒說過幾次吧,你就說我老拿這個說事?” 好,好像還真沒有。 倆人掰扯了一路,又零零星星地搜刮了一些零食飲料,總算是來到了收銀臺前。隊伍前面的人快要結完賬了,江啟年掏出手機正準備打開微信付款碼,剛點開主界面,他的表情就怔愣住了。 江示舟瞥見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又見他探頭探腦地往超市內環視了一圈,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手里同時飛快地打著字。 她聽見他手機微信消息的振動音,眼見屏幕前江啟年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古怪詭異,她正想探過頭去看看他在聊什么,江啟年卻先行打開了付款碼界面,踩著上一個人的位置,推著購物車走到收銀臺前。 “走吧。”結完賬后,江啟年自行拎起了購物袋,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跟著自己往出口走。 江示舟正想去牽他另一只手,江啟年卻不露聲色地把袋子換了過去。 “有點重。”他解釋道。 “那我們一起拎?”江示舟正想接過袋子的一邊提手,卻又被江啟年躲開了。 “不用了,你打完針沒力氣,我一個人沒問題。” 江示舟愣了一會兒,才收回那只空落落的手。 “那行吧。” 她覺得他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